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5月底,红军左路军越过大渡河后,决定派一支部队掉头向东,夺取泸定县东南的飞越岭。
飞越岭位于泸定、汉源两县的分界线,地势极为险要。岭上双峰并峙,形成一个天然隘口,被称为“飞越关垭口”,海拔2830米,是个易守难攻之地。
5月31日,红二师四团奉上级命令,在团长王开湘、政委杨成武率领下,攻打飞越关垭口。
垭口的地形不利于大股兵力展开,但山上浓雾笼罩,使敌人难辨虚实,为此王开湘决定只派小股部队执行夺取垭口的任务,以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接受这个任务是二营六连,连长黄霖兼任二营副营长,是一位很有头脑的基层指挥员。
黄霖研究地形,发现垭口正面虽有一条羊肠小道,但敌人有重兵守卫,又埋了不少地雷,部队只能从侧翼的悬崖绝壁攀援而上。
但黄霖横下一条心:为了完成夺取垭口的任务,哪怕是冒着随时会跌下悬崖的危险,像猴子一样爬,也必须爬上去!
在他带领下,140多名战士斗志昂扬地向着目标区域进发了。
他们在浓雾的掩护下,悄然无声地越过丛林、跨过雷坑,直向前奔。
到山腰往上看,能见度好了一些,但仍分辨不清地貌的细部。这给急于观察地形、决定下一步行动的黄霖出了一个难题,他眉头紧锁,苦苦思考着对策。
说来也巧,就在红军陷入困境的这个关键时刻,空中忽然刮过一股劲风,山头上的云雾飘荡开去,右边山巅露出了一小片蓝天,衬托着一座异常险峻的山峰。
左边的山峰则是古木参天,巉岩林立,山势陡峭。
更令人欣喜的是,敌人设在飞越关垭口的正面阵地,则仍然被浓浓雾气笼罩着,迷茫一片。
连长黄霖看罢大喜:“这阵劲风来得好,真是天助我也!”
他头脑中顿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从左边山峰向右边压,在一团浓雾之中,整个连队打得猛,打得巧,就能以一当十,以十当百,乱中取胜!
想到这里,黄霖立即带着全连,悄悄向左翼山峰迂回攀援而上,决心从那里发起攻势。
他们从密密麻麻的荆棘和藤蔓丛中爬了过去,又遇上一面陡峭的石壁挡住去路,战士们就搭起人梯奋力往上爬。
随后,他们又利用岩壁上突出的树桩作为支撑点,解下大家的绑腿结成一根又长又结实的绳索,一个接着一个地攀援而上,终于在中午时分爬上海拔3001米的山顶。
战士们稍稍喘过气来,开始检查枪支,做好战斗准备。黄霖带着几个排长观察敌情,寻找进攻目标,只见茫茫的白雾之中,升腾起一股浓浓的烟柱。
黄霖断定烟柱升起之处必然有敌人,便带领战士们,怀里抱着枪,从陡坡上向下滑,滑到厚厚的碎枝烂叶上,不管前面是什么,爬起来就向冒烟的地方扑过去。
果然不出所料,敌人怕冷,燃起两堆大火,正围着取暖,约有100多人。这里就是敌人侧翼的警戒阵地。
敌人万万没有想到会从云端里飞下一支红军队伍,宛如天降神兵,顿时大惊失色。
黄霖命令机枪排立即用7挺轻机枪压制住敌人火力,又亲自带着3个排一个“猛虎扑食”,很快就打垮了敌人,俘敌70多人,剩下的敌人向后溃逃。
敌人丢失了这个侧翼阵地,自知大事不妙,急忙调集兵力拼死反扑。
在敌我力量极端悬殊的情况下,六连打得非常顽强,无论敌人如何反扑,将士们都如同钉子一般牢牢地钉在阵地上,纹丝不动。
战士们的子弹不多了,手榴弹也很快用完了,许多人负了伤连包扎都顾不上;有的身上多处负伤,也仍在咬着牙坚持战斗。
到敌人发起最后一次冲锋时,黄霖命令战士们把刺刀都上好,手里握紧各自的最后一颗手榴弹,只等敌人靠近。
随着黄霖一声令下,一排手榴弹猛地砸了过去,随后战士们冒着滚滚浓烟,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怒吼着冲向敌群。敌军的阵形马上被冲乱了,六连乘胜夺了敌军飞越岭山垭口的阵地。
几乎与此同时,从正面进攻的红军部队也夺取伏龙寺,又向山的东面三道桥川军阵地俯冲,山沟里的敌人,互相践踏,死尸枕藉。
激战至当天夜里,红二师一鼓作气夺取敌人设在飞越岭一线的全部阵地,共俘敌200余人,还缴获了一批武器弹药。敌旅长带着残兵败将退至距三交坪百里以外的汉振城。
可以说,飞越关垭口一战规模虽然较小,意义却非同凡响。正是由于六连指战员在黄霖率领下,机智勇敢地夺取了飞越岭垭口,为全军打开了通向汉源、荣经、天全、芦山、宝兴的通道口,立下了不朽的功勋。
多年以后,已是开国少将的黄霖回忆飞越关垭口之战时,仍感慨不已:“革命军人讲究‘人定胜天’,强调通过人自身的力量和意志去改变自然,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关键时刻吹来的那股劲风起到了天助我军的奇效,这说明人与自然是可以实现和谐统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