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前有个小孩,从小在农村长大,五六岁的时候被妈妈带到城里,妈妈给他一个苹果,小孩吃了一口说:“这红薯真好吃”。妈妈一听就哭了。
老赵的小品里有句台词“老鼠给猫当三陪——要钱不要命”。虽然说的是猫和老鼠,但这是句人话,能从老赵嘴里说出来,他自是有所感悟。
口心一致,要么是圣人,要么是死人。圣人凤毛麟角,死人尸山血海。
从最底层摸爬滚打过来的老赵,经历的世态炎凉应该是超乎常人,吃开口饭就得和各种面孔打交道。
笑脸、怒脸、美脸、丑脸,都得好好伺候着,因为每张脸都关乎他的生活,台上演的是戏,但从台上往下看是人生如戏。
观众的嬉笑怒骂是情绪表达,也是演给周围需要的人看的。老赵也许就是在这人堆里领悟到了人和人之间就是忽悠与被忽悠的关系。
明白了这个道理的老赵学会的不仅仅是技艺,也更善于进行自我保护。
普通人的安全感来自更多普通人的好感,对别人点头哈腰、阿谀奉承是能带来安全感的,但肯定不长久。
形象上,老赵显然不属于那种人见人爱的类型,好在老赵起步的那时候,好看并不能当饭吃。因为那时候他也就是让刚刚吃饱的人赏点米吃,所以只能在作品上下功夫。通过作品来拔高他这个人,从而得到更多的人喜欢,这是当初老赵唯一能走通的路。
老赵专业能力很强就是那时候被逼出来的。当然这客观条件肯定不会仅仅针对他一个,同时期被摩擦的水平很高的同行很多,但老赵的天分、灵性、努力无疑是出类拔萃的。
遇到姜昆算是老赵遇到了伯乐,不过即使遇不到姜昆,老赵也不过是晚几年被推到全国公众面前。专业能力是硬实力,会做人更是成功的关键。
会做人的老赵,朋友一直很多,上面的姜昆不拉一把,被底下和身边的朋友推上去肯定是迟早的事。
到更高的平台施展自己的本事,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好事,老赵也借此风靡全国。但以老赵前半辈子的阅历,到了这个层次的地方,他其实是玩不转的。
老赵此时如同文章开头吃苹果的小孩,不是他愚蠢,而是根本不了解认知之外的东西。未知的未知从来都是神秘且危险的,出于本能必须装成大人模样来进行自我保护。
猴子可以装成悟空,但悟空要装成人那就难了,不是一个物种不可能装得像。所以以前是老赵带着别人玩,这之后就是别人带着老赵玩。如此一来,老赵慢慢就不是以前的老赵了,时间越久,离以前的自己越遥远。
脱离了之前生活积淀的支撑,老赵作品的水平逐年下降,2000年以后开始快速走下坡路。把人逗笑从动嘴发展到不上手不行的地步。投拍的乡村剧从家长里短到土豪斗法,越来越不乡村。
老赵的退步并非江郎才尽,而是信仰塌了。当初靠取悦老乡生存的少年发现有更高级的玩法轻松得到更多的时候,就再也回不去了。
锋利的工具比手段重要的时候,工具就远比手段有价值,老赵这种靠专业打造出来的工具,自是很好用,也乐于成为高端玩家的工具,毕竟自己也由此塑了金身。
这阶段的老赵完成了资产爆发式的积累,这种财富增长速度肯定是演戏、广告不可能达到的。但即使是核聚变,没有原料注入,也终究会到达衰减期。
到这动力不足的时候,老赵就尴尬了,能用得起高级货的嫌弃他收益率太低,城里的月光显然是没人愿意带他享受了。但高级皮鞋穿久了,走路姿势都变了,苞米地自然也不可能再回去。
老本够吃对普通人是也挺好,老赵这需求不一样。如今只能待在中间,高级玩家不怎么待见,出溜下去,当初的那帮老伙计不给挖个坑填两锹土就得烧高香了。毕竟这还没下去,拆台的人都接二连三地出现,不挺住由不得自己。
许多人诟病老赵的一对双胞胎儿女总是在玩土嗨。老赵其实也是没招,钱可以为儿女把地位垫高,但抬高不了的是身份。这其实是老赵的问题,他们只是老赵投射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