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集聚焦足球領域系列腐敗案,國家體育總局原副局長、中國足球協會原黨委書記杜兆才,中國足球協會原主席陳戌源,中國國家男子足球隊原主教練李鐵先後出鏡懺悔。
從最憎恨踢假球到主動推銷假球
李鐵兩次帶隊沖超都靠假球
李鐵之所以能夠成為國家隊主教練,是因為先後帶領兩支中甲球隊成功沖入中超,這一成績對他的行業地位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但事實上這背後是大量的假球。
2015年8月,李鐵加盟河北華夏幸福俱樂部,首次擔任主教練。當時賽季只剩9場比賽,華夏幸福僅排名第6位,沖超前景並不樂觀。李鐵一上任,俱樂部就直白地提出,希望他動用人脈收買對手。

李鐵:我做球員時最憎恨的就是踢假球的人,但我知道這可能會幫助我們球隊增加沖超幾率。第一次獨立成為球隊主教練,也特別想證明自己。
李鐵上任後,賽季最後八場打出了一波神奇的八連勝,使得華夏幸福最終以一分優勢領先競爭對手,沖超成功。
為了多重保險,李鐵的教練團隊負責從個人層面直接收買對方球員。李鐵授意助教鄭斌,聯繫上了深圳隊的主力後衛黎斐。
鄭斌:我們的實力應該是超過深圳宇恆的,正常打就能贏,但就想通過這種方式確保百分之百贏。
黎斐開價600萬元,表示會幫他們打點多名關鍵球員,華夏幸福一口答應。諷刺的是,如果不是這次調查,沒人知道這600萬元其實是黎斐自己獨吞了。
黎斐:其實我也沒找人,因為當時不管是天時地利人和,華夏都佔優勢。我們當時客場,又是剛保完級,心已經散了。就想著最後一場,大家不受傷,踢完我們就放假了。
正如黎斐的判斷,他截留這600萬元並不影響華夏幸福最終以2比0獲勝。
李鐵:用這種不正當的方式獲得了「成功」,讓自己變得越來越急功近利。為了要取得成績,找裁判做工作,收買對方球員、教練,變成了一種習慣。
李鐵在華夏幸福俱樂部打假球嘗到了甜頭,到2017年,他被聘為武漢卓爾俱樂部主教練時,開始主動向俱樂部推銷假球。在李鐵的慫恿下,武漢卓爾俱樂部也決定不惜血本沖一把。2018年10月6日,武漢卓爾提前三輪沖超成功。
當選中國足協主席前一晚
地方負責人各送30萬元「拜碼頭」
足壇不正之風不斷滋長蔓延,一個重要原因是本該負起監管職責的中國足協,多年來有多名幹部自身抵不住誘惑,被裹挾進俱樂部的資本遊戲,不僅對瀰漫的歪風邪氣放任不管,甚至主動利用職權幫助俱樂部在保級、准入、裁判判罰、賽程安排等多個方面謀取不正當利益。
2019年8月22日,陳戌源當選第六任中國足協主席。他當選的前一晚,就有兩名地方足協負責人相繼敲開他房門,各送上了30萬元「拜碼頭」,請託他多多關照。
陳戌源人還沒有上任,就感受到了這個圈子潛藏的巨大利益,隨即心甘情願淪陷其中。任職幾年來,他收受多傢俱樂部錢財累計達數千萬元。足協多個部門負責人也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專案組發現,足協雖然只是一個社會組織,實際上掌握著巨大的公共資源和公權力,但權力失去監督制約,致使靠足球吃足球大行其道。
陳戌源:我自己也收了俱樂部的錢,就不會抓這種風氣,那不是自己抓自己嗎?所以對這種現象基本上是放任了。
國家體育總局原副局長、中國足協原黨委書記杜兆才也同樣公器私用,靠體育吃體育、靠足球吃足球,收受財物數千萬元,對足壇亂象聽之任之。
2022年,有線索反映中甲聯賽一些比賽存在假球賭球嫌疑,國家體育總局收到相關線索後,要求杜兆才牽頭進行調查處理。然而杜兆才卻偷換概念,用所謂調研來敷衍,沒有查出任何問題,也沒有處理任何人,只是作了一個調研報告。
杜兆才:自己沒有當好中國足球反腐鬥爭「守門員」的作用,在俱樂部老闆利益的圍獵中,有些隨波逐流了。
行賄300萬元「上位」國足主教練
收錢讓人進國家隊
2015年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中國足球改革發展總體方案》,杜兆才和陳戌源作為足協負責人,本應落實黨中央決策部署,將推動改革作為第一要務。然而,他們卻都覺得改革難度大、見效慢,與其花精力啃下這塊硬骨頭,不如一邊為自己撈點好處,一邊把出「政績」的希望押寶在豪賭世界盃上。

當時,李鐵也想要豪賭世界盃。他感覺打假球取得的虛假戰績,已經為他謀求國家隊主教練職位積攢了資本。2019年8月,得知中國足協要組建男足國家選拔隊參加東亞杯時,李鐵感到機會來了。
李鐵:因為我太想成為國家隊主教練了,所以就想了很多辦法,找了很多人去請託,找了足協領導,能幫我說好話、推薦我。
李鐵行賄的思路和踢假球如出一轍。他一方面遊說卓爾俱樂部出錢幫他做工作,表示如果自己能上位會在多方面回報俱樂部,俱樂部為此拿出200萬元向陳戌源行賄。另一方面,李鐵覺得時任足協秘書長劉奕也頗具話語權,於是自掏腰包送給劉奕100萬元。
劉奕:李鐵約我聊天談國家隊建設問題,趁機給了我錢,希望多支持。我說沒問題,鐵子我肯定支持你。
原武漢卓爾俱樂部董事長田旭東:看到國家隊名單,我臉是發紅的,什麼意思呢,我知道我們球員的能力,進不了,一個都進不了!
教練和球員的選拔被當作謀取私利的砝碼,出不了成績是必然的。當球迷們還期盼著李鐵能帶領男足國家隊衝進世界盃,很多圈內人早就心知肚明,這樣的奇蹟根本不可能發生。
李鐵從2020年1月2日被任命為國足國家隊主教練,到2021年12月3日在球迷一片罵聲中下課。急功近利的結果是上升得快,墜落得也快。
如今,河北華夏幸福和武漢卓爾俱樂部都已宣告解散。杜兆才和陳戌源也沒能拿到想要的「政績」,反而雙雙落馬。還是那句老話:足球是圓的,有再多的權力和金錢,也無法任意塑造它的形狀。
李鐵:我是非常後悔的,還是要踏踏實實,也要走正路,不要急功近利,不要想盡一切辦法去走捷徑。
值班編輯 | 蘇志翔
值班主任 | 廖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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