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之战,桂军突下狠手,红军一天打光一个团

2022年10月16日09:51:08 军事 1194

一九四九年十一月底,一个寒风冷雨的黄昏。

两辆满载荷枪实弾士兵的解放军军车护卫着一辆军用吉普车,正在桂黄公路上由北而南疾驶。

四周的夜幕渐渐合拢了,大地一片漆黑。车队亮起了大灯,穿梭于寒风冷雨编织的夜幕中。

不多时,车队行至一个小镇的街上,街道两侧低矮的民房内透出星星点点的微弱灯光、烛光。

车队在一家临江的小饭店前傍街停下,从吉普车上走下一位三十五六岁的军人。

那位军人迈着健步走到饭店门口,满脸笑容地用标准的桂林话跟正在门口炒菜的店主问道:“老板,这里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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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首!”正顾着炒菜的店主连眼皮也未抬。

那位军人闻声浑身一颤,笑容顿敛,浓眉渐渐地攒到了一起,神色凝重地望着店前雨夜中的江水。

“这就是湘江?这就是湘江!”那位军人嘴里喃喃自语着,泪水滚滚落下,缓缓走近江边。

十五年了,十五年了,我们终于回来了。

这位军人就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第十三兵团的副司令员、未来的开国上将李天佑将军!

李天佑将军是参加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第一次会议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典后,奉命赶回解放广西前线的。

据李天佑将军的遗孀杜启远老人时回忆:“他去了界首湘江,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神色很沉重。他就说在那里打了一仗,打的那一仗太残忍了,他说他的几个主要的干部都牺牲了。那天晚上他就没吃好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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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佑在《红旗飘飘》一书中写道:“当晚,我立即找到几位年长的老乡,谈起了当年。这些老乡们还清楚地记得那时红军战斗、渡江的情景……

我们一道从今天的胜利谈到过去的日子。一位老人很风趣地说,当年广西军十几万人围着你们打,也没有消灭你们,现在你们一下子消灭了他们,打到他们老窝了。

是的,经过长年的艰苦斗争,我们胜利了。可这一夜,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这偶然的历史的巧合,把我带到了当年掩护党中央渡湘江的战场上。

一九三四年十一月二十六日黄昏,距永安关南面不足一公里的雷口关。

寒风裹着冷雨在山野间纵横,远处的山岭、村庄、田野笼着一层陈旧的薄纱,朦朦胧胧的,只露出依稀的黛色轮廓。

寒风冷雨中,一支衣衫褴褛、满身泥渍血渍的队伍,正沿着雷口关崎岖坎坷的山道艰难地行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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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口关是都庞岭山脉山脊上的另一道关隘。与永安关不同,雷口关的地势是一条宽阔的黄土路,没有石板路,也没有陡峭的隘口,两山之间是一片平坦的耕地。

雷口关关隘口较狭窄的嶙峋山石上,站着一位二十来岁年轻的红军指挥员。

这位年轻的指挥员身材中等,头戴八角帽,身穿一套补丁重叠的旧军装,黝黑的脸庞上、浓眉下,镶嵌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

此刻,这位年轻的指挥员双唇紧抿,炯炯有神的大眼眺望着东北面约一公里外的永安关,正陷入往事的遐想中。

三年前,也就是一九三一年的一月七日,当时年刚十七岁的他率领特务连作为红七军的前锋,在湘桂边境的另一个重要关隘——永安关击溃了扼守关口一个排的湘军和民团,从永安关突入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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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他随部队告别故土,撤离广西,转战湘、粤、赣,最终到达江西,与中央红军胜利会师。毛泽东授予红七军“转战千里”的锦旗。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三年后已担任师长的他又带着队伍重入广西,重新踏上故乡的土地。

同样是寒风冷雨的冬季,同样是湘桂边境的关隘,然而出关与入关的心情却截然相反。

三年前的出关,是走向向往的红色革命圣地一一江西瑞金,满怀着希望与信仰;

三年后的入关,却是走向伏兵重重、危机四伏的湘江,心中一片迷惘与困惑。

三年前,他还是一位刚脱稚气、浑身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

三年后,他已是一位身经百战、有勇有谋的红军高级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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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年仅二十岁的红军高级指挥员就是红三军团主力师——红五师师长李天佑。

李天佑的红五师是担任中央红军前卫的红三军团的开路先锋,从江西到广西,李天佑一路劈关斩将,直奔广西而来。

雨幕下的李天佑望望匆匆行进中的队伍,心中涌起无限的感慨。

他知道他们当中绝大部分指战员都是广西人,都是一九二九年百色起义时红七军的老班底,此番重回广西,心情与他大同小异。

近乡情更怯,李天佑忽然冒出一丝不安的念头!

是的,自从二十五日接到中央军委抢渡湘江的命令,李天佑的红五师奉命担任红三军团的开路先锋,右翼的红一军团早已入关,红三军团作为左翼,二十六日才从雷口关入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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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军委的命令,红三军团主要负责担任从灌阳到界首间的护卫,即中央红军的左翼,以确保中央纵队顺利渡过湘江。

李天佑知道,将要与红三军团对垒的是李宗仁白崇禧桂军

凑巧的是李宗仁、白崇禧、李天佑三人都是广西临桂县人,然而此时的小同乡为了各自的理想与信仰,不得不兵戈相见。

李天佑的红五师与桂军原本就是夙敌、仇敌。

百色起义后成立的红七军与桂军多次交战,最后在桂军重兵“围剿”下,只剩下4000余人的红七军不得不撤离广西,转战千里,到达江西苏区时,仅存1300多人,最后编入了红五师。

作为昔日的老对手,李天佑当然十分了解桂军的那套又刁又狠的战术,了解桂军是装备精良、战斗力极强的劲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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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三年后,红五师与桂军又将狭路相逢,再次对垒,不仅是夙敌、仇敌,更是强敌!

作为桂北临桂人,又先后两次踏上这片红土地,李天佑的心情自然难以平静,这里的一草一木又将他带回到三年前那段腥风血雨的岁月。

一九三零年九月,红七军奉命北上中央苏区。途中攻打湖南武冈县,湘军突然增兵八个团,红七军攻击五昼夜,不克,只得撤出战斗。

作为特务连连长的李天佑,奉命率一个排担任掩护军部撤离的任务。

李天佑指挥部队硬是抵挡住湘军一个团的进攻,胜利完成掩护任务。

一九三一年一月一日夜,李天佑的特务连率先击溃驻守全州县城的民团,占领全州县城。

红七军在全州休整了几天,于一月五日从城东的粟家渡渡过湘江,再从永安关进入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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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一年二月,在湘赣苏区的黄泥潭地区,李天佑的特务连与敌军一个团遭遇,敌情万分危急之时,李天佑拔枪大喊:“抓人摊(肉搏)!”率领特务连冲入敌阵,一举将敌军击溃。

从广西到江西的七千里“小长征”中,李天佑亲历大大小小的战斗达三十余次,他所率领的特务连被称为“小老虎”连,他自己被称为“小老虎”连长。

一九三二年年初,红七军参加蓬德怀指挥的围困赣州的战役。

李天佑率特务连冒着枪林弹雨攀登城墙,身上连中三枪,跌下城楼,昏倒在牺牲的战友身上,后被通讯员发现方抢救出阵地。

是年五月,年仅十八岁的李天佑升任红三军团第七军二十五师五十八团副团长。

一九三三年一月,李天佑升任五十八团团长,率部参加了林彪指挥的黄陂、草台岗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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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三年六月,红七军改编为红三军团五师十三团,李天佑任团长。后奉命率部向福建进发。

在南平县西芹战役中,李天佑身先士卒,率全团官兵与敌人开展肉搏战,并乘胜追击数十里,创造了红军一个团在运动战中歼敌一个团的战绩。

是役,李天佑获三等红星奖章,所部获“模范十三团”锦旗一面。

军团长彭德怀兴奋地拍拍年仅十九岁的李天佑肩头:“小鬼,你年龄不大,指挥打仗还真有本事!”

一九三四年一月,年仅二十岁的李天佑升任红三军团红五师师长,率部参加高虎垴阻击战。

李天佑顶着敌机的狂轰滥炸,坚守阵地三天四夜,击退敌人九次冲锋,身负重伤仍坚持不下火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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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次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出生入死,无数次在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年轻的李天佑已成长为一名骁勇善战的红军高级指挥员。

然而,眼下这位已成为红军高级指挥员的李天佑却感到困惑和迷惘,心中一片茫然。

第五次反“围剿”,李天佑率红五师随红三军团在敌人的碉堡林中左冲右突,苦战死战,廛战数月,不仅没有突破敌人的碉堡线,反而处处被动挨打,落得个损兵折将的败局。

十月中旬,中央军委决定实行“战略转移”,来了个大搬家、大迁徙,究竟要转移到哪里去,就连李天佑这样师一级的高级指挥员都不知道。

担任红三军团前卫的李天佑的红五师的任务,就是每天按红三军团司令部的命令在前劈山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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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李天佑的部队向前突进了数十里或上百里,警戒、阻击了数日,中央纵队才步履蹒跚地跟上前来。

一路上走走停停,从江西到广西就走了一月有余。而敌人前有堵兵后有追兵,两翼还有截击之敌,再加天上的飞机,一路撵着红军走。

红军既要击溃前堵之敌,又要阻击后追之敌,还要时刻提防两翼截击之敌和躲避敌机的轰炸。

眼看着这帮与自己出生入死的战士们几乎天天在流血,天天在牺牲。李天佑黝黑的脸庞上紧绷着焦虑,忧心如焚。

这种被动挨打的困局何日才能结束?李天佑感到茫然。

自从接到军委进行湘江战役的命令,李天佑从各种情报中也晓得蒋介石已经在湘江天险设置了重兵,红军要突破湘江,必然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战,必将是一场惨烈空前的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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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红五师要负责左翼的防御,阻击战斗力极强的老对手桂军,李天佑感到肩上沉甸甸的。

然而作为一名军人,服从命令就是天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别无选择!

从广西到江西,再从江西到广西,上百次的恶仗,上百次的硬仗,无数次血与火的洗礼,无数次生与死的考验,这支队伍南征北战,不折不挠。

坚定的信念,顽强的战斗力,成为全体指战员的军魂。这种军魂,使部队所向披靡,令敌人闻风丧胆。

然而,此时的这支骁勇善战的队伍仿佛被人捆绑住了手脚,不能主动出击敌人,不能釆取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只能不折不扣、机械呆板地执行“三人团”的命令,按地图上的直线进军。

边走边打,一路走一路打,一排排的战士在敌军猛烈的炮火轰炸中倒下,一个个年轻的生命在敌人飞机的狂轰滥炸下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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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脸血渍的普通战士想不通,指挥作战的李天佑也想不通!

明天又将有多少的将士捐躯疆场?

寒风冷雨笼罩下的雷口关,李天佑直怔怔地望着匆匆行进着的部队。

这时的红五师除红十三团调归红三军团司令部直接指挥外,只有红十四团和红十五团两个团三千余人枪。

然而他们都是骁勇善战的红军老战士,都经历过无数次战争的磨炼,都是中国革命的精英。

此时却要奉命硬闯伏兵重重的“铁三角”,用鲜血和生命去撕开敌人的封锁线,用血肉之躯铺垫出一条西进的道路。

李天佑仿佛看到了湘江两岸张网以待的桂军,看到了湘江两岸那四伏的重重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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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佑深感责任重大,因为他的身后紧跟着红三军团司令部和军委二纵,全军团今晚都要赶到水车地域宿营,他的部队必须保障全军团的安全。

二十六日夜十一时许,李天佑刚吃罢晚饭,正准备命令部队继续前进。

“报告,军团司令部来电。”师部译电员递上电文。李天佑打开手电一看,原来是军团长彭德怀的命令:

命令五师十四、十五两团及军委炮兵营立即行动,连夜赶赴灌阳的新圩一带,阻击广西军,保证整个野战军的左翼安全,掩护中央机关纵队过江。

电文的结尾还有一句像钢铁铸成的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全力坚持三天到四天!”

李天佑看罢电文,身子一颤,忙命令参谋打开地图,借着手电的亮光找到了阻击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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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短口述命令:部队行进方向转向西南,以急行军向新圩前进!

寒夜里冷雨中,这支部队顾不上长途强行军的疲劳,连夜渡过湘江上游的支流灌江,沿着崎岖的山道,向西南部的新圩疾射而去。

山道两旁的荆棘划破原本破烂不堪的衣着,划破早已麻木的手脚,寒风冷雨吹刮脸面身体,冰冷冷地刺入早已麻木的肉体,仍驱赶不走战士们的疲劳困顿。

当年看见过红军疲劳不堪模样的、灌阳月岭村现年八十七岁的唐苏老人回忆:“红军以前背支破枪,晃晃歪歪的,有的边走边打瞌睡。”

二十七日下午四时许,经过一夜强行军的红五师拖着疲乏的身子,终于赶到了预定的阻击阵地——新圩。

这一片连绵的丘陵地带,紧紧地扼住公路的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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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圩阻击战遗址

这时已是初冬的季节,公路两侧稻田里的庄稼已经收割,但树叶还没有脱落,满山的松树和簇簇的灌木丛,刚好成了隐蔽部队的场所。

连绵的丘陵南北伸延约二十余里,再往北到湘江边便是一片无险可守的大平川了。

新圩,是桂军拦腰掐断中央红军突破“铁三角”,抢渡湘江的咽喉之地。只有守住这片山岭,不让敌人占领新圩,才能确保中央红军左翼的安全。

李天佑视察完地形,将阻击阵地选择在新圩至排埠江长达八公里的公路两侧山头上。

这里后距红军由文市、水车向湘江前进的通道,最近点大桥村仅有五公里,最远点鲁水村也不足十公里。

红十五团布置在公路的左翼,即打锣山、水口山、钟山上:红十四团布置在公路的右翼,即月亮包山、判官山上;红五师师指挥所设在距第一道阻击阵地一二里的杨柳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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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调配的军委“红星”炮兵营,部署在指挥所附近左侧的山地上。

滇军打仗像绵羊,桂军打仗像恶狼。”作为广西人且多次与桂军交过手的李天佑,当然对桂军的战斗力知根知底。

一部署完阵地,李天佑便下令伐木,构筑工事。

山风打着呼哨,抖落了压在树叶上的雨水,掉在人脸上、身上,冰凉冰凉的。穿着单衣的红军指战员们,湿漉漉的身上和头上还冒着蒸汽。

一条条由无数棵削尖的木桩交织成的障碍工事筑成了。木桩的尖头被柴刀砍过的茬口白森森的,像一柄柄利剑指向山下。

李天佑望着战士们不顾疲劳修筑的防御工事,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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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乓,乓!”山脚下突然响起了清脆的枪声。李天佑一惊,忙举起望远镜往山下望去:暮霭弥漫的阵地前约二里的排埠江村人影幢幢,枪声大作。

不多时,侦察员上前报告,原来是十四团的炊事员挑着煮好的饭菜送到排埠江村,抬眼一看,竟然全是敌人。炊事员不慌不忙地放下饭菜,连忙跑回阵地报告。

侦察员们立即摸入排埠江村进行侦察,没想到被敌人发现,双方打了起来。

据侦察所知,驻守排埠江村的是桂军先头部队的一个侦察连,他们也正要赶往新圩侦察。

红军发起骤然猛攻,桂军边打边退。红军追至马渡桥村,发现桂军的两个主力师正从灌阳向新圩扑来。

桂军是两个主力师,且是以逸待劳;红军只有两团人马,且经过一个月的长途连续行军,部队减员很大,也很疲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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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以两个团加军委炮兵营三千九百余人要对付桂军两个主力师又一个团一万四千余敌人,敌我力量悬殊,但凭借这一带的山岭丘陵坚守两三天还是有把握的,四天就有困难了。

李天佑思罢,吩咐正在埋头看地图的参谋长胡震:“胡参谋长,立即给军团首长发报,说保证完成任务!”

红五师参谋长胡震拳头往桌子上一砸:“让他们来吧,只要有一个人,就不让他们到新圩!”

恶战?血战?李天佑望着夜幕渐渐遮盖的黛色山岭,感觉两肩沉甸甸的。

明天,也就是二十八日,灌阳的桂军必将发起疯狂的进攻,红五师的前沿阵地上必将是一场惨烈的窿战。

全师将士必将誓死坚守在阵地上,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也绝不会让桂军前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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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即将来临的大战,李天佑心潮起伏难平:也许明天或者后天自己就会与将士们一道将鲜血洒在这片红土地上,长眠在故乡的山水间。

闯枪林,闯弹雨,多少次出生入死,多少回死里逃生,李天佑把打仗当成了家常便饭,一听到枪炮声,便精神大振,忘记了生死,忘记了伤痛。

伍修权曾称赞李天佑“必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专打恶仗硬仗,多少次在危急关头扭转战场形势,夺得战斗胜利。”

然而,眼前的这场大战,却使他感到从来未有过的焦虑。

他不知道明天的战局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数,也不知道明天的结局如何?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他和他的红五师全体将士拼死也要坚守在这片阵地上,哪怕拼到只剩下一个人,也绝不能让桂军踏进新圩半步,一直坚守到接到上级的撤退命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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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佑心中忐忑不安,伫立在指挥所的门口,两眼望向灌阳县城的夜空。

当晚,在灌阳县城内,关帝庙大门口的门额上高挂着两只马灯,门外站着荷枪实弹的门卫。

关帝庙内灯火通明,烟雾缭绕,桂军正在召开紧急军事会议。

参加军事会议的有第四集团军副总司令白崇禧、第七军军长廖磊、第十五军副军长夏威、第四十三师师长黄镇国、四十四师师长王赞斌、四十五师师长韦云淞和第七军二十四师师长覃连芳民团首领陈恩元等人。

白崇禧是今天下午从恭城赶到灌阳的。

二十六日深夜,住在恭城武庙桂军行营指挥部内的白崇禧彻夜未眠。

据报,中央军周浑元部二十七日便可全部渡过潇水,并将乘胜追击,不日便可趁机大举进入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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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红军自二十六日起也大举入关,前锋已抵达湘江边,主力尚在文市、水车地域,后续部队尚在江华、永明一带,一两日内便要入关。

绝不能让中央军趁势进占广西!绝不能让红军在广西滞留过久!这是桂军回师反扑的最佳时机!

如马上向红军的左翼发起攻击的话,一则可以应付蒋介石的指责,二则侧击打尾不打头可避免红军主力回击的风险,三则可促使红军尽快离开广西境内。

一举可三得,白崇禧等的就是这种机会!

白崇禧当机立断,当晚便命令驻防在恭城的桂军各部赶往灌阳,准备截击红军。

白崇禧一到灌阳,将指挥部设在县城中心的关帝庙内,便立即召开紧急作战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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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崇禧环视一眼正襟危坐的手下诸将,心底涌起一丝安慰。

是啊,与会诸将都是多年来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的心腹爱将,他们都是从枪林弹雨中闯过来的硬汉子,他们不仅有勇有谋,骁勇善战,而且对桂军忠心耿耿,

都立下过汗马功劳,尤其是第七军军长廖磊和第十五军副军长夏威。

多少次生与死的较量,多少回血与火的考验,他二人为了桂军的生死存亡而出生入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桂军势力的几起几落,能够保存、壮大、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廖磊和夏威功不可没!

白崇禧当然对自己的左膀右臂知根知底,特别是廖磊曾经还救过白崇禧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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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崇禧之所以重用廖、夏二人,除了是同乡外,更重要的还因为廖、夏二人都是他保定军校的同窗好友、师兄弟。

夏威的第十五军和廖磊的第七军,不仅装备精良,而且骁勇善战,是李宗仁、白崇禧称霸广西、问鼎中原的家底和基石。

眼下,桂军的各路精英们聚集一堂,共谋“防共剿共”大计。

与会诸将议论纷纭,或云当竭桂军全军之力进行防堵,或云当挟天时地利之势全力向新圩攻击前进,拦腰斩断红军的去路,或云当打尾不打头,促使红军快走。

四十四师师长王赞斌力排众议道:“依鄙人之见,按我军战前之意图,还是以送客为上策。”

“就是采取旁敲侧击的战术,集结兵力在灌阳新圩向共军侧后翼发起攻击,迫使共军尽快渡过湘江,早日离开桂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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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赞斌,民国时期唯一一名凭祥籍中将

“至于湘军刘建绪部若沿全州南下欲封锁湘江各渡口,就让他们去与共军硬拼。我军只须部署一个师在桂林、兴安一线,以防共军突入桂林。”

王赞斌的献策与白崇禧的想法不谋而合,白崇禧微笑着望望廖磊、夏威说:“伯符兄(廖磊别号)、煦荃兄(夏威别号)意下如何?”

廖磊笑笑,似无异议。

夏威站起身子说道:“夏某赞同王师长的建议,只打追击,不打堵击。既可迫使共军早日离开本境,又可防中央军进入境内。”

白崇禧见众将议论得差不多了,站起身来说:“诸位,这仗肯定要打,不打的话老蒋那里也不好交代。”

“眼下关键就是看我们应该怎样打,才会对自己有利,才能保护广西的利益。刚才夏副军长的建议很好,很符合我们的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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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威

白崇禧环视诸将一眼,见再无异议,遂示意参谋总长叶琪宣布作战命令。

叶琪走近军事作战地图前:“诸位,现在宣布作战命令:

命令王赞斌四十四师、覃连芳二十四师、第七军独立团为中路,由马渡桥向新圩攻击前进,拦腰斩断共军后续部队前往湘江的通道。

四十四师为先锋师,二十四师和独立团为预备队,统一由十五军副军长夏威指挥。

命令韦云淞四十五师为右路,由泡江向苏江攻击前进,目标攻占水车、文市,一则截击共军后续部队,二则阻拦中央军进入该地域。

命令黄镇国四十三师为左路,驻防唐家市至兴安一线,目标防堵共军向桂林进攻,待我军攻占新圩、苏江后,再向界首攻击前进,以截击共军来不及渡江的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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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师和四十三师由第七军军长廖磊指挥。

叶琪宣布完作战命令,白崇禧立起身子勉励诸将道:“诸位,这次与共军在境内作战,我军占尽天时地利之优势,且共军长途奔波而来,乃是久疲之师,出其不意,可乘其危。”

“希望诸位务必精诚团结,合力截击共军,以实现司令部的作战意图,展示我军之军威,奋勇杀敌,以堵老蒋之口舌!”

诸将领命纷纷离去,白崇禧陷入了沉思:

大战在即,军情瞬息万变,此番与红军作战倒是无甚忧虑,按既定的打尾不打头的作战方针办就是了,只要将红军送出广西,管他蒋介石怎样“围剿”!

难的是怎样设法敷衍日后蒋介石对桂军撤离湘江防务一事的指责与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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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崇禧与蒋介石合影

白崇禧两眼紧盯着作战地图上标有“新圩”二字上,嘴里喃喃自语说:

“李天佑,我的这位小老乡,想不到短短的三年里你就由连长升任师长了,明天你可要好好尝尝我这位大老乡送给你的炮火味道了。”

蓦然,门外吹进一阵冷风,寒意袭人,白崇禧打了一个冷战。

明天,也就是一九三四年十一月二十八日,一个血腥的日子:湘江血战将拉开帷幕!

国共两军将展开生死存亡的大决战!湘江将以惨烈悲壮的血江二字载入中华民族的战争史上!

一九三四年十月二十八日拂晓,天刚蒙蒙亮,田野、山岭覆盖着一片银白色的雪霜。

雪霜覆盖下的马渡桥村升起了袅袅炊烟,村里村外全是身穿黄军装的军人,推炮的,扛炮弹的,挑子弹箱的,一个个全副武装,荷枪实弹,进进出出,格外地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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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军副军长夏威指挥着四十四师、二十四师、独立团一万四千余名桂军正准备向红军扼守的新圩阵地攻击前进。

忽然,村外的公路上响起了紧急集合的号令声。

刹那间,杂沓的脚步声响成一遍,“立正"、“稍息”,喝令声此起彼落。

桂军第十五军副军长夏威、四十四师师长王赞斌和二十四师师长覃连芳站在村外的土坡上。

王赞斌说道:“下面我宣布作战命令:命令莫德宏一三零团为前卫团,周元一三一团为后卫团,龙振翼一三二团为预备团,向新圩攻击前进!二十四师和独立团驻守马渡桥作总预备队。”

桂军四十四师各团奉命,立即开赴排埠江前沿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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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威目送着王赞斌率领各部沿全灌公路迅速向北推进,便吩咐参谋人员一同回到设在村中的指挥所里。

王赞斌率部赶到排埠江前沿阵地,忙马不停蹄地观察地形。

双方阵地相距约一千米,中间是一片水田、旱地和小村庄相互错落的开阔地。

桂军只有冲过中间的开阔地,才能向红军扼守的前沿阵地发起攻击。

王赞斌吩咐陪同在旁的一三零团团长莫德宏说:“在我军发起炮击之前,你带一三零团穿过田桐,潜伏在预定的攻击点上。”

“共军装备甚差,不会远距离发起攻击。你团可尽量靠近共军前沿阵地。待我军炮火轰击后,你率部向共军前沿阵地发起突然袭击,一举攻占敌军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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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德宏


莫德宏领命而去,旋即见一三零团黄压压的一大片向钟山、水口山、打锣山、月亮包、判官山山脚前挪动,不多时便在诸山岭脚下潜伏下来。

王赞斌见各部已进入预定的攻击点,立即命令炮兵开始炮轰。

顷刻,桂军的排炮万炮齐鸣,一排排炮弹拖着火焰向枫树脚一带的山岭上呼啸而去,“轰隆隆”的爆炸声响成一片,惊天动地。

顿时,钟山、月亮包、打锣山、水口山、判官山等红军前沿阵地上硝烟弥漫,到处闪烁着炸弹爆炸的火光。

王赞斌十分兴奋,又听到了那久违的枪炮声,又闻到了那久违的硝烟味。

兴奋的王赞斌连忙举起望远镜观察红军前沿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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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枚炸弹在红军前沿阵地上爆炸,掀起一层层火浪,硝烟升腾,泥土飞扬。

炮火持续半个多小时的狂轰滥炸,红军的前沿阵地早已笼罩在一片硝烟之中。钢管已打得发红的排炮也终于停了下来,硝烟被朔风渐渐吹散。

半小时前还是森林茂密的山岭,此时变得光秃秃的,红军先前修筑的工事早已荡然无存,成了一片弹痕屡屡的废墟。

刚才还是炮火喧天,此时却一片寂静,寂静得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忽然,山脚下传来一声嘶哑的喊叫声:“兄弟们冲啊!”

霎时,钟山下、水口山前、打锣山底、月亮包脚、判官山前腾地立起一排排熊黄色,先是匍匐着慢慢地往山岭上爬行,山岭上毫无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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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而是半猫着腰慢慢地往山岭上前进,山岭上仍毫无反应;

最后,黄色的一片,人头攒动,整连整营地齐起腰向各个山岭上冲去,山岭上还是沉寂着。

140 100米50米40米30米

莫德宏一三零团的桂军官兵大喜过望:红军一定全部被炮火炸死了!

大喜过望的桂军官兵肆无忌惮地狂叫着向红军前沿阵地冲去。

的确,桂军官兵多次听长官们灌输,红军乃久疲之师,鸟枪土炮,不堪一击,因此以为在如此密集的炮火轰击下,早已溃不成军,遂产生了轻敌思想。

突然,红军扼守的各个山岭上一排排的手榴弹,像蝗虫般密集地飞向正往上冲的桂军人群中。桂军人群中立即腾起了一阵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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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红军的炮弹也呼啸着直往桂军人群中砸,爆炸声连绵不断,此起彼落。爆炸声中血肉横飞,鬼哭狼嚎。

忽然,山头上响起了号声,一个个满脸泥渍、血渍的红军战士就像从土堆里钻出来似的,端着枪跃出战壕,向溃不成军的桂军狂扫乱射,猛追猛打。

目中无人的桂军猝不及防地遭到如此猛烈的袭击,顿时像无头的苍蝇,四处乱闯乱撞,一时阵容大乱。

红军趁势尾追猛打,桂军无处躲藏,只得像蚂蚁般朝山下乱窜乱跑。

桂军的第一波攻击,就这样溃退下来。

王赞斌在望远镜里看到部队像风折麦秆草般败退下来,气得浑身直打抖,咬'牙咒骂道:“红军莫非是些魔鬼投的胎,炸不死打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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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德宏气喘吁吁地跑进指挥所:“报告,共军火力猛烈,士气顽强,我进攻部队受阻!”

王赞斌望着浑身血渍的莫德宏:“与我军激战的究竟是些什么人?”

莫德宏答道:“从交战的情况来看,李天佑所部大都是广西人,有的还是原来的老部下。”

王赞斌一怔:“哦?"

王赞斌稍沉思片刻,忽然大手一挥:“你立即组织部队准备第二轮攻击,本座与司令部联络,请求空军支援,今天无论如何要攻克新圩!”

莫德宏听命,疾步走出指挥所。

与此同时,在距桂军四十四师师长王赞斌观察点的北面、不足四里的杨柳井的山坡上,红五师师长李天佑也举着望远镜观察着这第一场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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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隔多年后,李天佑对新埒阻击战的第一仗仍耿耿难忘:

战斗一开始就十分激烈。敌人在猛烈的炮火、机枪掩护下,向我们的前沿阵地猛扑。

我走出指挥所,站在一个山头上向前沿阵地观察。指挥所离前沿不过三里路,在望远镜里一切都清清楚楚:敌人的排炮向我们前沿猛击。

一时,卧在临时工事里的战士们全被烟尘遮住,看不见了。敌人整营整连暴露地向前沿冲击,越走越近。但是我们的前沿还是沉寂着,仿佛部队都被敌人的炮火杀伤完了。

但是,当敌人前进到离我们只有几十米时,突然腾起了一阵烟雾一一我们成排的手榴弹在敌群中爆炸了。

战士们就像从土里钻出来似的,追着溃退下去的敌人屁股射击。”红星”炮兵营的炮弹也在敌群中炸开来。敌人的冲击垮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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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因为我们没有工事,在敌人的炮火和机枪扫射下,我们也付岀了相当的代价。

李天佑见打退了桂军的第一次进攻,忙快步走回指挥所,立即打电话给十四团团长黄冕昌、十五团团长白志文:

要明白这是一场持久的消耗战,要注意保存实力,命令各团抓紧时间修复掩体工事,以防备桂军更残酷的轰炸。

同时要注意节约子弹,第二次攻击时,尽可能将敌人放近再出击,发挥我军近战优势,与敌人展开肉搏战,将敌击退。

李天佑刚放下电话,天空中忽然传来飞机的轰鸣声。

李天佑忙走近门口一望,只见一架敌机在天空盘旋,屁股上抛下一摞摞的东西,片刻那一摞摞的东西散开来,像天女散花般撒得满山遍野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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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军轰炸机

有几张正好飘落在师部指挥所门口前。李天佑让警卫员捡起一看,原来是桂军的宣传单。

共军兄弟们:李总司令和白副总司令知道你们大部分是广西人,广西人不打广西人,你们还是投降吧,你们的妻儿老小正在家等着你们!

李总司令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愿意回家的发给路费。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你们过不了湘江!

还有一张宣传单是直接写给李天佑的:

李天佑将军:你我都是临桂同乡,何必兄弟残杀!将军若能率部归服,确保将军的军职不变及所部的人身安全!

李天佑看毕,冷笑一声,将宣传单扔进火炉。

忽然,远处的阵地上传来喇叭的喊话声:“共军兄弟们,广西人不打广西人,你们还是投降吧,你们的妻儿老小都盼着你们回家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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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佑和红四师战友合影

李天佑霍地站起,一把抓起话筒命令说:“黄冕昌、白志文,立即组织狙击手打掉敌人的喇叭!”

不多时,前沿阵地上传来几声清脆的枪声,敌人的喇叭顿时成了哑巴,阵地上一片寂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李天佑明白,此刻短暂的沉寂,预示着一场更残酷、更惨烈的战斗即将来临!

李天佑心里有些不放心,走到指挥所附近的山头上,手持望远镜继续观察敌阵。此时,桂军阵地上的王赞斌也正手持望远镜观察着红军的前沿阵地。

第一次攻击波溃退后,王赞斌命令莫德宏团暂时休整,又命令所部对红军展开宣传攻势,没想到红军不仅置之不理,反暗下里组织狙击手将喊话的桂军击毙。

王赞斌见各部已休整完毕,立即命令莫德宏的一三零团和周元的一三一团分左右两路潜至红军的左右两侧的山岭前,准备向红军扼守的山头发起第二波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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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赞斌见各团已进入攻击位置,正要命令炮兵对红军前沿阵地实行更猛烈的地毯式的狂轰滥炸时,忽然天空传来飞机的轰鸣声。

王赞斌连忙扭头一望,只见从南面的桂林方向飞来两排飞机,飞机一排三架,呼啸着朝红军扼守的山岭上空飞去,霎时,山岭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桂军的六架战斗机几乎擦着树梢超低空在红军前沿阵地的山岭上来回盘旋,呼啸着砸下一枚枚炸弹。

炸弹落脚处炸声惊天,火光一片,尘土乱石纷飞,一株株碗口粗的松树或拦腰折断,或连根拔起,机枪“突突突”地乱扫,掀起阵阵硝烟。

下完蛋的飞机浪施淫威后终于飞走了。

这时,满带着王赞斌怒气的炮弹争先恐后地成排成群地像暴雨般倾泻到红军阵地上,“轰轰”声响彻山谷田野,炸得天动地摇,炸得山河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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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轰滥炸之下,红军前沿阵地上乱石纷飞,尘土飞扬,变成了一片火海。

炮火一停,红军的前沿阵地仍然死一样的沉寂。

“啪!”王赞斌手中的信号枪一响,潜伏在各个山脚下的桂军立即向山岭上展开第二波攻击。

桂军吸取第一次攻击的教训,再也不敢大意轻敌,各部按战斗队形展开,小心翼翼地向红军前沿阵地推进。

在接近红军前沿阵地时,桂军将队形散开,以防红军手榴弹的袭击。

50米 40米 30米 20米 红军前沿阵地毫无动静。

推进,再推进,10米……突然间红军的前沿阵地上爆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喊杀声,顷刻,机枪、步枪吼叫着构筑成一道道密不透风的火力网,冲锋在前的桂军成排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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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啊!”一阵狂风暴雨般扫射后,红军战士们一个个端着上了刺刀的长枪,或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大刀,跃出掩体,像猛虎下山般扑入桂军阵营。

双方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桂军被红军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晕头转向,原来的战斗队形一哄而散,到处寻找着可以藏身的地方。

山岭上、田野间,红军战士缠住桂军混战在一起,或端枪直刺,或扭打成一团,拼得你死我活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阵势哪里是在打仗,简直跟屠宰场差不多。

红军战士仿佛不是娘生的肉体,即使断了手,伤了脚,遍体鳞伤,但只要有一口气在,便不要命似的只管喊打喊杀。

有的嗓子喊哑了,仍张着嘴巴向桂军猛扑,追得桂军满山遍野乱跑。

桂军哪里见过这等不要命的阵势,早被红军的气势吓破了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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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军的飞机在天空盘旋,不敢乱投一弹,不敢乱放一枪。桂军的排炮在一旁干瞪眼,不敢乱开一炮,乱放一弹。

混战了差不多近半个小时,一向以“恶狼”著称的桂军渐感不支,败象渐露。

红军战士倒像斗红了眼的牯牛越战越勇,一味横打蛮缠,不多时桂军便似秋风扫落叶般溃退下去。

如此,王赞斌组织了数次攻击,双方在阵地上反复冲杀,横尸遍野,红军前沿阵地失而复得,然无济于事。桂军除了徒添伤亡外,仍一无所获。

红军仍牢牢地扼守在枫树脚村前的各个小山岭上。

下午四时,夏威见四十四师久攻不克,仍然无法向新圩推进半步,便亲临排埠江前沿指挥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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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威与王赞斌、莫德宏等围着新圩地形图商讨进攻策略。

夏威手指地图说:“共军勇猛顽强,若继续釆取正面进攻的战术,恐难以制胜。”

“可命令一三一团、一三二团在正面发起佯攻,以吸引共军注意力,命令一三零团从共军左翼绕过去,使共军腹背受敌,如此方可将共军击败。”

王赞斌点头称是,立即组织桂军一三一团、一三二团发起正面佯攻。

莫德宏则率领一三零团绕道瘦马岐山,偷袭红军左侧翼阵地钟山、水口山、打锣山。

桂军再次像蚂蚁般密密麻麻爬上山来,扼守山头的红军战士仍拼死坚守在前沿阵地上,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鏖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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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左翼阵地的后面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敌一三零团从瘦马岐山绕到前沿阵地侧后翼发起攻击。

坚守在钟山、水口山、打锣山阵地上的红十五团腹背受敌,形势万分危急。

但红军战士毫无畏惧,面对蜂拥而上的桂军,子弹打完了,用枪把砸,枪把砸坏了,用石头砸,石头砸完了,索性赤手空拳地冲入敌群中,扭住敌人厮打。

红十五团团长白志文见全团已被桂军层层包围,阵地随时可能陷落敌手,为保存有生力量,命令全团立即突出敌人的包围,撤往第二道阻击阵地。

水口山上的红军与桂军浴血搏斗,反复冲杀,从重围中杀出一条血路,边打边退,撤至第二道阻击阵地;

坚守在打锣山上的红军也撕开桂军的重重包围,顺利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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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十四团团长白志文少将

钟山阵地上红军一个排的守军几乎全部阵亡;当桂军狂号着冲上似已无活人扼守的钟山时,泥土堆里突然跃起最后一名活着的红军战士,面对敌群毅然拉断了手榴弹的引信。

“轰”的一声,他与数名桂军同归于尽。

下午五时许,红十五团扼守的左翼阵地全部失守,桂军乘势从三面向红十四团扼守的右翼阵地发起围攻。

红十四团眼看将陷入桂军的重重包围中,团长黄冕昌当机立断,命令部队迅速撤离前沿阵地,与红十五团退守杨柳井两侧之山头平头岭和尖背岭第二道阻击阵地进行阻击。

至此,红五师新圩阻击战的第一道阻击线的前沿阵地全部失守,桂军前进至杨柳井前的第二道阻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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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的大战,兵力、武器都处于劣势的红五师,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尤其是坚守在正面的第十四团一千二百名干部战士,几乎全部伤亡。

前沿几个小山头上的红军战士,几乎是成班成排地全部阵亡。

红十四团第二营二连三排战士刘来保,当时扼守在右翼阵地判官山上,晚年回忆说:

第二天天刚亮,敌人就冲上来了,把我们前面的一个排全部搞掉了,我们抓紧时机冲下去打了几次反攻。我们子弹越来越少,连长下令不准乱打,要保证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敌人攻不上,就派飞机和火炮对付我们,我们伤亡很多,一个排只剩下7个人。尽管这样,在没有接到撤退命令以前,我们仍在那里死守不动,后来我们排只剩下4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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