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年收入50万,我家只有5万,可父母心疼我哥,需要花钱就找我

一个家的两面

"老刘,给,这五千块你先垫着。"

母亲在电话里小声说着,像是怕被谁听见,我站在门外,手中装着新鲜荔枝的塑料袋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跌落。

我叫刘明志,今年三十有五,在县城一家小公司做会计,年收入不过五万出头,勉强算个小职员,既不体面,也不寒酸。

我哥刘明辉,大我六岁,早些年去了省城,如今在外企做部门经理,据说年薪有五十万。

按理说,这样的收入足够让一个人过得体面,不愁吃穿,可我却常看到父母忙着给他汇钱。

那天傍晚,我是来给父母送些时令水果,没想到听到这样一段对话。

入夜,屋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二十五瓦的灯泡,老旧的沙发上,母亲摘着刚买的荔枝,嘴上说着"真甜",眼神却飘忽不定。

我心里憋着一股闷气,假装不经意问道:"妈,你最近给哥汇钱了?"

"哪有啊,你哥工资那么高,不用我们操心。"母亲目光闪烁,双手却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我知道她在撒谎。

趁母亲去厨房烧水的空档,我拿起她放在茶几上的老人机,翻开通话记录。

几乎每隔两三天,就有一个标注为"明辉"的电话,通话时间短则几分钟,长则半小时。

我又点开她的微信,密码是我的生日,这我早就知道。

微信转账记录赫然在目,全是给哥哥的:三千、五千、八千,一笔笔加起来竟有两万多。

这些都是父母这半年积攒的养老钱啊!

我手指颤抖,一股酸楚涌上心头,眼前仿佛浮现出父亲冬天仍穿着那件褪色的蓝色棉袄,母亲腿脚不便还坚持去菜市场寻最便宜的菜。

父亲退休前是纺织厂的普通工人,一辈子和机器打交道,耳朵都被震得有些聋。

母亲则是街道办的清洁工,别人还在睡梦中时,她已经扫完了一条街,手上的老茧厚得像树皮。

他们一辈子省吃俭用,如今每月退休金加起来不到五千,还要应付日益上涨的药费和生活开支。

我每个月都会给他们补贴一些,按时打到他们卡上,有时还带些水果和营养品,虽然不多,但也是我能力所及的心意。

而哥哥呢?

除了逢年过节回来一趟,平时连个电话都少,却总有理由向父母要钱。

什么"公司最近资金周转",什么"临时有急用",听得我心里直打鼓。

父母卧室的抽屉里,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摞药品说明书和购药小票,父亲的高血压药、母亲的关节炎药,每月都要花去小一千。

次日,我假装整理房间,翻出父母的医药单,发现他们竟然把医生开的保健品全都退了。

一张字迹潦草的便条吸引了我的注意:"高钙片暂缓,关节灵先停"。

母亲的关节炎时常发作,特别是阴雨天,她会疼得直不起腰,却只买最便宜的跌打药酒,那刺鼻的药味常常弥漫在小小的卧室里。

我明白,省下来的都是为了应付哥哥不时的"周转"。

我把药品清单拍了照片,心里盘算着回去后网购些效果好的药寄来,又怕父母知道了会说我乱花钱。

这个星期五的傍晚,我刚下班回到家,手机突然响了,是母亲。

"明志啊,你哥回来了,你要不要也回来吃个饭?"母亲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

我心里咯噔一下,哥哥难得回家,准没好事。

"好,我这就回去。"我应着,心里却在想着怎么跟哥哥摊牌。

黄昏的巷子里,卖臭豆腐的老王还在吆喝,几个穿校服的孩子从我身边跑过,他们的笑声在我耳边回荡。

我站在家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熟悉的木门。

"明志来啦!快洗手吃饭!"母亲从厨房探出头,脸上的皱纹在油烟中舒展开来。

哥哥已经坐在桌前,他比往常消瘦了些,眼角添了不少皱纹,西装倒是依旧光鲜。

"明志,好久不见。"他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那股子熟悉的烟草味夹杂着一丝疲惫。

母亲端上一盘红烧肉,那是哥哥最爱吃的,肥瘦相间,色泽诱人。

"你哥最近工作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吃点。"母亲夹了一块最大的放在哥哥碗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哥哥微微低头,筷子却迟迟没有动。

吃饭时,他含糊地提起工作压力大,领导苛刻,项目不顺利,我隐约听出些不对劲,但他很快转移了话题,问起我的工作和生活。

"那个,爸妈,我下个月可能又要向你们借点钱,公司项目资金暂时周转不开。"吃到一半,哥哥突然放下筷子,脸上写满了不自然。

"没问题,没问题,家里还有些积蓄。"父亲马上应道,眼神甚至没有与哥哥相对。

我忍不住了,筷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哥,你每个月拿五十万,还要跟爸妈借钱?"

餐桌上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电视里的综艺节目还在喧闹。

"明志,你别这么说你哥,人家工作不容易。"母亲急忙打圆场,眼神中带着责备。

"工作不容易?那我呢?我一年才赚五万,我怎么没向爸妈伸手要钱?"我的声音高了几分,多年积累的不平衡一下子爆发。

哥哥的脸色变了变,却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又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口菜,慢慢咀嚼着。

"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说两句,一家人和和气气的。"父亲打断了我们,转而说起了邻居家的琐事。

饭后,父亲叫我去院子里乘凉。

夏夜的蝉鸣中,他点燃一支红双喜,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这是他多年的习惯。

"明志,你哥其实不容易。"

父亲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岁月打磨过的老唱片。

"爸,我知道当哥哥不容易,但这么多年,他明明收入比我高那么多,为什么还要从你们这里拿钱?"我心中的疑问宛如一团乱麻。

父亲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整理思绪。

"那年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你又刚好考上大学..."

父亲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我心头,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1998年那个特别困难的冬天,纺织厂开始裁员,父亲的工资也不按时发了。

十八岁的哥哥刚上高三,在班上成绩名列前茅,老师都看好他能考上重点大学。

可就在那时,家里揭不开锅了。

"你哥放弃了高考,瞒着我和你妈报了技校,说是毕业就能直接就业。"

父亲的声音有些哽咽。

"后来他去了南方,那时候南方正开发,招工很多,听说工资高。"

"你哥每月只留够生活费,其余全寄回家。那时候,你刚考上大学,学费和生活费都是你哥的工资。"

我在大学享受青春时,他在工厂起早贪黑,操作着刺耳的机器,住在狭小的宿舍里,忍受着南方的湿热

"你哥常说,弟弟聪明,一定要让他好好念书,将来有出息。"

父亲说着,眼睛里似乎有泪光闪动。

那些年,哥哥攒下的第一桶金全用来给家里翻修老房子,把土坯墙换成了红砖,泥地面铺上了水泥。

后来又帮我付了婚房首付,那时他刚进外企不久,领到第一笔像样的薪水。

"爸,那现在呢?他不是在外企当经理吗?年薪五十万,怎么还..."我的声音低了下来,心中已经不那么确定了。

父亲把烟头按在青砖上,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你自己去问问你哥吧。"

我回到屋里,母亲正在厨房洗碗,哥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目光却是放空的。

我坐到他身边,沉默了片刻。

"哥,你现在到底..."我开口,却不知该如何问起。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总问爸妈要钱,是吗?"哥哥的嘴角扯出一个苦笑。

我点点头,心跳莫名加速。

"你哥现在的公司早就不行了。"母亲不知何时站在了厨房门口,手里还拿着没擦干的碗。

"他那个收入是两年前的事了。公司被并购,他的部门几乎全裁了,他好不容易保住了职位,但工资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

母亲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了什么。

"朋友借他钱做生意,结果人跑了,他一人扛着外债,从没跟你提过。"

哥哥的脸色变了变,轻声责备道:"妈,不用说这些。"

"怎么不说?你弟弟误会你那么久,该让他知道真相。"母亲放下碗,走过来坐在我们中间。

原来,父母所谓的"接济",是在帮哥哥还高利贷,那笔钱是给他患病的战友垫付了手术费。

"老兵杨国忠,我们一起进的厂,后来他得了尿毒症,没钱做透析。"哥哥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我借了十几万给他,谁知道..."

谁知道后来他的战友还是走了,留下哥哥一人面对高利贷的追债。

"明辉,你怎么不早说?"我心里又酸又涩,曾经对哥哥的误解如同一把刀,此刻扎在自己心上。

"说什么?说我混得不如弟弟?说我四十多了还要啃老?"哥哥苦笑一声,目光却坚定,"我不后悔当年的决定,也不后悔借钱给老杨,他是条汉子,要不是病魔..."

那晚,我和哥长谈至深夜。

他坦言自己不擅理财,年轻时太过相信人,投资屡屡失败,但从不后悔当年的决定。

"一家人嘛,哪能算得那么清?"他笑着说,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那一刻,我仿佛又看到了小时候那个会背着我趟水、给我摘野果的大哥。

"我记得你小时候特别喜欢吃山楂糖葫芦,每次都要我背你去集市上买。"哥哥的眼神望向远方,似乎穿越回了那个简单的年代。

我也记起来了,那时候一根糖葫芦五毛钱,对我们家来说不是小数目,但哥哥总会在发工资那天买给我。

我忽然想起书桌抽屉里还留着一个小木雕,是哥哥十六岁时送我的生日礼物,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虽然粗糙,却是他熬了好几个晚上亲手雕的。

"哥,这些年我都误会你了。"我喉咙发紧,心中五味杂陈。

"傻小子,哥哥不怪你。"他拍了拍我的肩,像小时候那样,"你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想拖累你。"

"我也没什么钱,但我可以..."我急忙说道。

"不用,不用,你还年轻,要为自己和家庭打算。"哥哥摇摇头,"我已经和债主商量好了分期还款,再熬两年就好了。"

我看着哥哥眼角的皱纹和鬓角的白发,心中一阵刺痛。

这些年,他扛起了多少我不知道的重担?

夜已深,屋外蝉鸣渐歇,偶有蛙声传来。

一家人各怀心事,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我最早醒来,发现厨房里已经飘出香味。

是哥哥,他正系着母亲的花布围裙,笨拙地煎着鸡蛋。

"早啊,想着给爸妈做顿早饭。"他笑着说,额头上已经渗出汗珠。

我拿起筷子帮他翻动锅里的鸡蛋,这是我们兄弟多年来第一次同时站在这个灶台前。

"这周末我想去看看老杨的墓,一起吗?"哥哥突然问道。

"好。"我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父母醒来后,我们一家四口围坐在老屋的餐桌前。

晨光透过窗户洒在每个人脸上,照出岁月的痕迹,也照亮了彼此心中的理解。

早饭后,我趁父母收拾碗筷的空档,拉着哥哥去了院子。

"哥,我工作的公司最近在招人,要不你来试试?"我小声提议,"虽然工资没有你以前高,但是稳定,足够还债。"

哥哥愣了一下,随即微笑道:"你们要会计吗?"

"我可以和老板说,他挺看重我的。"我急切地说。

"好,我考虑考虑。"哥哥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感动。

周末,我们兄弟俩去了城郊的公墓。

杨国忠的墓很简单,一块普通的石碑,上面刻着他的名字和生卒年月。

哥哥默默地站在墓前,轻声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听清,但看到他的肩膀微微颤抖。

回家路上,我们路过一家老式照相馆,橱窗里展示着泛黄的全家福。

"我们很久没拍全家福了。"哥哥突然停下脚步。

"是啊,上次还是我结婚那会儿。"我回忆道。

"走,去拍一张。"哥哥拉着我就往里走。

父母起初有些抗拒,说自己老了,不上相,但在我们的坚持下,还是换上了他们最好的衣服。

照相师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操作着一台看起来同样"老态龙钟"的相机。

"来,大家看这里,笑一个。"老人在相机后面说道。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我感觉时光仿佛定格。

这一刻,没有误会,没有隔阂,只有血浓于水的亲情。

第二周,哥哥去我公司面试了,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沉稳的表现,顺利通过。

虽然工资只有原来的一半,但胜在稳定,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每天一起上下班,像小时候一样。

哥哥租了公司附近的小房子,周末会回老家看父母。

我发现父母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母亲甚至开始学跳广场舞,说是要活动筋骨,其实是心里踏实了。

一个月后,哥哥拿到了第一笔工资。

那天晚上,他请我去路边的大排档,点了几个家常菜,还有两瓶啤酒。

"老弟,谢谢你。"他举起杯子,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

"哥,说这些干嘛,我们是一家人。"我和他碰杯,啤酒的泡沫溅在手上,凉凉的。

"以后不会再麻烦爸妈了,我已经和债主商量好了新的还款计划。"哥哥的声音里带着释然。

"有什么困难咱兄弟一起扛。"我拍着胸脯保证。

几个月后,哥哥被提拔为部门主管,工资也跟着上涨。

我们经常一起加班,有时会在办公室熬到深夜,分享一份外卖,聊着各自的梦想和烦恼。

一年后,哥哥终于还清了全部债务,他特意买了一瓶好酒,我们兄弟俩在阳台上对月小酌。

"明志,我总觉得对不起你。"哥哥突然说道,"当年如果不是为了供你读书,我也许..."

"哥,别这么说。"我打断他,"没有你,我不可能有今天。"

星光下,我们相对而坐,酒杯中映照着彼此的脸庞,那些曾经的隔阂和误解,已经融化在这杯浓烈的白酒里。

"我有个想法。"哥哥放下酒杯,眼中闪烁着光芒,"我们合伙开个小公司怎么样?你负责财务,我负责业务。"

"真的?"我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兴奋。

"嗯,我在外企这些年,积累了不少客户资源,一直想自己干,但是没有合适的搭档。"

"现在有了。"我坚定地说。

第二年春节,我和哥哥带着各自的存款,注册了一家小型贸易公司。

开业那天,父母特意从老家赶来,母亲准备了一大桌子菜,父亲则穿上了他珍藏多年的中山装,那是他年轻时结婚的礼服。

"儿子们有出息了。"父亲举杯,眼中满是骄傲。

"都是托爸妈的福。"哥哥恭敬地给父母倒酒。

公司起步很艰难,但有哥哥的经验和我的财务管理,我们逐渐站稳了脚跟。

有一次,我偶然翻到哥哥的日记本,上面写着:"感谢明志的信任和支持,没有他,我可能永远走不出那个泥潭。一个人的成功不算成功,带动整个家庭才是真正的成功。"

我悄悄合上日记本,眼角有些湿润。

三年后,我们的小公司初具规模,哥哥的才能得到了充分发挥,我也从一个普通会计成长为财务总监。

我们给父母买了城里的新房,再也不用担心老房子漏雨,母亲的关节炎也在好医生的治疗下有所好转。

每个周末,我们全家人都会聚在一起吃饭,分享各自的生活点滴。

那张我们一起拍的全家福被放大裱框,挂在新房的客厅里,成为最醒目的装饰。

有时候,我会想起那个误会重重的夏夜,如果我当时没有听到父亲的解释,如果我一直带着那份误解和怨气,现在的一切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家人之间最重要的不是计较得失,而是理解与包容。

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故事,有欢笑,也有泪水;有误解,也有和解。

而真正的家人,是能看见彼此内心柔软的人,是无论走多远,都能找到回家路的人。

那个曾经让我心生嫉妒的哥哥,如今是我最坚实的后盾;那对曾经让我不解的父母,其实一直在用他们的方式爱着每一个孩子。

一个家,从来都不是只有一面。

只有当我们愿意走到彼此的角度去看,才能发现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真相,那些被误解遮蔽的爱。

而这,大概就是家人的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