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去云南花两万八买了个玉佩,回家请专家看后,当即作为传家宝

传家宝

"这价钱,这成色,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店主看着我犹豫的眼神,拍了拍我的肩膀,"周老师,咱俩一见如故,我才给你这个价。"

"搁别人,三万五都不卖!"他压低声音,一副和我交心的模样。

那时候我心里头一阵激动,手都有些发抖。

那是一九八六年的仲夏,知了在树上叫得震天响,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淌,县城的街道两旁新立起了不少商铺,砖红色的招牌,玻璃橱窗,多新鲜啊。

我从县一中回家的路上,总要经过新开的"古玩一条街"。

那时候,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吹进我们这个小县城,家家户户的日子有了些起色,连街上的人都好像多了几分笑模样。

有钱人家的孩子开始戴上了电子表,有的甚至买了"大哥大",走在街上神气得很。

我叫周明远,五十三岁,在县一中教了三十年的语文。

说来也怪,我这辈子教书育人,可心里头一直有个未了的情结——喜欢古董文物。

小时候,我爷爷就常跟我讲古物里头藏着的故事。

他老人家没什么文化,却对古玩字画有一股说不出的热爱。

。"他常这么对我说,那时候我还小,似懂非懂地点头。

也许就是从那时候起,这颗种子就在我心里生了根。

街上的商铺里,摆着各式各样的瓷器、铜器,还有字画。

虽然知道大多是赝品,可我还是忍不住在下班后多看几眼。

那天晚上回到家,刚进门就闻到了饭菜香。

"爸,你又去那条街转悠啦?"儿子周小军看我回来,手里拿着我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古玩知识,笑着问。

"就瞧瞧,又不买。"我嘴上这么说,眼睛却盯着报纸上的一则消息:云南出土一批唐代玉器,专家鉴定为稀世珍品。

那纸页都被我翻得起了毛边,可见看了多少遍。

老伴李秀芝从厨房探出头来,围裙上沾着点菜叶子:"你那点工资,还是省着点儿用吧,明年小军结婚,咱还得添置新家具呢。"

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还有饭菜的香味,这日子过得实在,却也踏实。

我嘿嘿一笑,没吱声,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直跳。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有个念头——给咱周家留个传家宝。

小军是我们的独子,眼看着他大学毕业,在县里中学教历史,马上要成家。

我这当爹的,总想给他留点什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这个小县城也有了攀比之风。

李主任的儿子结婚,给了套新房子;王厂长的闺女出嫁,陪送了一辆永久牌自行车;连隔壁的老刘,那么个修鞋的,都给儿子买了台大彩电。

我呢?一个教了一辈子书的老师,拿什么给儿子?

月光族是做不成了,工资发下来,除了家用,剩下的都进了我的小铁盒。

那段时间,我开始悄悄地省钱。

烟从大前门变成了红塔山,后来干脆不抽了;中午在学校食堂,从两个菜变成了一个菜加馒头;回家的路上,宁可多走十分钟,也不坐三毛钱的公交车。

老伴有时候看我怪怪的,问我是不是生病了,我就说是年纪大了,要注意身体了。

她也信,谁让我这辈子就是个诚实人呢?

五年下来,我攒了两万八千块钱。

这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目,够一个农民种一辈子地都挣不来的。

藏在小铁盒里的钱越来越多,我的心也跟着沉甸甸起来。

"老周,听说你要请假去云南?"我们学校的老陈在办公室堆满试卷的课桌旁问我,声音里满是惊讶。

"那可不,我老战友杨建国都给我安排好了住处。"我打着幌子,说是去看望当年一起支教的老战友。

老陈还是将信将疑:"你这人哪,平常舍不得坐公交车,这会子舍得去云南?来回车费可不少啊。"

我笑笑没说话,心里暗想:为了给小军留个传家宝,这点钱算什么?

临行前夜,老伴还在叮嘱:"带厚点衣服,山区昼夜温差大;别吃路边摊,小心拉肚子;钱放贴身口袋,小偷多着呢。"

她絮絮叨叨好一会,又说:"你带这么多钱干啥?探望老战友,带个千儿八百的就够了。"

"哎呀,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干啥?"我把钱缝在内衣里,拍了拍鼓鼓的兜,"就是想带点土特产回来。"

"你可真舍得,"老伴摇摇头,"小军说了,他不要什么像样的彩礼,咱们把日子过好就行。"

我心里一动,差点就说出实话来。

可转念一想,等我买到了真东西回来,那不更有面子吗?

就这样,我揣着两万八千块钱,踏上了去云南的绿皮火车。

火车走走停停,坐了整整两天两夜,我才到了昆明。

这一路上,兴奋、紧张、期待,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忘了旅途的疲惫。

从火车站出来,穿着一身中山装的杨建国已经在等我了。

他比我想象中老了许多,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像树皮一样深,但精神头儿还在。

"老周!"他一把抱住我,力气还是那么大,"二十年了啊,你老小子还是那副德性!"

我俩当年是一起到云南支教的,一干就是三年。

那时候条件艰苦,山高路远,我们却年轻气盛,不怕吃苦。

杨建国留在了云南,而我回了老家,此后书信往来,却再没见过面。

他带我去他家,一间不大的平房,却收拾得干干净净。

"嫂子呢?"我问。

"去年走了,肝癌。"杨建国脸上闪过一丝黯然。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一天,杨建国带我逛了几家玉器店,都没有我心仪的。

"老周啊,你这是要干啥?"吃晚饭时,杨建国皱着眉头,筷子在碗里搅来搅去,"你从来不是个铺张的人,怎么这回这么大手笔?"

酒过三巡,我这才道出实情:"就是想给小军留个传家宝。"

"传家宝啊,哪是那么好找的。"杨建国摇摇头,脸被酒气熏得通红,"这云南玉器市场水深着呢,前几天报纸上还登了骗子蒙人的事呢。"

"那你得帮我看着点儿,别让人骗了。"我拍拍他的肩膀。

"我又不懂这个,能帮你什么?"杨建国叹了口气,"这样吧,我认识一个老同学,在文物局工作,明天请他吃个饭,你俩聊聊。"

第二天,杨建国的这个朋友因为临时有事没来。

第三天,我们去了一家名叫"玉缘阁"的店。

一进门,我就被一块翠绿透亮的玉佩吸引住了。

店面不大,却布置得古色古香,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柜台里陈列着各种玉器。

店主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操着浓重的云南口音介绍说:"这位先生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中了我店里的镇店之宝。"

"这可是和田玉中的'羊脂白',唐代的物件,你看这质地,这色泽,市场上少见啊!"他拿出玉佩,在灯下转动,光华流转,确实好看。

"多少钱?"我问,心里已经盘算着,要是太贵就算了。

"看您气质不凡,是个懂行的,实话实说,三万五。"他说完,见我脸色一变,又道,"别处都是四万起步,我这已经很公道了。"

我心一沉,超出预算了。

犹豫间,杨建国在一旁看了看那玉佩,又看看我,欲言又止。

"老板,您看这样行不,两万八,我全部积蓄了。"我掏出钱来,手有点抖。

杨建国拉了拉我的袖子,小声道:"老周,别急,再考虑考虑。"

"哎哟,老先生,这价钱,我是要亏本的啊。"店主犹豫了一会儿,四下张望,见店里没人,压低声音,"看您是个明白人,这样吧,两万八就两万八,就当交个朋友。"

我看着那块玉,在店内灯光的照射下,温润如脂,宛如一汪春水。

我仿佛看到了它在小军手里,再传到小军的孩子手里...

这一刻,我忘记了杨建国的提醒,忘记了老伴的嘱托,甚至忘记了自己省吃俭用五年的艰辛。

一时冲动,我把钱交了出去。

"您真是有眼光,"店主将玉佩包好,递给我,"这可是传家之物啊。"

回去的路上,杨建国一直沉默。

我知道他不高兴,可我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觉得自己赚了。

"老周,你这人哪,"晚上临睡前,杨建国忽然说,"太实诚了。"

"怎么了?"我不解地问。

"没什么,希望你买的东西物有所值吧。"他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回家的路上,我把玉佩藏在贴身的口袋里,生怕磕着碰着。

火车上,我想着该怎么跟老伴交代,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不知不觉就到了家门口,熟悉的院子,熟悉的木门,还有门前那棵老槐树,一切都那么亲切。

"哟,回来了?"老伴正在院子里晾衣服,见我回来,脸上露出笑容,"路上顺利吧?"

"还行。"我放下背包,掏出一小包茶叶,"给你带的,滇红,杨建国说这个好。"

"花了多少钱?"老伴接过茶叶,问道。

"没多少,一百多。"我心虚地回答。

"那其他钱呢?"老伴看着我,眼神犀利。

"嗨,这个嘛..."我掏出那个小包袱,"我买了件宝贝回来!"

老伴看着我手里的玉佩,眉头紧锁:"你疯了吧,花五千块钱买这么个东西?"

"这可是古董,越放越值钱。"我硬着头皮辩解,心想着先报个小数,以后再慢慢道出实情。

"哼,你呀,"老伴撇撇嘴,"小军都说了,不要那些身外之物,你偏要置办。"

"这不一样,"我急忙解释,"这是传家宝,是给子孙后代的!"

小军回来看到了,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心里发虚。

他已经在县里的高中教了两年书了,人也稳重了许多。

。它见证了我这一生的心愿,希望小军能懂我的用心良苦。"

写完,我轻轻摸了摸那块玉佩,心里踏实了些。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玉佩成了我的骄傲,藏在抽屉深处,时不时拿出来擦一擦。

有时夜深人静,我会对着它自言自语:"你可要保佑我们周家,子孙兴旺啊。"

有一天,学校组织聚会,席间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到了收藏上。

马老师说他前些日子淘了个宋代的铜镜,黄老师则夸耀自己收藏的明代瓷片。

"我前些日子买了块玉,可漂亮了。"酒过三巡,我忍不住炫耀。

美术老师张晓峰来了兴趣:"周老师还懂这个?有机会让我开开眼啊。"

张晓峰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有文化,据说他年轻时在省城学过美术,还去过故宫实习。

"改天请你们家吃饭,给你看看。"我得意地说,心想着总算有人能欣赏我的眼光了。

张晓峰倒也没客气,第二天下午就来了。

我特意泡了好茶,还把玉佩用红布包好,摆在了客厅的八仙桌上。

"给,看看我的宝贝。"我双手递过玉佩,神情郑重。

张晓峰接过来,戴上老花镜,左看右看,又对着光看,神情有些古怪。

"周老师,这玉...您花了多少钱买的?"他放下玉佩,声音有些迟疑。

"怎么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啥,就是我建议您找个专业人士鉴定一下。我有个师兄在省博物馆工作,可以帮忙联系。"他将玉佩还给我,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怜悯。

那一晚,我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直觉告诉我,事情可能有变。

"老头子,你怎么了?"老伴在黑暗中问我,"从张老师来过后,你就怪怪的。"

"没事,就是有点失眠。"我敷衍道。

"是不是那块玉的事?"老伴叹了口气,"你呀,从来不是个会藏事的人,有什么就说出来吧。"

"真没什么,"我翻个身,背对着她,"睡吧。"

两周后,省博物馆退休的方教授来到我家。

他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一看就是有学问的人。

一进门,他就冲我点点头:"周老师,久仰久仰,张老师常提起您。"

我心里忐忑,强作镇定地请他坐下,奉上茶水,又把玉佩拿了出来。

"方教授,请您给看看,这是我在云南买的,据说是唐代的物件。"我小心翼翼地说。

方教授接过玉佩,戴着老花镜,把玉佩翻来覆去地看,还拿出放大镜和手电筒仔细检查。

屋子里静得出奇,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我的心跳得厉害,手心里全是汗。

最后,他叹了口气,摘下老花镜:"周老师,这块玉质地还不错,是新疆和田玉籽料,但......"

"但什么?"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市场价最多四千元。而且从雕工来看,是近期机器加工的,绝非古物。"方教授语气平和,却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我心口。

"您是说...我被骗了?"我的声音都变了调。

"这年头,收藏市场鱼龙混杂,您也别太自责。"方教授安慰道,"不过以后买东西,还是要多长个心眼。"

我如同被雷击中,整个人瞬间瘫软在椅子上。

两万八千元啊,我省吃俭用五年的积蓄,就这么打了水漂?

我想到老伴每天省吃俭用的样子,想到小军即将结婚需要的钱,又想到自己的自作聪明。

羞愧、悔恨、绝望,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我甚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方教授安慰我几句就走了。

我独自一人来到城郊的小河边,坐在石头上发呆。

夕阳西下,河水流淌,岸边的芦苇随风摇曳,一切都那么平静,可我的心里比这河水还要苦涩。

怎么面对老伴?怎么面对小军?我居然被骗了两万多,这不是愚蠢是什么?

回到家,老伴问我去哪了,我随口说在学校批改作业。

"晚饭做好了,叫你都不应,菜都凉了。"老伴语气里带着埋怨,却还是给我热了菜。

我把自己关在书房,说是备课,实际上是不敢面对家人。

老伴敲门送饭,我说不饿;小军问我有什么心事,我支支吾吾地搪塞过去。

这样过了半个月,我越来越沉默寡言,像丢了魂似的。

学校里,同事们也发现了我的异常,纷纷关心询问。

我只能说是身体不适,其实心里的那块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一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改作业,门卫老李来找我:"周老师,有您的挂号信。"

我纳闷着是谁给我寄信,拆开一看,差点叫出声来。

信是杨建国写的:

"老周:

你走后,我总觉得那家店不对劲,就多打听了几句。前些日子,公安机关查处了一个诈骗团伙,那个'玉缘阁'正是他们的窝点。店主被抓了,追回了部分赃款。我主动帮你申报了损失,这是追回的部分钱。人这一辈子,贵在知足、明理。留给儿女的,与其是身外之物,不如是做人的道理。

你老战友:杨建国"

信里夹着一张汇款单:人民币壹万贰仟元整。

看完信,我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不是为那追回的钱,而是为这份情谊,为我的愚蠢,也为我的幸运——幸运中还有这样的朋友。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珍贵的东西。

当晚,我决定把事情和盘托出。

吃完饭,我把老伴和小军叫到一起,深吸一口气:"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老伴放下手里的针线活,抬头看我。

我把从买玉到被骗,再到杨建国帮我追回部分损失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老伴气得直拍桌子:"你这个老糊涂!两万八啊,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够小军结婚的全部开销了!"

"妈,别生气。"小军拉住老伴的手,转向我,"爸,您怎么这么冲动呢?"

我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对不起,我就是想给咱家,给小军留点什么......"

老伴的火气渐渐消了,叹了口气:"你呀,教了一辈子书,怎么还犯这种错误?"

"我知道错了。"我惭愧地说,"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到底该给小军什么样的传家宝。现在我明白了,与其给他一块玉,不如把这个教训写下来,让他记住——做人要诚实,做事要谨慎,犯了错要敢于承担。"

"爸,"小军的眼睛湿润了,"您这么多年教书育人,教给我做人的道理,不就是最好的传家宝吗?"

那天晚上,我久违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银行取了那笔汇款,然后给杨建国写了封长信,感谢他的义气和帮助。

接下来的日子,我静下心来,写了一篇文章,题目就叫《传家宝》,把整个经历和感悟都写了进去。

文章里,我坦诚地记录了自己的愚蠢和冲动,也记录了面对错误时的痛苦和挣扎,更记录了亲人和朋友给予的理解与支持。

小军放假回来,我把文章和那块玉佩一起交给了他。

他在灯下认真读完,眼圈红了:"爸,您这么多年不善言辞,却教给我的做人道理,才是最珍贵的传家宝。"

"你不怪我糊涂?"我试探着问。

"怎么会,"小军笑了,眼睛里满是理解,"人谁没犯过错?关键是能从错误中学到东西。"

小军郑重地收下了那块玉佩,不是因为它值钱,而是因为它承载了一个父亲的初心和一段刻骨铭心的人生教训。

"爸,您给了我最好的传家宝——您的诚实和勇气。"小军坐在我旁边,轻声说,"这比什么玉器古玩都珍贵。"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两万八千块钱花得值了。

多年后,小军也成了一名历史教师,和我一样,在三尺讲台上教书育人。

有一次,学校举办家长开放日,我去他课堂听课,他正好讲到文物鉴赏这一课。

教室里坐满了学生和家长,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讲台上,照在小军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脸上。

"同学们,今天我给大家带来一样宝贝。"小军从口袋里掏出那块玉佩,举起来给大家看。

下课后,他拿出那块玉佩,对学生们说:"这是我父亲给我的传家宝,不值钱,但很珍贵。因为它教会了我,人这一辈子,最宝贵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诚实、勇气和永不放弃的精神。"

听到这话,我站在教室后门口,鼻子一酸。

小军发现了我,向我招手:"爸,您来了!"

学生们齐刷刷回头看我,眼神里满是敬意。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我这辈子没有白活,我终究还是给儿子留下了一件真正的传家宝——那就是做人的道理。

夜深了,我独自坐在书桌前,又翻出那篇《传家宝》,重读一遍,心中百感交集。

窗外月光如水,照在我这个已经两鬓斑白的老教师身上。

"这价钱,这成色,你还有啥不放心的?"那个骗子的话又浮现在耳边,可这一次,我心里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