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编辑:鹏博果园
林岫是我的邻居,比我大一岁,我叫她林姐。林姐标准的东方美人脸,身材匀称,眉眼含笑。和林姐见面次数不多,每次见面都是在她家里,每次见她都是精致得体的打扮。
如此精致的美人,却是不幸的,因为她被汗水封印在了家里。
大汗淋漓
被汗水封印的人生
林姐的汗,要从十二年前说起。
那时林姐刚过四十,在中学教语文,最爱穿月白衬衫配藏蓝半身裙,是学生们眼中的神仙老师。
生病是在一个寻常的春日,北方的暖气还没停,外面的阳光很强,室内温度得有二十七八度,她热出了一身的汗。
课间,有个学生来送作业,走时没有关门,林姐的后背正对着门,走廊里开着窗户,呼呼的冷风直吹了进来,正批改作业的她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凉风进入骨髓,抬手一摸后背的汗又湿又冷。
此后,林姐经常莫名其妙地出汗,起初以为是更年期前兆,没有在意,可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她经常在睡梦中被浸透的睡衣冰醒,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般,感觉连床单都能拧出水来。最严重的时候,一夜要换四五套睡衣。
林姐整夜的折腾,林姐夫也睡不好。
"我得半夜起来给她拧毛巾,换睡衣,咋整,也不能让她湿着睡呀!"林姐夫说得无奈,但伺候林姐却从来没有半点马虎。
琳姐的病来得突然,不但盗汗,还不能见风,哪怕一丝微风吹到她的身上,都会感到彻骨寒冷。
那些年林姐夫推掉了所有出差,丢掉了好几次晋升机会,只因没人替他照顾媳妇,他必须亲力亲为。
在林姐夫眼里,和媳妇的健康相比,金钱和权利都是浮云。夫妻俩床头柜上常年摆着电子秤,医疗器械和各种药品,林姐夫每天盯着林姐吃药,观察她的身体变化。
在绝望里种希望
四处求医
求医之路像马拉松。北京协和的专家把病历本翻得哗哗响,上海瑞金的教授对着病历莫名其妙,连云南的苗医、福建的禅修大师都试过,偏方吃了一箩筐,汗却越出越凶。
最戏剧性的是去年冬至,姐夫经人介绍带她去见"通灵大师",大师在客厅摆了八卦阵,桃木剑舞得虎虎生风,末了掐指一算:"这是前世造的汗煞,需用无根水调朱砂..."话没说完,林姐笑出了眼泪——她笑自己当了多年老师居然会相信江湖术士,笑命运竟如此荒唐。
林姐认了命,不再东奔西跑遍寻名医,从此告别讲坛、深居简出。林姐夫给她找了个保姆,每天帮林姐洗洗涮涮,做一日三餐,得空时陪她聊聊天。
林姐本身就是个安静性子,渐渐地也适应了这种日子,不再向往外面的花花世界、自然风光,“孤独,是一个人的狂舞”,林姐说她是最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渴望外面的世界
一晃,十年过去了,去年入伏那天,林姐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她让姐夫找出压箱底的羊绒披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她要去呼吸一下夏风。
当林姐的脚底十年来第一次触到滚烫的柏油路面,她忽然笑出了泪——原来阳光晒在睫毛上是暖融融的,微风也是热的。路过便利店时,她执意要进去买支雪糕,姐夫紧张地看着她撕开雪糕的袋子,十多年,她从不碰生冷。
林姐鼓起勇气,拨开披肩把嘴露出来,咬下第一口,眼睛弯成了月牙:"是草莓味的,和十年前一样甜。”
草莓味
是的,盛夏里的林姐吹了风,吃了雪糕,并没有感觉那种刻骨铭心的彻骨寒冷,晚上的盗汗也没有加重。夫妻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出了眼泪,和怪病艰难斗争的路上,他们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谈起林姐是怎样勇敢地迈出房门的那一步时,林姐淡然:"去年冬天我忽然想通了,与其困在汗里,这不能做,那不能干,不如活在当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即使离开这个世界又能怎样?”
暮色漫上来时,我看见林姐夫端着药碗过来,碗里是新煎的中药,飘着淡淡的陈皮香。阳台上的林姐接过碗时,两人的手指轻轻相触,像两片历经风雨的叶子,在时光里温柔相依——对生活两口子并没有放弃。
坚持调理
从前总以为健康是理所当然的拥有,疾病是努力就能治好,直到见过林姐的经历才明白,世上有好多治不好的病,也没有那么多包治百病的神医,得了病除了积极治疗,还要学会面对,至于结果不能强求。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每个人的生活不都是如此吗?学会与遗憾和解,是对过往的温柔放过。那些未圆满的,终成岁月馈赠的光,伴我们从容向远方。正如林姐,在面对与和解中在命运的裂隙里种出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