大唐初年,宁德县城有一位林员外,林员外的夫人早已离世了,膝下有个宝贝女儿唤作林玉洁。
这位林姑娘是宁德县城里远近闻名的大美人,生的是眉目如画面若桃花,这上林府来说媒的媒婆是络绎不绝,可是媒婆说的那些个公子哥,林姑娘一个也没有看上,林员外眼见自己的女儿早就到了出阁的年纪,心中也不免有些焦急。
这年初秋,林员外和一位年轻的商人黄吉同船载货准备运往玉浦县城,一路之上,林员外和黄吉相谈甚欢,林员外见黄吉不仅是长得一表人才,而且年轻有为,颇有经商的头脑,很是欣赏,就有意将小女许配给他。
黄吉听了自然高兴,连忙跪倒磕头,当场就拜林员外做了岳父,待这趟买卖顺利完成返家后,林员外就张罗着为小女和黄吉完婚,大摆宴席,前来祝贺的亲朋好友络绎不绝。
小两口成亲后,恩爱如初,林员外见了自是欣喜,如今黄吉是自己的女婿,哪还有什么好说的,翁婿联手,这买卖越发做得红火了。
大约过了两个月,林员外又采购了一批江南紧俏的货物,带上女婿黄吉,还有几个船工,一行人开着大船前往鄱阳湖,林玉洁舍不得新婚的丈夫,非要跟着去,林员外拗不过女儿,只得带上她一块去了。
这天大船来到了九江地界,船上的米面菜蔬全都吃完了,林员外就吩咐船工将船靠岸,独自上岸去买些菜蔬,临走时,吩咐黄吉好生看守货船,黄吉点头称是。
林员外走了不多时,就在这时候,打老远来了两个壮实的船工,上前朝黄吉施礼,老爷,请问你们船上还要人吗?我们哥俩常年跑船,水路熟得很!
黄吉听罢,心中寻思,船上正好人手不够,于是就雇佣了他们,叫他们上了大船。
过了一会儿,林员外回来了,见船上多了两个船工,就问黄吉怎么回事?黄吉赶紧如实禀告了岳父。
林员外听罢皱起了眉头,说到,现在鄱阳湖一带很不太平,常有水匪出没,贤婿可要多长个心眼啊。
黄吉听罢心里直打鼓,连忙回到,岳父教训的是,都怪我一时大意,也没有摸清他们的底细,就让他们上了船,我这就问问去!说罢走到了船头。
黄吉朝其中一个壮汉拱手问道,方才匆忙,还没有请教二位尊姓大名?
大汉回到,我叫周彪,那位是我兄弟周霸!
黄吉正要追问,周彪突然脸色大变,噌地一下亮出鬼头刀,黄吉看罢吓得脸色煞白,啊地一声惊叫,再看周霸迅速在船头点起了火把。
林玉洁和林员外在船舱内看罢大吃一惊,飞快跑出船舱,那意思是准备救下黄吉,但是为时已晚,就听一声惨叫,黄吉被周彪踢到了水中。
林玉洁眼见丈夫惨死痛彻心扉,林员外高声怒喝,大胆狂徒,休得猖狂!话音刚落,一艘小船如箭一般冲向大船,十几个手拿钢刀的水匪哇哇怪叫冲上了船头,周霸手起刀落,一刀砍翻了林员外,可怜林员外就这样惨死在水匪刀下!
水匪如同凶煞降临,见人就砍,眨眼之间,船上的几名船工全都被砍翻在地,周霸一回头,看到了瑟瑟发抖的林玉洁,狞笑地叫到,哟,这还有一个美人啊!说话间就朝林玉洁走了过来。
刹那间眼看丈夫和父亲惨死在这帮强盗之手,林玉洁悲愤交加,心一横纵身跳入江中,转瞬之间就没了踪迹,周霸急得直跺脚,嗨,可惜啦,这么个大美人。
再看水匪飞快地将船上的货物劫掠一空,而后一把大火将船烧了个干净。
返回头再说林玉洁,也是命不该绝,正当她在水中沉浮的时候,这时候江面上划来一艘小渔船,划船的渔夫一看,呀,水中怎么漂着个人啊!赶紧将她打捞了上来。
待林玉洁苏醒过来,这才看清面前站着一位和蔼的老渔夫,心中霎时明白,是他救了自己,连忙跪倒叩谢。
老渔夫赶紧搀扶起林玉洁,说到,这可承受不起啊,姑娘,你怎么落入江中了呢?
林玉洁也没有隐瞒,就把丈夫和父亲怎么遇害,自己又怎么被逼跳江的经过叙说了一遍。
老渔夫听罢,长叹了一声,苦命的姑娘啊,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呢?
林玉洁回到,我夫君和父亲不能就这样冤死,我一定要为他们伸冤昭雪!说罢辞别了老渔夫,一路乞讨来到了六合县城。
林玉洁连续走了几天的路,滴米未进,腹中饥饿难耐,走到一座宅子的时候,忽然头重脚轻,一头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待林玉洁醒来,只见眼前站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尼姑,就问道,大师,我这是在哪儿?
老尼姑回到,施主,这里是云絮庵,我是这里的主持空文,方才施主晕倒在庵门外面,恰巧被我发现了,这才将你救了回来,哦,对了,施主,你是哪里人士,为什么会倒在路边呢?
这一问又触动了林玉洁的伤心事,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待哭罢多时,这才将过往的经历叙说了一遍。
空文大师听罢,眉头紧锁,继而问道,施主的遭遇真是悲惨,不知你作何打算呢?
林玉洁回到,我现在无家可归,也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空文大师长叹一声,说到,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施主若是没有去处,不如就在这里安身吧!
林玉洁听罢赶紧跪倒叩谢,多谢大师收留!就这样林玉洁削发为尼,留在了云絮庵。
日月如梭,转眼之间一年过去了,林玉洁在云絮庵里终日打坐念经与青灯为伴,心中不免焦急,就这样住在云絮庵,父亲和丈夫的大仇什么时候才能够报呢,不行,不能够再这么等下去了,必须得走!
打定主意之后,林玉洁收拾行囊拜别了空文大师,独自启程了。
林玉洁心想,自己是个女子,独自在外行走多有不便,于是改变装束,扮作一个男子,一路边走边打听就来到了芜湖县城。
这天林玉洁走到一座大宅子面前,只见这座宅子少说也有上十亩,修建的是富丽堂皇,一看就是有钱人家,林玉洁不觉多看了一眼,只见府门口挂着一张牌子,上书四个大字“府内招人”,看到这,林玉洁心里咯噔一下,寻思着,现在无处落脚,又不知道杀父仇人身在何处,何不进去碰碰运气呢?
想到这,林玉洁上前叩打门环,不一会儿,听到院内脚步响动,就听嘎吱一声,一个黄脸胖子打开门问道,你找谁?
林玉洁赶忙上前施礼,啊,打扰了,小生看见府门口挂着招人的牌子,特地前来询问?
黄脸胖子上下打量了林玉洁一番,只见眼前的小伙眉清目秀文质彬彬,于是问道,你都会些什么呀?
林玉洁回到,小生粗通文墨,登记账簿,撰写书文,无一不精!
哦,听到这,黄脸胖子眼前一亮,说到,那好,随我来吧!
林玉洁跟随黄脸胖子走进府邸,只见院内大院套着小院,房屋修建得格外华丽,不一会儿,走进一间阔错的大厅,黄脸胖子说到,我是这里的主管周才,你就在这等着,我去请老爷出来,说罢走了进去。
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就听屋内传来脚步声,周才陪着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走了进来,林玉洁抬头看这壮汉,登时惊得目瞪口呆,这壮汉不是别人,正是杀父仇人周霸!
林玉洁刹那间怒火中烧,血液沸腾,恨不得冲上去将周霸撕个粉碎,但是很快冷静了下来,不行,现在势单力孤,自己一个女人家如何能够敌得过壮汉,旋即装作若无其事一般,上前施礼,小生叩见老爷!
这壮汉是周霸吗?诶,他还真就是周霸!他和哥哥周彪不是水匪吗,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大财主了呢?
这话还得从头说起,头几年周彪周霸行走鄱阳湖,专干杀人越货的勾当,积累了万贯家财,两人一合计,这不要钱的买卖不能再干了,这种刀口上添血的日子,说不定哪天就会栽倒在官兵手里,于是兄弟两人拿出多年的积蓄,买下了这座大庄园,做起了大员外,这就是以往的经历。
时隔两年,周霸早已不认得林玉洁了,再者说了,林玉洁女扮男装,现在是一个面目如玉的翩翩公子,周霸越发认不出来了,于是问道,听管家说,你会登记账簿,是真的吗?
林玉洁回到,老爷,小生原先就是酒楼里的账房先生,记账自然是会。
周霸听了点点头说到,那你就留下吧!就这样林玉洁就留在了周府,当起了账房先生。
林玉洁的父亲做买卖多年,她从小耳闻目染,账目上的事再也熟悉不过了。
不出一个月,林玉洁将周府里里外外的账目梳理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周霸看了大喜,嗯,这个小伙挺能干,好好做,老爷我绝对亏不了你!
几个月下来,林玉洁将周府的账目打理得井井有条,周霸非常高兴,赏了林玉洁很多银两,林玉洁为了不让周霸起疑,全都收下了,周霸也没把林玉洁当外人,家中举办家宴的时候,都把林玉洁叫上,跟着一起热闹一番。
一晃半年多过去了,林玉洁在周府做了这么久,一直没有见到周彪,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这个周彪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呢?
一天趁着周霸高兴,林玉洁就问道,老爷,听说你有个大哥,怎么我来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到大当家的啊?
周霸听了哈哈大笑,你个娃娃,倒关心起我大哥来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大哥是个闲不住的人,一年前就到北方做买卖去了,这不快到腊月了,估摸着大哥也快回来了!
转眼之间就到了腊月,北风骤起寒冷刺骨,在外奔波忙碌的人都纷纷往家赶。这天林玉洁正在书房忙碌,就听见院里一阵喧闹,全家上下全都跑了出去,林玉洁感觉很奇怪,也跟着跑了出去。
只见一个黑脸大汉带着几个家仆风尘仆仆站在院中,身后的马车上装满了货物,一看就是为过年准备的。
林玉洁一眼就认出来这黑脸大汉不是别人,正是杀夫的真凶周彪!两年多不见,周彪看样子混得不错,红光满面,大声招呼伙计将年货搬下来送到厨房。
周霸拉着周彪,说到,我猜大哥这几天准得回来,还真就叫我猜着了!
周彪回到,本来早该回来了,这不采办年货耽搁了几天。
他俩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周彪一眼就看见了林玉洁,就问周霸,兄弟,这个年轻人是谁?
周霸回到,啊,忘了给大哥介绍了,这位是我新招的账房先生,你别看他年纪小,做账可是个行家啊!
哦,周彪听到这,朝林玉洁点点头,林玉洁赶紧施礼,拜见大老爷!
周彪摆摆手,免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
转过头就到了除夕,周府上下就忙开了,打扫庭院、张灯结彩,厨房里准备丰盛的年夜饭自不必说。
人多好办事,厨房里一阵忙碌,半晌的工夫,一桌香气扑鼻的年夜饭就准备妥当了,周彪周霸邀请一帮好兄弟,还有管家周才,林玉洁一起入席。
周霸起身说到,大家辛苦忙碌一年了,多谢大家的付出,来来来,今天敞开了吃!
大家推杯换盏就吃开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彪忽然一拍脑袋,说到,哎呀!你瞧我这记性,差点把大事忘了!
周霸问道,大哥,你忘了什么事啊?
周彪回到,我从京城带回来一瓶好酒,特地留在年三十晚上喝得,你看,这年夜饭都吃了一半了,我才想起来!说罢点指周才,说到,周管家,劳烦你到我房中,把桌上的好酒拿过来!
周才刚要起身,林玉洁率先站起来了,说到,大老爷,还是我去吧,周管家多喝了几杯,只怕这会儿走道,都走不稳了。
周彪听了有理,说到,也好,就你去拿!
林玉洁急匆匆来到周彪房中,果然看见桌子上面放着一瓶精美的白酒,林玉洁见四下无人,飞快地从袖子里掏出蒙汗药,倒在了酒中,又摇晃了一番,这才端着酒瓶走回大厅。
周彪接过酒瓶,高高举起说到,这是我从京城带回的一瓶好酒,这可是孝敬皇上的贡品,一般人有钱都买不到,是我过命的好朋友叫酿酒的师傅多酿造了一瓶,这才叫我得到了,来来,尝尝皇帝老儿喝的酒是个啥滋味,咱们也过过皇帝的瘾!
一番话逗得大家哄堂大笑,周霸听到有好酒,早就坐不住了,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刹那间,酒香四溢,满屋飘香,大家无不惊叹,好酒,好酒,不愧是贡品,只闻其味,已经醉了三分。
周彪挨个给大伙全都斟满了,林玉洁推说不会饮酒,就以茶水代替了。
你还别说,这孝敬皇上的贡品“后劲”就是大,一杯酒下肚,只见桌上几人一个个东倒西歪,全都瘫软在地。
林玉洁冷冷看着,确定周彪周霸兄弟全都被麻翻了,这才起身从厨房找到一把剔骨尖刀,看着昏昏入睡的周彪周霸,压抑多年的仇恨陡然升起,心说,好你个心狠手辣的强人,杀我夫君,害我父亲,今天就叫你们血债血偿!
刹那间,林玉洁怒目圆睁,眼中射出两道寒光,大叫一声,你给我在这吧!
就听到噗噗两声,只见血光喷溅,再看周彪周霸就像两个被泄了气的圆球,瞬间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了。
林玉洁终于大仇得报,心中犹如打开了一扇窗,甭提多敞亮了,她清洗了身上的血迹,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趁着茫茫夜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