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民权:李东才的另一劣迹



文/王民权

李东才,亦作李栋才或李栋材,近世著名“井案”中杀害井勿幕先烈于兴平南仁堡,并迫不及待地割取勿幕首级渡河以献陈树藩者。百多年来,人们但凡言及井案,几乎没有不提及其戕井献头之恶迹。久焉矣予人的印象,似乎此贼所以遗臭万年之事,只此一件,殊不知事有不然且诚乃大误会焉。因为不幸而耻为其乡党的李仪祉先生,生前曾有《书李东才事》一文,专门谈及此贼,文曰:

李东才,残杀余至友井勿幕者也。余恨之弗能忘,记之者记恨也。东才与勿幕及余为同邑人,距余里甚迩,然余初弗识其人。

陆建章者,袁世凯之爪牙也。督陕残害革命同志无算,余父当时亦几不免。勿幕遁迹上海,而陆氏忌之。袁氏称帝,陆氏更肆其虐,时遣侦探出,踪迹党人。

余旅居金陵,一日方食,有客冒然入,呼余“二哥”,云初来自长安,述余家人近况甚详。余让之食,即食,曰:“余生计无聊,将往沪觅友求升斗之获。”旋询余诸乡人在外省者住址及所事业,所指者皆党人,而尤谆谆采勿幕踪迹。时勿幕已入滇矣,余告以余舌耕于此,与诸人素不通信,东才无所得而之沪。又与友人处相遇之,东才告余曰:“求事之难如此,余将归矣,过南京,尚欲再访二哥谋资助也。”余漫应之,然东才未再至。

陆建章以舐犊之爱,弃地而逃。袁氏之灭忽焉,黎氏继之,党人有复得志者,勿幕亦弹冠为关中道尹。靖国军与陈督树藩相持不下,勿幕处其间,为陈氏所疑忌。郭坚诱勿幕论事,勿幕坦然往,及门即为东才所掩杀,献首于陈,得巨金匿迹汉口租界中。勿幕之兄崧生镇守榆林,闻之恸欲绝,誓复仇,遣死士踪迹之。

一人伪与东才善,日诱与作声色饮食之酬酢,久而不疑。某日与之并行于歆生路,越路之中,即出租界,是人肩推东才,即有伏者四人,起而执之,槛送于榆林。崧生闻其至,陈刀俎鼎镬以迎,缚之于马桩,活剥其皮,肢解其体,剜其心肝,而以皮蒙马鞍,出入乘之。东才自始受刑至死,未尝出一声。

原来尚在“井案”发生之前,或者易言之,陆建章以陕督而“残害革命同志”时,此贼即其爪牙。“勿幕遁迹上海,而陆氏忌之”,“时遣侦探”“踪迹”之,此贼充其侦探,且以先生与勿幕交谊素深又时在南京河海工程专门学校执教,曾亲向先生打探过“诸乡人在外省者住址及所事业”,而于“勿幕踪迹”尤为“谆谆”即最为详尽。直至先生告以其 “……舌耕于此,与诸人素不通信”,才嗒然“无所得而之沪”。

此事至少说明两点:

其一,不管其出何动机或动机的间接与直接,此贼在陆建章时期就有加害勿幕之心矣,其沪行未如所愿,只是“时勿幕已入滇矣”,没遇上合适机会而已。

其二,此贼害井之心一直不死,其南仁堡行刺绝非是一次偶然事件,亦即是说,只要当事双方都在,出事是迟早的事情,关键是要有合适的机会和出怎样的事情,而其此次之所以出奇的顺利,关键就在于勿幕本人一时非人所思的大意,为其提供了得售其奸的机会。

憾乎长期以来,人们大多不曾见过先生这篇文章,有的甚至因为不知道作为水利方家的先生还会有这样的文章,从而想不到在先生的遗著中查找,以致当下的研究多为孤立的就事说事,未能对于此贼和此次事件做出全面深刻的认识和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