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婚外情破案

2022年06月28日08:46:07 故事 1241

1

 贾天到了冉丹住处的门口,正好从楼道里面出来一位好像住在这儿的中年妇女。贾天和妇女擦身而过。  

到501号房间门前,贾天按响了蜂音器。可是,好久没动静。

  贾天觉得奇怪,又按了一下蜂音器。但是,室内还是没有动静。平时爱吠叫的狗也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难道叫别人来自己又出去了吗?贾天非常气愤。

  然而,打电话是下午四时左右。她说方便的话请尽量早点来。

  把她的话抛到一边,等到现在才来,是男的故意使心眼。她可能这样想吧。那么,冉丹等得不耐烦出去了,这不能怨她。

  贾天死心了,刚想回去,又恋恋不舍地拧了一下门把手,却意外地发现没锁着,他把房门打开了。

  难道不锁门就出去吗?冉丹太粗心大意了。

  “冉丹。”

  贾天站在门边,朝黑暗的室内喊了一声。

  没有回声。

  是不是有别的事情上床了?

  寝室里面静得出奇。即使粗心大意不锁门,总不会和男人在床上吧。

  贾天想回去,但是又想,也许她有点事出去了一下,马上就会回来的。下午的电话听得出,她好像有紧迫的事,没锁门,表示她马上既要回来的。

  贾天想再等一下,他脱了鞋,上了地板,寻找电灯开关,刚走几步,突然发出悲鸣声,脚踩着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明显地踩着了一个动物身体。

  与此同时,他的手摸到了墙壁上的开关,清醒过来的贾天,看清了电灯下的黑物,这是冉丹饲养的“齐娃娃”狗。

  贾天惊愕地叫出了狗的名字,但是根本没有反应。

  他终于发觉齐娃娃死了。

  是被捏死了。装饰华丽的供玩赏的狗,被用力捏死了。

  看来它根本就不是对手,没有叫一声就绝命了。被杀时间不长,还有一点体温。

  贾天惊恐万分悟出了狗死,暗示着有重大的含义。

  想到这里,他大吃一惊,是谁这样残酷地杀死了齐娃娃呢?作为家中可爱的一员,冉丹决不会杀死它,而且冉丹在场的话,一定还会制止的。

  但是,齐娃娃被杀了,喂养狗的主人连影子也没看到,他益发恐惧地觉得这事非同小可。可是,到了这种地步,不进去搞清楚,又不好逃走。

  贾天一边叫着冉丹的名字一边走进了里间。里间面临凉台,房里放了一套接待客人的用具。冉丹经常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冉丹在这里,一只脚挂在沙发上,身子仰面朝天地躺在地板上。乍一看,好像是睡在沙发上要滑下来的姿势。绳带还原封不动地缠在脖子上,成了袭击她的凶恶证据。

  借着隔壁照过来的光,贾天看到冉丹脸上呈现出暗紫色,是一副变了形的苦闷的面孔。

  瞬间朝室内一瞥,看到东西没被翻乱。也看不出尸体有过抵抗的痕迹。是趁着没有防备,突然把带子缠在脖子上了吧?

  贾天从惊愕之中苏醒过来,想去通知警察,他想狗还有暖气,行凶时间不长,犯人或许还在附近。

  拿起了电话,贾天愣住了。他想,自己怎样向警察说明呢?就老老实实地说冉丹有事商量,叫我来的,警察能天真地相信吗?晚上悄悄来访问一个独身的女人,又是第一个案件发现者,首先他就成了警察怀疑的对象。

  这样一来他的名字和公司的名字就传扬出去了。职员是杀人嫌疑者,职员所在的公司自然也受到很大的影响。退一步说,即使暂时避开了警察的怀疑,他也避不了公司对他和冉丹关系的怀疑。

  冉丹作为贿赂对立面的一个环节,和她私通这才是花边新闻呢。要是叫对立面知道了,就有了绝好的攻击材料。公司免除贾天在公司的职务,家庭也会随之破裂。

  如何是好呢?今晚来这里,谁也不知道,就这样逃走,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那就会少麻烦。

  冉丹横竖死了,即使不报告。早晚也会有人发现的。

  经过短暂的判断,贾天决定逃出去。

  幸亏公寓里家家紧门闭户,谁也没有碰见。

  2

  翌日中午十时,快递员送东西来,按了几次蜂音器也没有回答,试着推了一下门,门开了,朝里边窥视,首先看到了狗的尸体,觉得奇怪,提心吊胆地再朝里边看,发现了冉丹的尸体。害怕之余,他拿出手机报了警。

  接到报警,南山市刑侦支队队长田春达带着部下来到案发现场。

  刑警开始了对现场的检查。死因是勒颈窒息而死;使用的凶器被认为是绳索。尸体生前没有性交,死后也没有粗暴的痕迹。推定凶手和死者熟悉,故而颇为顺利地进入室内。看不出有过抵抗,好像是趁被害者不注意,突然把绳子缠在她脖子上勒死的。

  尸体还没有僵硬,推定死后经过12~15小时。

  认定被害者的狗是同一时间被杀,检查狗的尸体时,发现牙齿里咬着一点纤维断片,当然这断片被取出鉴定保存。如果它是犯人衣服上的,那是犯人遗留下的有力物证。

  “主人遇难时,勇敢地冲向犯人,而被杀的吧。”

  负责现场指挥的田春达警官把视线转向惨不忍睹、像婴儿一般的狗的躯体,为了挽救主人,拼命殉职了的齐娃娃,揪下了凶手的重大遗留材料,这是为了报答主人用生命换来的物证。

  令人不解的是被害者穿着室内的便衣,隔壁的房间里,没有使用过的迹像,衣着不凌乱,也找不到抵抗的形迹。

  “犯人也许对被害者十分熟悉吧。尽管室内没有接待的痕迹。”

  郝东和安义两名刑警,悄悄地交换着意见。

  “会不会是行凶后整理过了呢?”田春达插了一句。

  这完全可能。如果留下和被害者共同吃喝的痕迹,就可以特定为熟人了。

  “已表明是相当熟的熟人啊,所以,才能进入这个内室,可以充分设想为事后整理过的。”向海洋刑警说。“要进入这座公寓,首先要按大门上的按钮,请住在大门边的人打开大门,接着必须通过居室的二重门,才能进到房里。这些门犯人都轻而易举地通过了。”

  除了现场狗咬下来的纤维以外,犯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但是,从同一公寓的一位主妇那里,探听到了有力情况:“大约晚上十点钟,我有事外出时,和一个男人在大门口擦肩而过。这个人以前我见到过,他手里经常拿着垃圾袋,从501号房间出来,我在倒垃圾时见到过。”

  这是一份有力的情报。探听到达份情报的孟晓春刑警,咬住情报不放手。

  “请你把那个男人的特点尽量详细地说一下。”

  “三十五左右,不胖不瘦,中等身材,好像是工薪阶层的,就这些了,没有什么特点,如果见了就认识。”

  “有没有戴眼镜、黑痣什么的显著标志?”

  “没有戴眼镜。黑痣倒没注意,啊,啊,曾在超级市场见到过。”

  “超级市场?哪儿的超级市场?”

  “就是那个拐角的对面。”

  ‘这么说是为被害者,啊,不,是为501号房里的人买东西去了?”

  “啊,这就不知道了,买狗食什么的,大概是吧。”

  孟晓春刑警很细心,连买了什么都要仔细问到。

  “别的还买了些什么呢?”

  “什么都有啊,牛肉,蔬荣,水果什么的还记得,火腿和咖啡好像都是上等的货。”

  以上的调查已经够详细了。不过光是买东西还不能推定是犯人。总之,又倒垃圾又去买东西,关系不异常倒可以肯定了。

  刑警把探听的手伸向了超级市场,在那里,什么也没有捞到。

  几乎与此同时,尸体进行了解剖,解剖的结果,作了具体判断:

死因:绞颈窒息而死;

  死亡时间:十月十二日晚上七时~十时半之间;

无生前性交,死后奸淫的痕迹。

  尸体的血型:O型,没有疾病,没有服用致死的毒药。

3

被害者冉丹,24岁,是一家夜总会的领班,前年八月才进入现在的公寓。这是一座第一流的豪华公寓。

  这位24岁女领班是个交际花,背后有惊人的资助者。

  公寓的主人叫宫忠男,商业公司职员。但是,这位28岁的一般职员,据有这样豪华的公寓。无论怎样,和他的年龄,身份,经济收入不相称。

  深入调查宫忠男的身份,得到了意外的收获。宫忠男原来是企业家朱村的外甥,他进入四海商业公司也是朱村从中周旋的。

  搜查线索于是从宫忠男秘密地伸向朱村。根据对公寓以及周围的侦察,确定有一个很像朱村的男人,深夜悄悄地潜到这座公寓。冉丹的背后是朱村当靠山这一点确定了。

  在案情分析会上,郝东发言:“现在,嫌疑最大的是事件当晚到50I号访问的工薪阶层的男人,虽然还没抓到他的去向,但判定他的身份只是时间问题。但是这个工薪阶层的男人,和居住者只是在大门口擦肩而过,是否访问了501号还没有确认。”

  有人马上提出异议。

  “虽然没有确认,但他曾拿出过501号房间的垃圾袋,所以首先可以看作是当晚501号的访问者吧?”

  “大家分析一下杀人动机是什么?”田春达看着大家说。

  “就目前看,虽然情场怨恨导致杀人的可能性最大,但是我觉得她作为商界的媒介、粘着点,似乎知道很多秘密,因此不能忽略她的这条线。”郝东说。

  “这么说,线索当然是指向朱村了?”安义说。

  “不过,朱村已被证明不在现场。”向海洋说。

  “不过从对被害者生前的调查来看,她其实只是一个玩偶而已。听说她曾对以前的朋友打电话说,不能永远做一个玩具,打算捞一些钱后,改变生活的方向。”孟晓春说。

  会议最后决定了以下几点意见:

  一、对那个出入过完冉丹住所的像工薪阶层的男子的去向侦查;

  二、以杀人现场为中心,仔细周密地进行鉴定和检查;

  三、现场周围地区的搜查;

  四、被害者异性关系的调查;

  五、被害者住所当晚出入者的调查;

  六、被害者支助人的调查;

  七、狗嘴里取下的纤维断片的调查。

4

刑警调查发现,冉丹被害前五天有一家四海商务公司给她汇了五万块钱。

  刑警赶到四海商务公司,询问汇入的理由。当时,接待刑警的正是贾天,他是该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对于刑警的突然来访,他感到惊慌失措,一边接待,一边说是作为“奖金”转给冉丹的。

  “你说‘奖金’,是奖励什么呢!”来访的田春达警官问道。同行的郝东刑警也盯着贾天的反应。

  “这……这是,我们公司前些日子召开了一个客户洽谈会。请冉丹负责接待工作,她是接待的老手,交际花,任务完成得很好,所以公司奖励她一笔奖金。”

  “五万是一笔不小的数额,公司奖励这么丰厚吗?”田春达进一步追问。

  “这是给她几次活动的奖金。”贾天回答得十分完满。

  “噢,是那样的吗?还有,贾天,你十月十二日晚上十点左右去没去冉丹的住宅?”

  田春达突然杀进中心。因为他和贾天相对而坐,联想到了那个“工薪阶层的男子。”

  “这,这是什么意思!”刚恢复过来的贾天,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简单的问题,请你回答去了还是没去。”

  “这就是说,现场在还是不在的事情吗?”

  “多少有点关系。有关系就都要问。”

  “我没有去。”

  “那天晚上你都到了些什么地方呢!”

  “晚上我回家了。”

  “几点回去的!”

  “和往常一样,我想是晚上八点左右吧。”

  晚上八点左右,是死亡推定时间的最上限。如果七时行凶后再回到东大街他的住处,八点左右是不够的。

  “能够证明吗!”

  “家属记着吧。”

  “除了家属外,还有第三者吗?例如,来访者,打来的电话等。”

  “唉呀,记不清了,我想没有吧。什么时间、什么地方、谁能证明,如果光想到这些,就不能生活了。”

  “当然,当然。只是作为参考问一下。”

  从四海商务公司返回的途中,田春达问郝东对贾天的印像。

  “有点发黑啊,我们去时,那种惊慌失措的样子,好像干了亏心事似的。”

  “敲敲的话,说不定能敲出点灰尘来。怎么样,到贾天妻子那里去对证一下。如果贾天和冉丹搞到了一块,也许妻子感觉到了吧。我想,用冉丹的事情去打开他们夫妇的缺口。假如夫妇的口径还没有统一,也许意外地能漏出一些问题。”

  “这是个好办法。就直接到贾天的家。”

  贾天的妻子正好在家。她是三十左右、有些高傲的女人,对突然来访的刑警一点也不感到惊慌。

  递过茶水后,她就正面问道:“你们有要紧的事,请说吧。”

  “那么,请问十月十二日星期三,你丈夫是几点回来的!”

“问这做什么啊?”

从表情上可以观察到,丈夫似乎还未给她详细讲过。贾天的妻子脸上布满了疑问和不安。

  “你丈夫说那天晚上八点左右回家的。”

  “丈夫那样说,就是的吧。”

  “可是,你丈夫那个时间没有回家啊。”

  “那么丈夫说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那种事,你作为妻子的心里一点数也没有吗?”

  刑警把视线集中到了贾天妻子的脸上。

  “啊呀……可是,为什么要问这些呢!”她第一次开始反问了。

  “作为侦查参考问一下。”

  “什么侦查?”

  她把视线转向刑警,没有一点畏惧之色。生来性格就是这样刚强吧,这眼神表明她一点刑法知识也没有。

  “这个属于侦查的秘密,还不到公开的时候。因为它和你丈夫当晚所在的那个地方有很大的关系。”

  “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能给讲一下吗?”她鼓起腮帮子,抬起下颚。

  “实际上被认为在某一个女人那里……”田春达瞅准她的嫉妒心射了一箭。

  “丈夫在……女人那里吗?”

  正如所预料的那样,她的形态开始动摇了。这支箭起到了超乎预料的效果。

  “对案子来说,这是一个很不好听的事情。你坚持说你丈夫在家里,可是据我们估计,十月十二日晚上十点左右他倒是很可能在某个女性住处。因此你是最好的证人,所以来证实一下。”

  “那个女人是谁?住在哪里?”她竖眉瞪眼,妒火燎原。

  “只能告诉在一个女招待那儿。”

  “女招待!丈夫和女招待有不正当的关系吗!”她的声音也激动起来了。

  “不不,不是说不正当,是说当晚在她那儿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来问问。”

  “那天晚上在女人那里,百分之百是干不正当事情,竟然还瞒着我……”

  她把牙齿咬得格格响。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请你放心,还没有肯定他一定去了女人家,为此请你确定一下。”

  “十月十二日的话,记得清楚,是小女儿幼儿园召开家长会的日子,丈夫说很忙,不能出席,我就去了。那天丈夫是晚上十二点前才回来的,因为累了,没有洗澡就钻到了床上。他哪儿在家呀!他一定在女人那儿用尽了精力,准没错儿!”

  “你说的没有错吧?”

  “没有。他脸色煞白,一回来就倒在床上,我还认为他身体状况不好。他不是在女人那儿野完了才回来的嘛!”

  她的形像完全变了。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把丈夫逼到了何等绝境。

  仅仅是一支利箭,就射出了紫黑色的嫉妒火焰。只需这些就足够了,运用策略射出的箭完全生效了。

刑警又悄悄搞到了一张贾天的照片,叫公寓的住户、那位主妇确认。

  主妇看了照片,确认是十二日晚上在楼道和她擦身过去的男人,曾经从501号住室拿出垃圾袋的人。

  为了进一步确认,叫附近超级市场的营业员也看了。营业员说照片上的人以买狗食为主,常常到店里买各种食品。

  到此,贾天的嫌疑一个劲儿地凝成一体了。

  贾天被警察传讯时,方才意识到要发生的终于发生了。当两个刑警走到他家里时,他已作好了思想准备。他后悔当初不该说谎,要是老老实实地把真相说了就好了,偏偏在无意识中,说自己不在现场。动物的自卫本能妨碍了他理性的动作。

  但是,万万没想到,刑警会直接找他妻子对证那件事。刑警出动的那天,一回到家,被妻子一追问,贾天就愕然了。

  “那么,你说我那天晚上没在家里吗?”

  “说了,为什么说谎呢?十二日晚上,你到哪个女人那儿去,干什么勾当了?”

  “哎呀,你说些什么呀!”一边说,贾天一边搔着自己的头皮。

  “你说的太好啦!我正要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呢。”

  贾天告诉了妻子十二日晚上的真实情况。

  刚开始妻子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等待听了全部经过后,她才省悟到自己犯了一个重大错误。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妻子知道了丈夫并没有对不住她的地方,又开始埋怨起丈夫来。

  “我想即使告诉了你,也徒然叫你担惊受怕,而且没想到警察这么快就找了你。”

  “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呢?”

  “到了这种时候,也只有老老实实地对警察讲了。没有别的办法了。”

  “报纸上要公布吗?我是杀人嫌疑犯的妻子,真讨厌!”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她还是想着她自己。贾天对妻子这种自私自利的心理早就有所感觉。危险之际,妻子不是那种有祸同当的人,她仅仅是作为借其肚子生生孩子的那种女人罢了。

贾天应传呼去了警察局,接待他的是头天到他家里查访他的那两个刑警,虽然开始他们只是随便问了问,但刑侦支队的气氛森严冰冷,贾天还是吓得浑身冒冷汗。警方似乎知道他的底细,否则轻易不能对他怀疑。

  田春达让贾天坐下,然后看着他说:“贾天,今天可不许说假话啊。”

  “实在对不起。”

  贾天老实地低下了头。他一接触到田春达那张板着的脸,就失去了防卫的心理平衡。

  “为什么要说假话呢?”田春达严肃地问。

  贾天就把当晚的经过全部说了一遍。

  “就是说,你到被害者家里时,她已经被杀了吗?”

  “是的。”

  “为什么想去拜访她呢?”

  “这……这是,因为她说有事叫我去一趟。”

  “是晚上十点吗?”

  “打算早一点去的,有事耽搁了。”

  “你和被害者的关系……”

  “说起关系,仅仅是作为业务往来而已。有时是送奖金一类去的。”

  “你说十二日晚上到冉丹家去时,她已经被杀了?”

  “是的。”

  “为什么当时不立即报案?”

  “我怕被怀疑,我不想受牵连,我想即使说老实话也没人会相信的。”

  “但是你逃走了,又说了假话,就更没人相信了。”

  “是真的,请相信我。”

  “何以证明呢?”

  “除了信任外,别无他法。”

  “你至今犯了双重错误:第一,从现场逃走不报案;第二,谎说没到现场。因为你几次撒了谎,即使这次说的是真话,也没有人敢相信了。这不是情理中的事吗?要让我们相信你唯一办法就是拿出证据来。”

  田春达把脸绷得更紧了。

6

  贾天在接受了刑警审查之后,被作为杀人嫌疑犯拘留了。

  他的老同学于野不太相信他会杀人,前来与他见面。

  贾天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和于野在拘留所里聚首,一股难以名状的意外表情,浮现在验上。

  “为什么被怀疑为杀人犯呢?你是不会杀人的,我确信这一点。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能不能将这一切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我去时,她已经被杀了,不是我杀的,无论怎么解释,他们就是不相信我。”贾天哭丧着脸,求救似地诉说着。

  “这是因为你说了假话,你的嫌疑成分相当重,说真话会对你有利。”

  “你也认为是我杀的吗?我没有杀她,不是我说谎,请你相信我!”

  “我是相信你的。因此首先要请你讲一下,你和冉丹的关系。你还没有讲出真情呢。”

  于野从当班刑警那里听说过关于贾天招供的情况,判断他还没有讲出真实的材料。

  “即使说了真话也不会相信的。”

  “夜里接到女人的电话,满不在乎地去访问,难道说没有一点关系吗?”

  “真的没有特殊关系。”

  “你以为警察会相信这种话吗?”

  “难道你也不相信吗?”

  “我很想相信,但是,还不能相信啊!”

  “跟她之间有男女关系难道就那么重要吗?”

  “一个年轻独身女子被杀了,首先从她的爱恨情仇中着手调查,这也是起码的常识。”

  “那么,你最后还是认为我杀了她啰。”

  “如果有那种关系,晚上悄悄去访问她才可理解。可是,如果没有那种关系,那是为什么去她家的呢?晚上到交往很深的女人住处访问,是有相应的另外的原因的,我想知道这些。”

  “她打电话说有事商量,这是真的呀。然而话中有意也是事实。我想这不过是女人在向男人调情罢了。所以她说方便就请来。我也巴不得她说这样的话,于是等到天黑就去了。”

  “这些事当真?”

  “千真万确。”

  “她说要商量的事是什么?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

  贾天停顿了一下,回答说没有。

  贾天在十天的拘留审查后,被释放了。没有被延长拘留,因为没有得到起诉贾天的足够证据。

  未能逮捕贾天的决定性原因,还由于“齐娃娃”咬下来的那一丝纤维断片。根据鉴定,它是聚丙烯晴羊毛混纺的衣料。在贾天家中没有发现这种衣料,虽然考虑到是否经过了处理,但是,纤维片上的血型与被害者和贾天的都不一样。而且贾天的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痕。行凶被捕之前要想治愈伤口,而且愈合得纹丝不现,时间显然是不够的。

  聚丙烯晴比重大,保温性强,又很柔软,所以常常被用来作毛衣、内衣等衣料,但是,根据贾天妻子的证词,贾天没有同类纤维的毛衣或内衣。虽然是家属的证词,她却曾亲自戳穿了丈夫不在现场的诺言。所以对她说的贾天没有这种衣料的话是可信的。

  而且,还没有发现贾天想杀死冉丹的任何动机。

   10  

四海商业公司的董事长咸良觉得贾天已经被警方密切注意,现在要控制住他,一是把握他的动向,二是通过他把握警方的动向。他现在可是个关键人物,不把握住他,可能会出大问题的。那么,怎么把握住他呢?咸良经过一番思考,想到了一个不太光彩,但肯定有效的办法。

回到家里,咸良把贾天目前的状况和他的考虑跟夫人梅芝说了。最后他说:“所以,想请你接近贾天,把握住他,以了解他的动向,并通过他了解警方的动向。”

  “你这不是让我去当密探吗?”

  “不是密探,是为了四海公司,收集情报,控制关键人物。”

  “可我是你的妻子啊。”

  “这不是你的本领吗?你是非常有交际本领的,把握男人是你的拿手好戏呀。贾天又是你的大学同学和好友,你出面最有力。希望你一定协力。”

“非让我干不可么?”

“我恳求你了。”说着咸良向梅芝又是作揖,又是鞠躬。  

“你实在让我干的话,我就干吧。”

   在丈夫明里央求,暗中强硬的态度面前,梅芝不得不接受下来。

  “谢谢,听你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全靠你了。但要注意保密。”咸良又向梅芝鞠了一躬,接着搂住她,热烈亲吻。

11

梅芝突然给贾天打来电话:“老同学,老校友,我们好久没联系了。”

贾天很惊讶,是呀,因为双方都有了家庭,梅芝又是顶头上司的夫人,要避嫌,所以很久没有单独联系了。可今天,她怎么突然打来电话?

“是呀,老同学,好久没联系了,你今天怎么突然打来电话?有什么事么?”贾天笑着说。

“也没什么事,我收拾房间,看到大学时的相册,就想到那时的同学,朋友,想到了你。青春时的友谊难以忘怀呀!”梅芝吐露心中的感慨。

“是呀,是呀,真是这样。”贾天随声附和。

“怎么样?今天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回忆回忆青春往事,校园生活?另外,也是对你解除拘留的慰问。”

“老同学发话了,我只有从命了。回忆青春,回忆校园总是美好的。”梅芝现在是顶头上司的夫人,贾天不好违拗她。而且,他也想同她见见面,回顾青春时的友谊。

晚上,两个人在一家宾馆的西餐厅里聚会了。

两个人坐在卡座里,吃着西式套餐,喝着法国香槟酒。聊了几句久别重逢的感慨后。梅芝看着贾天有些憔悴的面孔说:“在那里边受苦了吧。”

  “倒霉啦!”贾天极难为情地佯装着笑脸。

  “对不起!我听说了,可什么忙也没帮上。”

  “有些替我担心吧?”贾天端详着梅芝的脸说道。

  “‘担心了吧’,说得这么轻巧,我连觉都睡不稳呢。”梅芝埋怨道。

  “警察纯粹是抱有偏见。”

  “那么怀疑全部消除了吧?”

  “不消除能释放我吗?”

  贾天突然好像不安地环视了一下周围。四周人不多,显得很幽静。

  “出了什么事?”

  “没有什么,总觉得有人窥视我们似的。”

  “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也许是我疑心生暗鬼吧。”

  “没有人窥视我们,放心吧!”

  ‘总觉得有人在盯梢。”

  “莫非警察……”

  “警察不会盯梢的。”贾天压低声音说。

  “真正的犯人还没有一点线索吗!”

  “搜查好像停滞了。”

  “尽快抓到凶手就好了啊!”

  “的确。公司和社会上的人都戴着有色眼镜看着我,大家都在怀疑我。”

  ‘没有这回事,一开始我就不相信你有罪。”

  “真的吗?”

  “真的,你不是能演出那种恶作剧的角色。”

  “只要你相信我,就行了。”贾天投以热情的目光。

  “我们在学生时代就有很多值得信赖的东西,毕业后很快都失去了。只有友情,到什么时候我都愿相信。”

  “友情吗?”贾天感到有点酸不溜秋的味儿。

“你失去的东西是什么?”贾天又问。

 “很多啊,但具体又说不清是什么。我总感到自己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你也有失去了的东西吗?但在别人眼里你该得到的都得到了。”

  “是啊!我究竟得到了什么呢?”

  “一位大人物的夫人,还能说什么也没有得到吗?”

  “仅以这些浮在表面上的东西,不能说明得到了什么和失去了什么吧。”

  “我可以提一个问题吗?”

  “说吧。”

  “你现在幸福吗?”贾天单刀直入地问道。

  “你怎么看呢?”梅芝这一反问,避开了正面回答。

  “是啊,如果真幸福,现在就不会同我这样幽会了,难道不对吗?如果说本来就是幸福的,那么我们这种幽会就是逢场做戏。”

  “我可设有欺骗你。”梅芝感到一下子被击中了要害。

   “如果不是说谎,那么你不幸福吗!”贾天追问道。

  “幸福不幸福在短暂的时间里得不出结论,人生的评价,不能简单地下结论呀。”

  “人生的评价,结局是不到死不下结论,对么?但我问的不是一生而是你现在是否幸福。”

  “我现在想打开一个新的窗口。”

  “新窗口?”

  “我以前一直都是从已开的这面窗口去展望就感到满足了。后来也是这样做的。但是跟你再会后,我就想打开另一面窗口。”

  “我不就是那面旧窗口吗?”

  “你这面窗口的存在我是知道的。可是,它从来就没有敞开过。”

  “想打开吗?”

  “只要你方便的话。”

   两人的目光对视着。旋转在周围的话题,蒸汽般地冒了上来。他们都不是学生时代的那两个人了,这一点他们都非常清楚。那么冒上来的是什么呢?

  “不知道打开了窗口能发现什么?”

  “你也这么说么?”

  “咱们吃完饭去个地方吧。”

   贾天的声音嘶哑了。梅芝已下定决心了。她结婚以来一直是咸良的玩偶,是玩偶就不能抵抗,只有完成玩偶的任务。与贾天约会也是执行咸良旨意而充当玩偶的角色。但是,她自己的意志却想打开一个新的窗口,从这时起,她就不再是丈夫的玩偶了。

  贾天是她年轻时选择的佳偶之一,但事实违背了这种愿望,她和咸良结了婚。她觉得人生就是这么回事,丝毫没有省悟到自己被当成了玩偶。只要没有这个明确的觉悟,她就不可能对自己产生任何一点意义上的怀疑。

  与玩偶诀别同样需要这么漫长的岁月。若不是她的丈夫授意她利用过去的友谊接近贾天,她也许永远不会产生另开窗口的念头吧。

对于梅芝来说,年轻时的友谊并不是最主要的,即使没有它,她也能走完人生的路程。它在现实中没有任何具体的意义。但是对她来说珍贵的东西确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丈夫试图玷污的这个东西。不,实际上已经玷污了。在脱离玩偶做一个有自己意志的人开始生活时,她根本不想为丈夫的使命去牺牲。愿意为之牺牲的是全心全意为了旧的友情,以冒犯世间的伦理,向丈夫举起反旗。这种行动与其说是为了青春好友的情感,无如说背叛丈夫这一点更具有意义些。

吃完饭,两个人在宾馆楼上开了一个房间。

一番炽热的情感交流后,贾天像要证实似地问道:“怎么样?新的窗口打开了吗?”

   私通后的甜酸空气凝聚在室内。满足欲望后的贾天身体中一种占有了心爱女人后的满足情绪愉快地充溢着。

   梅芝的肌肤现出淡红色、细胞深处像赋予了新的生命力似的,生机勃勃,闪着辉亮。

  “窗口开得太大了,令人有些畏惧。”

   对初次开放的女性,一种羞耻心理仿佛渐渐地回到了身上。而语言又促使着这种羞耻心理加速萌生。

  “畏惧什么!”

  “有些不好意思呀。”梅芝双手捧着红晕的面颊,说着。

  “我也是。”贾天温和地拿下梅芝的手。

  “我们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天真无邪地相会了,我们各人都背负着沉痛的包袱,我们是在这种情况下聚合的。我们坚持着这样下去,这才是我们真诚的爱呀。但我只要一见到你,就什么压力也设有,什么包袱也没有了。这样,又使我感到恐惧,担心肩上没有了重荷,也许就是这件事的完结吧。”

  “你所说的重荷、包袱,是指你的丈夫吗?”

  说着,贾天的脑海里浮现出妻子的身影,何时才能卸掉妻子这个包袱呢?他对和妻子结合不后悔。因为如果卸下了她,自己也将失去职业。妻子也是四海公司的职员,而且各方面关系搞得很好。如果抛弃了她,自己必然受到谴责,在公司很难干下去了。

   梅芝说:“是的,而且不仅是我的丈夫,还包括孩子、亲戚、知己、朋友们,在社会这个大舞台里,各人都以自己的方式站在舞台的中心,相互关联、又相互竞争着。这便是现实呀,要想改变这种现实,就要损伤许多人,所谓卸包袱,就意味着损伤别人。”

  贾天望着梅芝不说话。

梅芝又说:“我们生活在形形色色的现实藩篱中。为了从中寻找出路,就必须冲破藩篱。要冲破这种藩篱,也许现实本身也就崩溃了。我们也是在这种藩篱丛中幽会的。冲破羁绊藩篱并不可怕,但完全打破又总觉得会失去你,真是叫人害怕。”

  “不会的,我不会干那种叫你为难的事,我又不是孩子。”贾天安慰梅芝说。

  两人的爱情虽是在制约的封锁下产生的,不过,也许是因为有了制约,才使他们建立了真正的爱情的吧。

“下次在什么时候相会呢!”贾天问。

  他们得分手了。

  “给你公司打电话吧。”梅芝说。

  “只能你约我而不能我约你,这多痛苦呀。”

  这也是一道难以逾越的现实藩篱。

   “可是没办法,我家佣人太讨厌了。”

  “我不怪你。”

   两个人分别走出了饭店。这时,他们感到有人在盯视他们,不觉回顾一望,又没有看到有盯梢和跟踪。也许是自家疑心过重之故吧。

  出租汽车场排着长长的车队等侯客人雇用。

  贾天整整衣襟,迈开步子走了。

夜风呼啸着扑面刮来,外面让夜的黑幔笼罩住了,在寒冷约夜晚赐予人的恩惠只有一个,那就是寥落而美面的星星。夜风驱走了都市的瘴气,几颗明亮的星冷瑟地颤抖在天庭的空中。

  好长时间了,贾天还没有看到过这样惹人爱的星星。他似乎麻木了,感到这些年来,竟是不知季节更换地活了过来。仰望着在寒风中颤抖的星斗,他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正伫立在冬天的中央。

  贾天感到自己很久没有余暇顾及自己的生活方式了,单调的生活方式到了现在,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仰望着久违了的星空,贾天不禁问起自己来。

  这时,刚刚分手的梅芝的身影浮现在眼前。现在他感到梅芝的存在对他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事。没有她,他简直就无法生存下去。这可以说是他目前最重要的吧。

  对贾天来说,问题不在重要之点是什么,也不是他没有充裕时间去考虑,而是长期以来因忙碌奔波将这一问题忘掉了。他在这种盲目中生活着,换言之,他以前一直认为生存是最重要的。他觉得生存不容易。但是,得到梅芝以后,他才开始省悟到那被忘却了很久的重要东西,这倒也是事实。

  贾天想起了远离他的恋人也在这时候、在不同的地方,跟他一样凝望着同一个神奇的星星。他想下次见到她时,一定要在分别的时候站在一块,一同仰望那一颗明亮的星星。

12

贾天和梅芝在饭店的一个房间里共同度过了几个小时。

   跟踪贾天的郝东刑警,证实了贾天在市中心的一家饭店里跟女人相会后,马上走进了饭店的客房。

   郝东耐心地继续监视他们。不久,两人终于出来了。他又跟踪在女人后面,直到查清她的身份。

  “贾天同他公司的董事长夫人之间的暖昧关系,令人吃惊!”郝东向田春达队长报告了这个情况。

  “咸良董事长也许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吧。在市中心的饭店开房和董事长夫人幽会,贾天真是好胆量啊!”

“我也感到这点不可思议,看上去女人的态度似乎很真挚。”

田春达思索了一会儿说:“不过,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怎么利用?”郝东看

着田春达问。  

“把贾天和梅芝的关系公开化。

田春达又进一步说明:

“同公司首脑的妻子偷情,这种事被公开后,公司为了面子,会给贾天相应的处分的。轻则降职,重则解雇。抓住这一时机,提审贾天,使他产生对公司残忍的报复心理,说出公司的隐秘来,从而一鼓作气,把他们一网打尽。”

  “具体采取什么办法呢?”郝东又问。

  “方法很多。散布流言,配以私通的现场照片,直接传入她丈夫耳朵,叫四海公司的重要人物都知道。这些方法双管齐下,大概不会没有一点效果吧。具体怎么搞,就看你的了。只要公开化的方法是合法的,就不要紧。”

13

贾天突然被咸良叫来。咸良旁边坐着人事部长。房内气氛肃然,贾天预感到了事情不妙。

  “你这段工作很辛苦吧?”咸良看着贾天问。

贾天忙说:“不辛苦。为了公司,就应该努力工作。”

“还说不辛苦,疲劳都刻在脸上了呢,怎么样啊?到西平分公司那里去一段时间吧?”

  “去西平分公司?!”贾天愕然了。

在公司里,人们都称西平分公司是“冷宫”。那地处偏僻,业务少,待遇也差。到那儿去的人,大多是自己做了什么不检点的事,或者涉及到面子上不便于解雇的人,或是在帮派争斗中败下阵来的人,再或是靠近退休年龄的人等等。

  送到西平分公司的人大概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是一种体面的解雇。

  “为什么现在要我去西平呢!”

   贾天虽然惊惶失色,但还是愤然生气地反问了一句。

  “你是逼我说‘为什么?’”

  咸良低声说了一句,是占着绝对优势的从容态度。

  贾天有些不安了,心想:莫非……然而马上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觉得咸良是不可能知道那事的。

“去西平分公司意味着我有什么错误,不作一点说明就让我去,这关系到我的声誉。”

   咸良的嘴唇歪向一边,揶揄地说:“强盗脸皮厚,这就是你干的事。”

  “这话出自董事长的口,我是不会忘记的。您说我是强盗吗?”

  “难道不可叫作盗贼吗?”

“那董事长说我偷了什么!”贾天忍耐着升起来的巨大不安,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你非要我亲口说出?”  

“是的,无论如何,请明白告诉我。”    

“那么你听着:你和我妻子在宾馆里干了些什么?”

 贾天感到其要害之处遭受到猛烈一击,还没有等他恢复过来,更加猛烈的第二击又逼上前了。咸良把一迭文件扔到他面前。

   “这是你和我妻子在一起时各房间号码的一览表,虽然都使用假名字,但都和宾馆的自动记录器完全一致。偷盗不只限于钱!你还嘴硬吗?”

  贾天已完全地败下阵来。

   自己和梅芝的约会,是在咸良暗中监视下进行的,或者说这是他设下的圈套吧。这种想法掠过贾天的脑际,但设圈套让贾天去钻,又意味着什么呢?

贾天掌握着公司的大量机密,他的存在对公司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即使他被怀疑为杀人犯,公司也没敢抛弃他。不让贾天活,也不让他死,把他闲养起来,正是因为畏怯他揭发之故。

  掌握了他和梅芝私通的秘密后,抛弃他对于咸良显然是个危险。竟敢冒着这种危险,实在是关涉到咸良的面子太紧要。董事长的妻子,被一个部下偷了,如果张扬出去该多难堪。也许正是为了这个,才敢冒着风险处罚贾天的吧。如果不处罚,公司里的人都会私下骂咸良是个怯懦的活王八的。

贾天同意了去西平分公司。 

几天以后,梅芝又打电话与贾天联系。但是打他的手机关机。电话又打到办公室,办公室的人说贾天已调动工作去了西平分公司。

  西平分公司是“冷宫”,梅芝也知道。因此梅芝感到了一种不祥的兆头。

   好不容易才找到贾天接电话。贾天一听是梅芝的声音,大吃一惊。

  “你,你丈夫什么也没说吗!”

  “什么也没说呀,怎么回事?”

  “这还用问,就是我们的事情。”

  “我们的事情?那怎么了?”

  梅芝感到莫名其妙。

  “你丈夫知道了我们的事情。”

  “不会吧。”

  “真的呀,为此以惩罚的形式,罚我到西平分公司来。”

  “可是,可是咸良什么也没说啊。”

  “一定是悄悄地在盯着你的反应。”

  “我不相信有那种事。”

  “我到西平分公司来是最好的证明。我想如果辞了职,就再也不会见到你了,所以忍辱留在公司内,我到这儿来了。”

梅芝一边听着电话,一边猜测道:如果被咸良知道。那一定是他作了细微的观察。咸良只处罚了妻子的情人,以此斩决他们的关系。然后他又悠然自得地观察妻子的反应,并从观察中得到乐趣。他用了充分的闲暇和自信,去观察妻子,就像他观察土拨鼠一样从容不迫。

   热血咔地一下奔涌上到梅芝的头顶。咸良这种自信并不是出于爱情,而是出自于他眼中根本没有妻子,妻子不过是他的一个摆设。

“贾天,我想见见你。”梅芝在电话中又说。

  “见我?你丈夫会知道的。”

  “所以才想见你嘛,现在,马上。”

  “胡来。现在还是自重点好,为了斗争。”

  “这样的自重,毫无意义,你要不马上和我见面,我们就永远分手。”

梅芝感到一种强烈的激动冲击着心扉,连她自己也感到吃惊。现在才知道从出生以来。她自己胸中还埋藏着这种激情。

  梅芝现在才学会开始用自己的意志去行动。学生时代她作为男同伴们“信仰”的女神,心情舒畅地渡过了几个春秋。她羡慕咸良的才干和财富,所以,跟他结了婚。但结婚后却成了他的玩偶。

但是她对这种生活并未产生过怀疑,一直认为女人例应是如此。强烈的母训教育了她,使她只懂得女人生来是男人的奴仆,生育的工具,操持家务的机器。对于这种处于奴隶地位的女人,学生时代是她唯一的能够得到自由的美好时代。

  她嫁到了咸良家里,在被玩要中,苦寂的人性压抑着她。到这种人性的复苏,却花了这么长时间。

  她复苏的契机是与贾天的再会,是偷情。但是她并不觉得是过错。所谓过错,是对不把自己当作人看待,而只作为玩偶存在的丈夫所犯下的罪行的一种报复和反抗。咸良除了自己之外外边还有不少女人,自己找到一个真爱就不可以么?

进一步说就是对“结婚证”这张纸儿形式上的背逆。尽管世人对这种背逆有所攻击和责难,但是她却无所谓。

在一个秘密地点,梅芝和贾天又见面了。

贾天说:“咱们得小心些,否则咸良会使出更坏的招法对付咱们。”

梅芝说:“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咱们也得反击。最近我收买了保姆小红,让她悄悄监视咸良的动态。昨天小红告诉我,她在门外听到咸良给秘书裴安打电话,让他派人监视贾天你,如果情况不妙,就先下手。所以你的处境是很危险的。”

听到梅芝完全站在自己一边,完全当作自己的人,贾天心里很感动。他要争取和这个女人永远在一起。他说:“我现在正在整理咸良的行贿证据,必要时就出手。”

梅芝说:“你这炸弹是小炸弹,我这有颗重磅炸弹。”

贾天一听瞪大了眼睛,急切地问:“是什么重磅炸弹?”

梅芝说:“我知道冉丹是谁杀的。”

贾天急忙问:“是谁?”

梅芝说:“在冉丹被杀那天晚上8点左右,我听到咸良给裴安打电话,他说:‘你今晚动手要小心谨慎,不能因为她是女的就掉以轻心。要干净利索,不能露任何马脚。’这肯定是咸良让裴安对冉丹下手,并告诫他要小心。把这个情报透露给警方,冉丹被害之谜就解开了,咱们还能立一功。”

“这确实是一颗重磅炸弹,能解决一切问题的重磅炸弹!”贾天兴奋地说。

13

贾天悄悄到刑侦支队报告了裴安的情况。田春达队长对这个情报很重视,他下令秘密搜查了裴安的住所。

接着,裴安被传唤到了

刑侦支队。

田春达警官看着衣冠楚楚的裴安问:“你去年十月十二日的晚上在哪里,做了什么事?”

  裴安很牛气地说:“那天晚上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在什么地方,干了什么,已记不清楚了。”

  “这是你的毛衣!”田春达拿出从他家里搜查出来的毛衣给他看。

  “是又怎么样!”

  裴安尽力掩饰不安,虚张声势。

  “在和被害者一同杀死的狗嘴里有与这毛衣相同的纤维。”

  “相同纤维的毛衣多的是。”裴安脸色发白了,但他极力镇定着自己。

  “你那只手指的伤痕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被什么咬了吗?”

  被田春达这么一指,裴安惊慌地把手藏起来。但意识到被清楚地看到了时,重又放回到原处。辩解到:“这,这是被自家的狗咬伤的。”

  “噢,你家里也养了狗,是什么时候给咬的呢?”

  “去年的……我想大概是秋天。”

  “秋天的什么时候?”

  “我记不大清楚了。”

  “你家里的狗似乎很大,但你的伤的牙痕好像很小啊!”

  “这是因为好了,所以看起来才小。”

  “你认识冉丹吗!”

  “朱村的情人吧?碰到过一、两次。”

  “到她家去过吗?”

  “没有,没有事需要我去。”

  “没去过,那她家养的狗嘴里,怎么有咬断的你的毛衣纤维。”

  “我不是说过吗!相同的纤维多的是。”

  “那狗咬下的毛衣残片上沾有人的一小片皮肤。”田春达冷笑着说。

  “同一血型的人多的是。”

  “确实,同一血型的人有不少,但相同DNA的人却没有。你知道DNA鉴定吧?”

  “知道些,但和我没什么关系。”

  “经过DNA鉴定,冉丹家狗嘴咬下的毛衣残片上沾的皮肤就是你的皮肤。你还想狡辩吗?”田春达严厉地一拍桌子。

裴安吓得一哆嗦,低下了头。

“你老实交代吧,再抵赖下去,罪加一等!”田春达锐利的眼睛瞪着裴安。

裴安沉默片刻后低声说:“好吧,我交代。冉丹是我杀的,我是执行咸良董事长的命令。”

“为什么要杀她?”田春达追问。

“咸良交给她一大笔款子,让她用色相和金钱贿赂对立面公司要人,以获取打击对方的情报。可她却暗自扣留下一部分。咸良让我追查,可冉丹却说不要逼人太甚,否则就要检举咸良通过行贿搞不正当竞争。还说要揭发其它严重问题。冉丹知道不少秘密,所以咸良要除掉她。”

  郝东刑警给裴安倒了些水,他喝了几口继续说:“那天晚上我去了冉丹家,乘她不注意用绳子勒死了她。那时,她饲养的齐娃娃狗猛叫着,向我飞奔过来,我已没办法阻止它。所以,也把它杀了。也就是那时,我的毛衣给咬扯下断片,我的指头也给咬破了。幸运的是,我进出那栋楼的时候,没有被人看到过。”

裴安和咸良都被逮捕了。

梅芝和咸良离了婚。

贾天也和妻子离了婚。

梅芝和贾天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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