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半生都在与“风”相恋

几个月前,我在水田里努力的拖着双腿,努力的猫腰,努力的用手快速的撕扯着长在一起的稻苗,为的是获得一天200块钱报酬的喜悦。

想我都没想到,就是这七天的拼命劳作,让我如今浑身的骨头都疼,花了不少钱,遭了不少罪也没见好转。

在稻田里干了七天,天天早晨下水的时候,那水都是扎骨冰凉的,得干一会活,身体热乎了,脚冰得麻木了,才渐渐地适应。

中午吃饭的时候,太阳晒着长长的稻田靴子,那种潮热让人有些受不了。可是能怎么办?时间有限,要是拖去再穿上你的时间是不够用的,再说也累,有那么几分钟时间还想躺大路上直直腰呢,能不动尽量不动。

重体力劳动的人基本都这样:能对付的时候,绝对不浪费体力去讲究。

有几天我们是冒雨干活的,身上的雨衣时间长了也有潮气,感觉身体很不舒服。

婆婆来电话,说我家的玉米出得不好,让我回家补苗,我不得不放弃这样难得的挣钱机会。

补苗的时候,婆婆跟着我点种,她干活很慢,我怕我辛苦刨的小坑再晾干了,就刨一会放下锄头,再去点种,来来回回一天下来,累得脚走路都有点疼了。更也许是穿靴子挤着了的缘故吧。

补苗,种饭豆一共又干了几天,我才能歇歇,感觉身体特别的乏累,浑身没有力气了。

燕妹妹家盖车库,我又去帮忙做饭。

急性子的我到哪都喜欢伸手做主角。

燕妹妹干活慢,我切菜炒菜连烧火,她给我打下手,忙活了两天,实在是不愿意动了,第三天我才没去,在家休息休息。

哥哥张罗要给大侄子结婚。

妈妈说让我早点回去给她收拾屋子,大姐也说让我早点回去,帮着她收拾收拾,而我家也得象征性地简单大扫除一下,扒炕被提到了日程。

那天天气不错,吃完饭放下碗筷我就开始投入到了工作中。丈夫跑了一趟活,也回来帮忙。

这炕上柜子里柜子上的东西不少,头天晚上我就都倒蹬下来了,把炕席卷下来,浇水扒炕。

这小小的一铺炕砖不少,掏出来的灰更多,我左一趟右一趟的来回倒蹬,还得听着婆婆和丈夫一阵阵的呛呛,看着公公呆呆的站着好半天不伸手,我就上火。

不知道他们娘俩是怎么回事,无论做什么都能吵嘴,都是鸡毛蒜皮的事,还都能气得直喘粗气,摔盆子打碗的,最后让我评理,你说我说谁是?时间长了,我就只能沉默,不愿意面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了。

泥抹完了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我浑身的灰尘。正好烧炕,烧了一大锅热水,放到洗澡的水袋里我们洗澡吧。外面有风,我们浑身肮脏燥热,谁都没在意。

晚上收拾完,我开始铺床。把炕席铺地上,上面又铺了沙发垫子,被子,睡觉的时候丈夫嫌热,开了窗户。我盖了厚被子没觉得冷啊。

第二天,我就觉得浑身酸疼,尤其胳膊和腿,也许累到了?

去公社看望丈夫朋友的妻子,她做了大手术,才从哈市回来。

坐她的床上和她聊天,下床就觉得这脚怎么这么疼?端菜的时候,手也不舒服,差不点把一盘子菜给扔了。

晚上和姐姐,妈妈视频,这脖子也疼,我问妈妈能不能是受风了?

三天后,炕干了,我又开始折腾。把柜子放炕上,东西一样样地又装回去。我又拆了被子,把墙上的灰尘都扫了扫。这时候我的手已经开始肿胀了,脚也会僵硬疼痛。

小叔子是大夫,一天早晨我堵住了他的车,让他给我看看,他说我可能是缺钙导致的。

为了保险起见,我又去望奎做了检查,验血,排除了痛风和风湿的可能。检查完去妈妈家,我的走路蹒跚让妈妈心疼。妈妈给我拔火罐,我的身体麻木的都不知道疼了。

回来洗被子,婆婆帮忙,我都洗不动了。

小叔子给打了七天点滴,补钙的,疏通血管的,激素类药都有,我感觉他也迷茫,有点不确定我得了什么病了。

七天过后又去望奎检查,大夫建议我去哈市,找到风湿免疫科,做检查。

丈夫给联系了车,我独自去了哈市儿子家,让儿子带我去看病。

几经周折,检查报告拿到手,大夫说我是骨性关节炎,她说不是类风湿因子高就是类风湿的。

原定的七号回来参加小姑子家孩子的升学宴,也因为大姐的让我等她我们一起回来而做了改变。那几天我的手脚腿各个关节疼得最厉害,我什么药都没吃,就是挺着。脚疼的走不了路了,肿的穿不上鞋了。

我和大姐小孙子一起下车,到妈妈家,看到妈妈,我的眼泪都止不住了,下车时候的样子也是让大家感到非常震惊的:病得怎么会这么厉害?

回到家我就开始吃哈市大夫给开的药,一种止疼药,一种叫骨康胶囊的挺不好买又挺贵的药。我的胃很痛,情绪也不稳定,总想哭。偷偷的一个人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

妹妹偷偷和妈妈商量,让嫂子和大姐接我去家里养病,那样我的心情能好一些。

大侄子开车,嫂子大孙子大姐一起来接我。

我出门太麻烦,带上泡脚的药,带上烤灯,带上艾叶。网上说烤电和艾灸可以缓解我的疼痛的,我就自己开始尝试治疗了。还别说,我的手肿胀的情况没有那么厉害了。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大侄子的婚礼就举行了。

看着非常健康的我什么忙都没帮上,还得麻烦妹妹给我做艾灸。妹妹是晚大姐十几天同小外甥,大外甥还有大孙女外甥媳妇一起坐飞机回来的。因为我的忽然病倒,大家都跟着着急上火的。

婚礼结束之后,我开始咳嗽。妈妈催我赶紧走,上哈市找一个好一点的大夫再给瞧瞧。

我走的那天,咳嗽更厉害,因为疫情我怕车上的人多心,尽量憋着。

儿子给我找了骨科医院,做的针灸和按摩。谁都想不到四千元就这样打水漂了。原来我的腰不疼,自从做完这针灸和按摩,我的腰一直疼到现在。

没有效果,儿子又给我约了中医。这个大夫怀疑我得了痛风不让我吃豆制品和肉类,让我喝薏米粥。并且给我开了汤药。

几十副汤药灌下来,我的手脚不肿了,胳膊腿不干活的情况下也不疼了。只是我能不干活吗?就像这几天我去妈妈家,帮着哥哥收地,回来自己家又收地,然后大姑姐家也收地。我的腿酸酸得难受,晚上睡不着,只能吃止疼药坚持着。地里的玉米都没捡干净呢,我只能在家里养养我的腿我的脚,我怕干多了,这一万多的药钱都白花了。

想想自己的半生,都在与“风”做伴,相恋,作战。

九岁那年夏天的一个中午,我吃完午饭,觉得困倦,就蜷缩在窗户下的炕角睡着了,那时候都是南炕,窗户下最凉快。

下午四点多我和小伙伴们一起玩打仗,就觉得左胳膊肘发痒,一挠起了两个大包。想怕是被蚊子亲了吧,正常。

第二天早晨醒来,妈妈爸爸都围在我的身边,我才知道一夜之间我的脸脚浑身到处都是大红疙瘩,人整个胖了一圈了。

学是不能上了,爸爸给我请了假,我得吃药治病,再说这个样子老师和同学还不得吓到啊。

朴尔敏之类的睡觉药,发汗的药吃得我昏昏沉沉躺炕上半个多月,屁股打针都打烂了,病也没好。爸爸只能用自行车把我驼去了望奎县里医院。

我不记得当时开了什么药了,只记得爸爸带的钱不够,把我一个人放医院里,告诉我别动在那里等他,他出去借钱。

我的病好了,可是留下了病根。一坐地上着凉粘潮,身上就起疙瘩。

十五岁上初二,去丰收割稗草,中午吃饭我就坐在那稗草捆上了,结果一顿饭的时间,身上就起了不少的大包。

结婚后也是,洗完脚出去倒水的功夫,腿上也会起疙瘩,一热乎就自然消失了。

生了儿子以后,因为没人侍候月子,我洗介子洗衣服啥的又得了产后风,脸肿了,身上也总痒。幸运的是脚没啥问题。四叔公公给调制一种药,放在雪花膏里擦脸,脸上的疙瘩没有了。

身上的没有消失,带了十几年。夏天我都不敢穿裙子,洗完脚赶紧的就擦干进被窝。

很奇怪,十几年之后,我把漂亮的裙子穿上,再


没有感觉了。我高兴地又买了两身自己喜欢的,让自己平凡的外貌增添几分妩媚。

没想到,我的刚刚嫌弃它,它还不乐意了,又找来了。这次更厉害,钻到我的骨头里了。我真的挺讨厌挺厌烦它的不请自来的,这要是能看到它我真的得想办法阻止它与我的亲近。

要知道哪个人都不是太喜欢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