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六岁时,父亲不幸病故。孤女寡母,靠借贷维持生计。时间一久,亲友都拉下了一副冷面孔,只有热心肠的贾姨妈,仍然经常来看望接济她们。她劝小小的母亲趁着年轻及早改嫁。
小小的母亲百般无奈,只得默默忍受。只因身边拖有幼女,很难寻到真正愿娶她的人。她尝尽人间辛酸,真想一死了之,但每当小小依偎在她身边,仰着小脸撒娇时,她的心又软了。
为了小小,母亲忍辱为妓。她将小小寄养在贾姨妈家,自己强颜欢笑接待客人,小小的母亲容貌美丽,风韵犹在,上门的客人不少。几年的精神折磨,使她身心交瘁,只有见到小小时,才露出辛酸的微笑。
小小十岁时,母亲一病不起。她把小小托付给贾姨妈::“我的心是干净的,但愿小小莫负我!”说罢,紧抓着小小的手不放。小小已初懂人事,她连连点头,扑进母亲怀里哀哀痛哭。她知道,母爱的温暖将永远离她而去。
母亲去世后,小小随着贾姨妈,靠母亲留下的积蓄度日。如此过了几年,小小已长成一个十分美丽的少女。小小性情淡泊,最爱闭门读书,虽不曾从师受学,居然也知书识礼,尤精诗词,信口吐辞,皆成佳句。
除了喜爱读书,小小还酷爱西湖山水。她将住楼布置得与山水相宜,幽雅别致,卧室迎湖开一圆窗,题名“镜阁”,两旁对联写道:闲阁藏新月,开窗放野云。
每天,小小总在西泠桥畔散步,晓风杨柳,夕照芙蓉,勾起她的绵绵情思;桥侧苍劲挺拔的青松,使她追忆父亲的身影;里湖出污泥而不染的粉荷,使她缅怀母亲的笑貌。
只有徜徉在山水之间,苏小小才感受到生活的乐趣。她还常租坐画舫,整日泛游于湖心,领略大自然的风采。那时的西湖,虽然秀美,但还未经人工开发,山路曲折迂远,游览辛劳。苏小小见男子往来,乘骑代步,十分羡慕。
她灵机一动,请来匠人,按她的设计,制作了一辆小巧灵便的油壁香车。坐着这车,叫人推着,以车代步,可去远处。此后,苏小小经常乘坐着油壁车,傍山沿湖地去游嬉,似飞鸟游鱼一般,好不自由自在。
车子灵巧,人儿娇美,穿行于烟云之间,恍如神女下凡。沿路行人议论纷纷,啧啧称奇,猜不出她是何等人物。苏小小旁若无人,一路行一路朗声吟道:“燕引莺招柳夹途,章台直接到西湖。春花秋月如相访,家住西泠妾姓苏。
小小的名声传开了。豪华公子、科甲乡绅慕名而来,争相上门。僻静的西泠桥畔顿时热闹起来。小小原想以诗会友,交几个酷爱西湖山水的知己,不想来访者多是绣花枕头烂稻草 ,衣冠楚楚的蠢才,十有八九被她奚落之后,送出门外。
钱城内巨富钱万才数次登门,愿以千金娶小小为侍妾,被小小拒绝。钱万才失了面子,发恨道:“你有才貌,我有财势,惹恼了我可要小心!
贾姨妈劝道:“不妨寻个富贵人家,终身也有了依靠。”小小说:“人之相知, 贵乎知心,岂在财貌?!更何况我爱的是西湖山水,假如身入金屋,岂不是从此坐井观天!"
贾姨妈担心积蓄用尽,将来生计无着。小小说:“宁以歌妓谋生,身自由,心干净,也不愿闷死在侯门内。 贾姨妈叹息道:“姑娘以青楼为净土,把人情世故倒也看得透彻。
如此又过了几年,母亲遗下的积蓄终于用完。苏小小二话不说,操琴谋生,顿时成了钱塘出名的歌妓。冬去春来,莺飞草长,湖堤上游人如云。一日,苏小小又乘油壁车去游春,断桥弯角处迎面遇着一人骑马过来,那青骢马受惊,颠下一位少年郎君。
小小也吃了一惊,正待下车探视,那少年郎君已起身施礼。小小过意不去,便报以歉然一笑。这少年郎君名叫阮郁,是当朝宰相阮道之子,奉命到浙东办事,顺路来游西湖,他见小小端坐香车之中,宛如仙子,一时竟看呆了。
到小小驱车而去,阮郁才回过神来,赶紧向路人打听小小的来历往处,当他问明小小出身于妓家时,不禁叹一声“可惜”阮郁回到住处,小小的身影总是浮现在眼前,茶食无味,辗转难眠。他想,既是歌妓,与她相识一番,也是人生乐事!
第二天一早,阮郁叫人挑着厚礼,自己骑着青骢马,径直来到西泠桥畔。苏家门前花遮柳护,很是清幽。恰好贾姨妈出来,阮郁道:“晚辈昨日惊了小小姑娘,容我当面谢罪,以了心愿。"贾姨妈见他不似一般王孙公子气盛无理,便进去通报。
小小因游湖劳累,今日一概谢客。她倚在床边,不知怎的,总想起昨日遇见的那少年郎君。忽听说这少年郎君到来,心中一喜,说:“请。
阮郁斜穿竹径,曲绕松柳,转入堂内。苏小小从绣帘中袅袅婷婷走出,四目相视双方都暗含情意。阮郁英俊潇洒,举止文雅,言谈中对西湖山水赞不绝口。小小笑道:“你既爱湖山,请到楼上镜阁眺望。
镜阁内备有琴棋书画,阁下花树环绕,凭窗可以浏览湖中景色。阮郁尽情观赏,仿佛身入仙宫。墙壁上贴着小小书写的诗。阮郁念到“永痕不动秋容净,花影斜垂春色拖”时,不禁暗里叫好,对小小更增了几分爱慕之心。
阮郁沉吟片刻,依原韵和了一首。小小知他是有才之士,便叫侍女摆开酒肴,两人对饮起来。阮郁本是风流才子,此刻面对美景,乘着酒意,随口吟出不少佳句,小小更是喜欢,停杯抚琴,曲调悠扬缠绵,传递着眷恋之情。
红日西沉,阮郁只得起身告辞,小小送至门外,阮郁牵着青骢马,依依惜别。此后,一连几天,小小和阮郁都在断桥相会。一个驱车在前,一个骑马相随,经湖堤、傍山路缓缓而游,好不快活。
贾姨妈见小小和阮郁一见钟情,很是高兴,夸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小小既喜亦忧,说:“他是相国公子,我是青楼歌妓,知人知面难知心啊!
等阮郁又来时,口直心快的贾姨妈当着小小的面,问阮郁会不会变心。阮郁紧执小小的手,指着门前的松柏道:“青松作证,阮郁愿与小小同生死。
小小与阮郁来到西泠桥头,正当夕阳西下,飞鸟归巢之时,周围一片静谧。小小激动地轻声吟道:“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泠松柏下。
当夜,由贾姨妈作主,两人定下终身。之后,选了个黄道吉日,张灯结彩,备筵设席,办了婚事。小小和阮郁形影不离,果然十分恩爱。不是泛舟湖上饱览柳岸风光,就是行吟于青山脚下。
阮郁成婚的书信送到家中,阮道气得差点昏倒:堂堂宰相之子娶了歌妓,岂不被天下人耻笑!但山高水远,一时又奈何不得。阮道老谋深算,强按怒火,写了封信,连同一份厚礼,派人急速送到钱塘,交给阮郁。
信中写道:小小既是品貌双全的才女,他并不反对这门婚事。还提醒阮郁不可贪欢于夫妻之情而荒了学业。阮郁、小小见阮道说得通情达理,才放下心来。
过了一些时日,阮郁又接到家书,说阮道因受风寒卧床不起。小小比阮郁更为不安,急忙打点行装,劝阮郁回去探亲。
阮郁赶回家中,见父亲安然无恙,不由奇怪。阮道怒骂道:“你被贱女迷住心窍我不略施小计,你如何能回来?”也不由阮郁分说,命家人将他关进书房。
阮道作主,又为阮郁另择名门闺秀,阮郁思念小小,不肯允从。阮母劝道:“天下才貌双全的女子多的是,何必死盯着烟花青楼。你不要有辱门庭,误了自己的前途!
阮母又说:“等你完了婚事,取了功名,再娶几个侍妾,也非难事,想那姑娘也不会怪你失信薄情吧?”阮郁低头不语。
自去后,日足不出户,左等右等总不见阮郁的信息。“夜夜常留明月照,朝朝消受白云磨”,小小只能吟诗以解愁闷。
春去夏至,小小才接到阮郁的信。贾姨妈见小小脸色苍白,双手微颤,眼里噙着两滴泪花,良久,才听她吐出一句:“原来如此!”便什么话也没有了。
入夜,小小独自关在房中,饮一阵酒,抚一阵琴,间或抽泣几声,直到深夜才没了声响。贾姨妈放心不下,破门而入,小小已醉倒在床上,泪水湿透了枕巾。
清晨,小小摇摇晃晃地跨出家门,来到西泠桥畔,里湖上飘来一阵芬芳,碧绿的荷地上滚动着露珠,娇艳的荷花昂首而开。小小望着眼前景色,兀自出神。
贾姨妈跟着出来,扶住小小道:“男女之情往往薄似烟云,短似朝露,你千万要想得开,身体要紧。”小小似答非答道::“我的心是干净的!”
从此以后,小小脸上少有笑容,性情变得更为冷峻孤傲,接待客人,言语之间更多调侃的冷笑。不想,倒反而传出个“冷美人”的名声。
小小对山水的痴恋未变,只不过,她不再到热闹的景区,而专去人迹稀少之处,喜欢在幽静奇特的环境中,独自赏玩。这一日,时值深秋,她来到红叶满山的烟霞岩畔。
忽然,前面传来叮当凿石之声,她正要避去,那边有人喊骂、争闹起来,小小便循声寻去。拐过山弯,迎面是一个形如石屋的大石洞,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丁挥着皮鞭,正在殴打几个石匠。
小小心中不忍,喊道: “光天化日之下,为何打人?”家丁见小小仪态非凡,弄不清她是何等人物,停手道: “小人奉我家老爷之命,在此督促石匠完工!”
匠人们也向小小诉说起来。原来,富豪钱万才为了讨他老娘欢心,在这石屋洞壁上凿刻石罗汉三百六十五尊,以示他老娘天天敬佛、求取保佑之意。
钱万才老娘七十寿辰将临,而石罗汉尚未完工,所以家丁赶来催促。小小见石匠们衣衫褴褛,疲惫不堪,便向家丁求情,宽容期限。
钱万才正巧赶到,他冷言道:“苏小小,你过去不卖我的面子,今天倒要我赏脸?休想!”小小道:“敬佛,心诚则灵,何苦难为这些匠人呢?"
钱万才奸笑道:“你便是我的佛,你若肯跟着我,我便依我,如何?”说着来拉小小。小小怒极,顺手给他一个巴掌:“佛面兽心的无耻之徒!
钱万才暴跳如雷,一边喝令家丁动手鞭打匠人,一边抓过一条鞭子扑向小小:“身为妓女,才是无耻,今天我非叫你尝尝我的厉害!
“住手!”山坡上突然跳下一个人来:“以势欺人,你眼中还有王法吗?”钱万才定睛一看,来者是一贫寒书生,手一挥说:“我的鞭子就是王法,给我打!"
家丁们一拥而上,鞭子劈头盖脑向那书生飞去,却不料家丁们的手劈一阵酸麻,落下的鞭子纷纷向四周甩出。还没等家丁弄清是怎么回事,脚底被什么一绊,一个个都跌倒在地,他们翻身爬起,又向书生扑去。
那书生身形一矮,双拳齐出,一阵风似地又把一群家丁打得瘫倒在地。家丁们这才领教,那书生的武功好生了得。鼻青眼肿的家丁们哼哼着,再也不敢动弹。钱万才的气焰顿时减了大半,但他还扬着鞭子,哇哇乱嚷着。
书生一纵身,跃到钱万才身边,伸手捉住他的手臂,钱万才痛叫一声,撒鞭软倒连喊“英雄饶命!”小小乐得格格笑出声来。书生微微一笑:“命,你只管向你的佛去要,我只要你不难为匠人,让他们安心凿完,如数付给工钱!”“遵命!遵命!"钱万才连连点头应允。
“还有,你也不许难为那姑娘!”书生的手提了一下,钱万才杀猪般叫了起来“一定!一定!”书生这才放手。钱万才带着家丁,抱头鼠窜而去。
石匠向书生拜谢,书生道:“你们雕刻出如此精细石罗汉,为湖山增色,我能饱此眼福,倒该谢你们呢!”匠人听他说得恳切,便簇拥着他,请他赏评。
小小从没有见过如此豪爽仗义之人,且听他的评论颇有见地,不由大为敬慕,忍不住上前道:“钱塘苏小小,拜谢先生相助。
书生回礼道:“学生鲍仁,久闻姑娘芳名,今日相识,果然名不虚传。”小小道“如无不便,请到寒舍一叙。”鲍仁爽快地答应了。
小小家门前已等候着许多富家子弟,香车一到,便你请我邀,争闹不休。小小道“我今日已自请贵客,诸位请各自便。
众人从未见过小小对人热情过,不知这贵客是是何等人物。不一会,鲍仁徒步而至,众人见是穷书生一个,其貌也平常,百思不解。
小小不顾众人议论埋怨,迎出门来,请鲍仁直入镜阁,侍女送上酒为,小小亲自斟上道:“先生文武双全,心胸磊落,为何不去报郊国家呢?鲍仁说:“动乱之际,有力难效,何况我是将功名视如草芥的!”小小说:“有为民作主之心,则英雄有用武之地。倘不能如愿,再复归山林."
鲍仁叹道:“我恃才反思,经姑娘轻轻点拨,茅塞顿开。只是我饥寒尚且不能自主,功名二字从何说起?“先生如不嫌弃,我愿助你赴京都应试。”小小取出百两银钱交给鲍仁,鲍仁慨然收下,深深一揖告辞: “姑娘之情,深于潭水,我鲍仁永生不忘。
“小小在此静候佳音!”说罢,小小亲自送鲍仁出门。鲍仁再次拜谢.鲍仁去后,钱万才放出流言蜚语,百般底毁小小。小小对贾姨妈说:“任他倒尽污水,不能伤我一根毫毛!"贾姨妈道 “总要防着点才好。
转眼到了雪花纷飞之时。上江观察使孟浪途经钱塘,他久闻苏小小盛名,便叫了一口楼船,派人去唤小小来陪饮助兴。过了一会儿,差人禀报,小小被人请去西溪赏梅了。孟浪十分扫兴.
第二天,差人早在苏家候着,直到深夜,小小喝得酩酊大醉被侍女扶了进来。差人又去回复,孟浪很是恼火:“如明日再推三推四,决不饶恕!"
第三日,差人再去,侍女说姑娘醉卧未起。差人发急道:“再不去,孟老爷要给她颜色看了!”小小在里间听见,理也不理。
孟浪闻讯,勃然大怒。他少年得志,本不把个妓女看在眼里,如今连连碰壁,就摆出威风,要让小小吃点苦头。孟浪便与县官商量。这县官老爷是钱万才的舅舅,对苏小小早已怀恨在心,现在有大官儿出头问罪,自然照办。
县官派差人传唤小小,速到孟观察使船上赔罪,而且必须是青衣蓬首,不准梳妆打扮,贾姨妈怕小小惹祸吃亏,劝她屈就应付。
小小道:“这班狗官老爷,我与他们毫不相干,有什么罪可赔!”正说时,差人“砰砰”地打上门来,贾姨妈和侍女们吓得发抖,小小坦然道:“也罢,我去走一趟省得家中不安宁。"
小小心里明白,这些老爷无非是想羞辱自己,她偏偏要跟他们过不去。临行前,她从容地梳妆打扮了一番。孟浪邀了府县等宾客在船上饮酒赏梅,忽听苏小小来了,心头暗喜,赶忙正襟危坐,盘算着给小小来个下马威。
随着一阵麝兰香味,小小如仙女般飘进船来。满船人都被小小美丽的容貌、冷峻的神态震慑住了。静寂了好久,孟浪才干咳一声道:“苏小小,你知罪么?”
“我是烟花之中人,哪里知道老爷们会对我如此厚爱,三请而不敢来,竟成大罪?”只一句话,便使孟浪无言以对,只得威吓道:“你要求生,还是求死?
小小调侃道:“爱之则欲其生,恶之则欲其死,全在老爷中,我怎能自定?”孟浪不禁得意起来:“利嘴巧舌,并非实学,我倒要看看你的真才如何。”他要小小以梅为题赋诗。
小小也不思索,信口吟道:“梅花虽傲骨,怎敢敌春寒,若要分红白,还须青眼看。"诗意隐含眼前之事,且又不卑不亢,孟浪不由得也折服小小的才智和聪慧。
孟浪性子虽烈,倒还有几分惜才之心,他见小小楚楚动人,便息了怒气,搀过小小,邀她入席。县官在一旁冷笑,他受钱万才之托,早就想加害于小小。
宴直到天明才散,孟浪启程。县官立即派差人将小小在归途中截住拘捕起来.县官以借诗讽喻,藐视朝官罪,殴打唆使罪,判小小入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小小大骂昏官不止。
贾姨妈用银钱周旋,使小小免受狱内之苦。但她体质本弱,加上气愤,关了数月便生起病来。这一日,牢房内进来一人,小小抬头一看,竟是阮郁,阮郁途经钱塘,闻讯赶来营救,小小转身不睬,视若不见.
当阮郁说到愿娶她为妾时,小小再也忍受不了,鄙视地说:“这里可没有青松为你作证。”阮郁脸色涨得通红,长叹一声,怏怏地走了.
半年后,小小出狱回家。病稍有好转,就一如以往,驱车于湖光山之中。一日她来到石屋洞,望着石罗汉,触动了与鲍仁相识的往事,朔风吹来,洞旁显得十分荒凉。
小小若有所思,此后几天,她带人在洞边山脚种下许多桂花树。想到几年之后,这里每当深秋,将浮出点点金黄,四处飘香,小小宽慰地笑了。
几天劳累,加上受了风寒,小小又病倒了。她无力乘车游湖,只能靠在床上,眺望窗外景色。转眼又到了夏荷盛开的季节。夜幕垂窗,娇艳的荷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纯净可爱小小不禁轻轻吟道:“满身月露清凉气,并作映日一喷香。
贾姨妈见小小病情垂危,问她:“你交广甚多,不知可有什么未了的事?”小小感慨道:“交际似浮云,欢情如流水。我的心迹又有谁知?小小别无所求,只愿埋骨于西泠,不负我对山水的一片痴情。
小小说完就死了,贾姨妈抚尸痛哭一场,将小小收敛了,停于中堂.小小死后,几乎无人前来凭吊。贾姨妈心中一阵悲凉,想当初多少人拜倒在石榴裙下,而今又有谁能为小小撒一抔黄土?
安葬时日将到,几个差人飞马而来问道:“苏姑娘在家么?滑州刺史要来面拜。贾姨妈哭道:“苏姑娘在家,只可惜睡在棺木之中。
差人大惊失色,只得飞马去了。不多时,只见一朝官,穿戴白衣白冠,骑着白马而来,到西泠桥边下马,步行至门前,一路哭将进来。
他奔到灵堂,抚棺痛哭:“苏姑娘,为何不等我鲍仁来谢知己,就辞世而去!老天不公,为何容不得你这个有才有德有情的奇女子!"直哭得声息全无。
贾姨妈含泪相劝,鲍仁道:“人之相知,贵乎知心,知我心者,唯有小小。”贾姨妈道:“有鲍相公这一番话,小小在九泉之下,也当瞑目了。
贾姨妈又说了小小的临终遗愿。鲍仁这才强压悲哀,请人在西泠桥侧选地筑墓.出殡下葬之日,夹道观看者不知其数。鲍刺史一身丧服,亲送小小灵柩,葬于西泠桥畔。墓前立一石碑,上书:钱塘苏小小之墓。
鲍刺史亲撰碑文,写出苏小小一生为人,以表明她人格高洁。众人赞叹不已,方知苏小小无愧与西湖山水为伴。鲍刺史临行前又来哭祭道:“倘不能为民作主,我鲍仁定来墓前厮守。
“湖山此地曾埋玉,花月其人可铸金。”从此以后,苏小小的芳名与西湖并传,天下游人每到西泠桥畔,都会发出多少感慨!
南齐歌妓苏小小,能诗善歌,名噪一时,身居青楼而志向高洁。他卷恋山水,向往自由,珍重情谊,不畏权贵,山此引出一连串生动感人的事……苏小小所追求的爱情和自由,虽以悲剧而告终,但她的心灵是干净的。“湖山此地曾埋玉,花月共人可铸金。”苏小小的芳名与西湖山水并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