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银川行
父亲立在家门口,九月的风从他身边骝过,夹带着沙枣树的摇曳,摇落了父亲脸上僵硬的微笑,摇岀了他的消瘦与单薄。我似乎已经看不到他曾经的伟岸了,但满脸的慈祥和善与老诚憨厚在皱纹堆里更加凸显。车一幌就离开了家门口的石牌楼,可父亲的大手却定格在南下车窗的窗口,久久的没有消散,一年一度的贺兰之行又一次被一种情愫,两行热泪彻底摧垮了一个男子汉的尊严。父亲瘦弱的身躯和我婆娑的泪眼就这样解释了离别的真内含。
上午十点多,车身在悬空的黄河大桥上穿梭,混黄的河水从视线的那头滚滚东流,杨树的叶子在风流过的地方飘荡,而我又踽踽独行在茫茫的鄂尔多斯与黄河相楔至深的故土上难舍难离,河滨岸上,苇草摇曳,路旁杨柳,疏枝淡叶,视野之外,草蛇灰线,好一副离愁别绪之景,穷词难写之情,明年再见吧我的故乡…!
十一点四十,大巴车把我倒在银川火车站广场上,充足的时间让我有了追寻昔年印记的冲动,我信步走进兴盈市埸,这里今昔不同往日,仿佛时间仍然被定格在1997年!塌陷的围墙,用退色的彩刚瓦和隔壁的工商银行免强分开,站在这里,往事历历在目,岁月不堪回首,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是我在尴尬着岁月,还是岁月在尴尬着我真的说不清楚。曾经北上南下的列车早已改道,但这里还残留着二十几年前的影子,一件件往事如梗在喉,一桩桩恩爱情仇此起彼浮,想昔日在这里流汗不流泪的拼命硬干,看而今身系飘零陕南作客,兴尽悲来,感怀至此矣!
虽然这里的一切都成过往,但这确实是我人生中不可多得的元素与符号。如今的兴盈市场已失往日的繁华,就连那昔日辉煌的兴盈公司也不知去向了,这里仍然还是那两扇退色的大铁门,在一把牛头铁将军的陪伴下忠诚的斯守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但它的忠诚无法改变物事人非,皆成过往的现实.....
晚8点30分,银川开往西安的列车已徐徐开启,一生与铁轨有着不解之缘的我又一次离开了这个熟稔而又陌生的地方,我是把思念留在这片神奇的塞北高原上?还是挂在狂奔的动车车头我无法回答;一头是恩高于天的父母亲情,一头是义厚于地的妻女爱意!就在这无法割舍的恩义里,我只好把自己劈成两半……
(九月二十日写于旅途中,大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