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是个严肃的人,偶尔有一些幽默, 发脾气不多。据跟随毛泽东身边15年的卫士长李银桥的观察, 他精神好便什么都好,出些过错他反而安慰你,逗你宽心。怕就怕他连续几夜不睡,精神长期高度紧张,这时最容易发脾气。在跟随毛泽东的15年中,李银桥亲眼目睹过主席发过的一些脾气,大多数都是因为睡觉被吵醒而发脾气,唯一一次与李银桥发脾气,还像一个我们经常说的“老小孩儿”一样,不吵不闹,自己在那怄气。展现了伟人的可爱一面。
在延安,在西柏坡,毛泽东都曾因为睡觉被吵醒而对卫兵罚站。最后一次对卫兵罚站是在北京香山。
那时,大军南下,筹备政协,毛泽东连续三四天没合一下眼。经过李银桥一再劝说,他总算躺上床。他先后服两次安眠药才使兴奋地转不停的脑子受到抑制,合上眼。
听到均勾的鼻息声,李银桥提醒哨兵:“注意啊,主席已经睡了。”
听到这声警告,就是天上的鸟也不许从头上飞过,远远地就要拿拴了红布条的竹竿赶走。恰好那天有几个工人在卫生间里安装洗澡盆。哨兵忙过去说:“别干了,不要干了,首长休息了。”
可是工人嘴上却说着,马上就干完了。一边说着一边干得更快了。
哨兵有些为难也有一些犹豫。这一犹豫,出了事。铁管子砸在澡盆上,院子里当啷一声响。哨兵大惊失色,卫士们也都吓了一跳,屏息观察毛泽东的卧室。工人们却不明白这声响的意义。
那扇门忽然推开,毛泽东衣服也没穿就走了出来。他皱着眉头,气愤地盯着哨兵,吼了一声:“老子揍你!”
哨兵刷地立正站直,一动不动。
毛泽东喘几口粗气,在竭力压抑失眠的烦躁和愤怒。低声说道:“纪律规定我不能打你也不能骂你,我就罚你立正,晒晒太阳吧。”
哨兵也不敢说话,只能立正站在阳光下。
工夫大了,李银桥怕哨兵吃不消,便去找江青。江青不让哨兵继续罚站,哨兵坚持罚站。江青查看毛泽东再未入睡,便进去劝说他。毛泽东朝门外看看,大声说:“你不要站着了,你回去吧。要写检讨,为什么知道我睡觉了,还弄出这么大的声音?”
事后,毛泽东也会懊悔作检查:“有时是你们不对,有时是我不对。哨兵要写检讨,我也要作检查。”
还有一次是在北戴河,毛泽东写文章写了2天3夜。
早晨,他终于躺上床。值班卫士李连成为他按摩,先后服侍他吃下三次安眠药,那期待已久的鼾声才响起来。李连成放下心来,便轻手轻脚朝着门口慢慢移动。快到门口时李连成发现百叶窗没关,阳光刺目地照进来。糟糕,要不了一小时阳光就会照到毛泽东身上,这样一定会被晒醒。李连成心想。
李连成只得轻轻的,一点一点去放那百叶窗, 绝对不能弄出一点声响。就在百叶窗快要放下的一刹那,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哗啦一声,百叶窗滚落下来。这声音非常大,就像打了一个闷雷一样。同时床上的鼾声也骤然消失,身后已响起愤怒焦躁的声音:“哪个?怎么回事?”
显然毛泽东也被这巨大的声响吓了一跳。
李连成迅速转身,面无血色。
“说啊,怎么回事?”毛泽东坐起来,布满红丝的眼晴紧盯着李连成,身体起伏不已。
“我,我关窗子。”
“你蠢!早干什么去了?出去!你不要在这里值班了,你给我站着去!”
李连成走到院子里立正站好。五分钟后,毛泽东带着余怒未消的面孔走出房间:“你去吧,你不要在这里了,你去把李银桥叫来!”
李连成哭丧着脸来到值班室。李银桥听了他报告,急匆匆赶去毛泽东卧室。毛泽东已经坐在椅子上,脸上布满惧色和倦色。此时再叫他上床已经毫无意义,短时间内他是不可能再人睡了。
李银桥开始替他梳头,这也是一种休息,而且能平息心火。
不知过了多久,毛泽东作个手势:“好了,你去吧。叫小李来。”
李连成回到毛泽东卧室,毛泽东已斜靠床栏,一边吸烟一边看文稿。
“主席,我错了。”李连成低头小声说道。
毛泽东叹了口气,嗓音沙哑说道:“你难, 我也难。你有点小错,我的错比你大。我不该发那么大脾气。”
“主席,是我不对。”李连成哭了。
“让你受委屈了,不要怪我了。你也知道,我睡觉非常困难,我们要互相体谅。”
李连成的哭,本是痛悔自己工作不慎,又为毛泽东的坦诚所感动。可是他嘴笨,表达不清,毛泽东误以为他还觉得委屈,在一个星期里连续三次向他道歉作解释。
毛泽东有时发脾气,就像天真无邪的孩子赌气一样,很有意思。十五年中,他只对卫士长李银桥发过一次脾气,就像充满了孩子赌气的味道。
那是1958年,李银桥跟随毛泽东去上海,就住在专列上。一天中午,他睡着了,按睡眠四小时算,也要到下午了。李银桥便进城到干部俱乐部办事。下午赶回专列,才知道毛泽东提前起床,进城开会去了。是值班卫士来电话告诉他的。李银桥赶到毛泽东那里,他已经开完会去吃饭。饭后要去干部俱乐部看“小刀会”,李银桥便立在车旁等候。
毛泽东出来,李银桥忙抓住车门等他过来上车。可是,毛泽东看到李银桥的时候,就立在台阶上不走了,突然喊道:“李银桥,你上哪去了?”他喊声很大,一脸愠色。当时弄得李银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事啊?您怎么突然发起脾气了?”李银桥边朝台阶上迎边问道。此时毛泽东也朝台阶下走。搀扶他坐到车里后。毛泽东也不看李银桥,也不与李银桥说话,就自己在那生闷气。
坐到礼堂看戏,他仍然嘟着嘴生闷气。直到戏开始了,他才忘记生气。戏结束后,李银桥小心翼翼地问:“主席, 今天出什么事,怎么生这么大气?”
毛泽东嘟着嘴。翻了一眼:“你还好意思问,把我嘴都烫坏了。”
嘴烫伤了,后来李银桥才问明,毛泽东吃过饭后漱口,水太烫,是一名卫士没试试水温就递了过去,毛泽东习惯接过来就是一大口。这次他又是一大口、马上喷出去了,被烫得不轻。前后只对李银桥喊了那么一嗓子,气就全泄了。
毛泽东从来不束缚自己的个性,不愿事事循规蹈矩。若有人想要阻止他做自己喜欢的事,他就会发脾气,不留情面地给予惩罚。
1956年夏,毛泽东来广州,住在一个小岛上。天气燥热,毛泽东的不平静是显而易见的。他思想特别活跃,望着大海念念有词。 不大一会转过头对李银桥说:“银桥,我们去游长江。”
啊?游长江!李银桥目瞪口呆。望着海怎么会又想到江?这声吩咐随即震动了所有随行人员,并且遭到罗瑞卿、汪东兴、王任重以及多数工作人员的坚决反对。长江水流湍急,水性复杂。出点事,无法向党中央和全国人民作交待。
当时,用毛泽东的话讲:“阻力很大。”
罗瑞卿匆匆来劝毛泽东:“主席, 我不同意你游长江,万一出了意外,这个责任我担不起。”
毛泽东不听,坚持要游:“你这个大警卫去‘警’国民党好了,不要‘禁’长江。”
罗瑞卿不答应,说:“ 主席,您游长江这是个大事,需要经过组织商议决定的,即使组织商议,也决不会同意您游的。”
毛泽东烦躁地大声说: “无非你们就是怕我死在那个地方么!你怎么知道我会淹死?”
罗瑞卿吓了一跳,显得很不安,他怎么敢想毛泽东被淹死?他连忙解释:“主席,不是那个意思。保护您的安全是我的责任,我不能让您冒这个风险。”
毛泽东说:“哪里一点风险没有?坐在家里,飞机还可能扔炸弹呢,房子还有可能塌呢!”
罗瑞卿见毛泽东发火了,便退出来。退出来也不放行。某些场合,他不松口毛泽东就无法行动。
相持不下,毛泽东便采取策略、命令一中队韩队长去实地考察,长江到底能不能游?
韩队长也是反对毛泽东游长江的。他去长江考察,沿江询问一些人,这些人都说不能游,漩涡太大太多。他喜欢听这种话,有了证明便匆匆赶回来汇报,将沿江群众的话学了一遍。
毛泽东可不喜欢听这些话,脸早已沉下来,紧皱双眉问:“你下水了没有?”
韩队长一怔,脸刷地红了。喃喃:“我没有下水。”
毛泽东怒气冲冲说:“没下水你怎么知道不能游?你到底干什么去了?”韩队长还想解释,毛泽东大声喝退他:“你不要说了,你下去吧。”
毛泽东命令卫士:“去把孙勇叫来。”
孙勇是负责警卫工作的副卫士长,游泳游得好。毛泽东指着孙勇说:“你再去, 你亲自看看长江到底能不能游?"
孙勇是带着毛泽东的意图去调查,自然一去便下了水。游一趟回来,向毛泽东报告:“没问题,完全可以游。”
“这就对了么,要知道梨子的滋味,就要亲口尝尝。”毛泽东故意说给那些反对的人听。“谁说长江不能游?孙勇不是游了吗?”
毛泽东有了实证,见毛泽东心意已决。王任重匆匆赶回武汉,亲自组织水性好的职业游泳运动员,保护毛泽东游长江。
出发前,毛泽东说:“这个老韩哪, 不讲真话。他没有下水去体验他就说不能游。我们去游不叫他去。”
毛泽东乘飞机从广州到长沙,游过湘江,算是准备活动,又乘飞机飞到武汉。“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的著名诗句就是那时写的。长沙到武汉坐飞机用不了一顿饭工夫。
“阻力”排除,毛泽东兴致勃勃,跃跃欲试。他谈笑风生登上一艘客轮。
客轮上,工作人员将软梯放下水去。孙勇晃动着结实的身体,走在毛泽东前面,照顾毛泽东下水。一中队的警卫人员都已在水中等候。孙勇顺软梯爬下,帮助毛泽东在软梯上抓牢蹬稳。
“走开,走,都走开!”毛泽东指着围绕过来的小木船下令:“不许那些船靠近!”
小船划走了,只留保健医生的一条船,不远不近的跟着。
孙勇已经下水,一边蹬腿踩水一边伸出双臂,接毛泽东下到江水中。地点就是准备建武汉长江大桥的桥墩处。
毛泽东游泳就像散步一样轻松自如,一边和警卫人员及护泳的运动员谈笑,一边顺流而下游了十六七里。回住地东湖宾馆的路上,毛泽东说:“老韩是个好人,忠心耿耿,兢兢业业。就这件事办得不对。”
毛泽东召集柯庆施、王任重、曾希圣等部分省委书记在一楼会议室开会,会后便赶回北京接见外宾。
接见前,毛泽东就像任性的少年一般兴奋自得:“罗部长不叫我去游,我偏去。还不是去了吗?一游就是16里!明年6月份我还要去,把他也要拉下水。”这种兴奋之态。直到外宾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恢复了平常严肃的神态。
毛泽东也曾声色俱厉地批评甚至是训斥党、政、军的高级负责干部,有时的激烈程度是算得上发脾气的。元帅将领们见到毛泽东发脾气,立正站着不动的多;党政领导干部遇上毛泽东发脾气,低头不安做检查得多。
在党的领袖人物中,毛泽东是最不肯掩饰自己的好恶,不愿掩饰真实感情的人。如他自己所言:“不愿牺牲真我,不愿自己以自己做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