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數百項研究打底的「里程碑」論文，竟是錯的

文 ｜ 辛雨

揭示猩猩基因組的「里程碑」論文中的錯誤可能對猩猩繁殖計劃產生影響。 圖片來源：Fiona Rogers

蘇門答臘的雌猩猩Susie是同類中第一個完成基因組測序的。它和其他猩猩的基因組信息2011年發表於《自然》，為隨後的數百項研究奠定了基礎。

但在今年8月，研究人員發現，這篇論文中的8個基因組序列被錯誤地分配給了猩猩。《自然》隨後發表了論文作者的更正。

然而，這些錯誤在社交媒體上引發了憤怒。一些科學家警告稱，這些錯誤可能對猩猩繁殖計劃產生影響。

目前還不清楚這些互換身份的信息是如何影響猩猩研究的。但參與這項新分析的研究人員認為，這一發現可能凸顯出科學界的一些問題，即這些錯誤到底是如何在科學記錄中產生的。

「我認為在許多已發表的論文中都有這樣的錯誤。」曾在美國威斯康星大學麥迪遜分校工作的進化生物學家Graham Banes說。他領導了對2011年那篇論文的重新分析。「在某種程度上，我們很幸運，因為這隻涉及猩猩的錯誤信息。如果這是一篇生物醫學論文，人們根據發表的數據開發了治療方法會怎樣呢？」

「這種事情很容易發生。」華盛頓大學醫學院基因組科學家Robert Fulton補充道。他是原始論文團隊的一員，也是重新分析的合著者。「重要的是，現在的數據是正確的。」

可參考的詳細基因組是生物學家開展研究的一個關鍵工具。2017年，Banes團隊利用基因組研究不同種類的紅毛猩猩雜交結果。他們注意到，一些樣本的名字與動物報告的性別不符。

例如，2011年的論文報道稱，一隻名叫Dolly的猩猩是雄性。但在動物園猩猩的記錄中，Dolly是雌性。更奇怪的是，Banes發現一些標記為雄性的基因組缺少Y染色體，還有一系列事情都說不通。

Banes團隊最終發現，2011年的論文除了兩個猩猩的基因組外，其他所有的基因組都錯了，有些錯誤似乎是文字輸入錯誤的結果。此外，他們還發現一個雄猩猩的樣本被賦予的ID號實際上與組織庫中來自非洲豬的樣本相對應。其他樣本似乎在實驗室中被交換了身份。

2011年的這篇研究論文幫助確定了婆羅洲和蘇門答臘猩猩分化為不同物種的時間，並將它們的基因組與其他靈長類動物的基因組進行了比較。這些結論在很大程度上並沒有受到此次混淆的影響。但Banes說，這些錯誤可能會對其他研究產生影響，包括他自己的研究。

Banes曾利用基因數據為動物園提供圈養繁殖計劃的建議。他表示，動物園試圖避免圈養雜交猩猩物種，部分原因是為了模仿野生種群，此外雜交猩猩會有很高的流產率和出生缺陷。在重新檢查2011年論文的樣本時，Banes團隊發現，其中一個被認為是蘇門答臘猩猩的序列實際上是婆羅洲猩猩的。不幸的是，論文錯誤地將該基因組分配給了其他猩猩。

英國牛津布魯克斯大學人類學家Vincent Nijman說，動物園管理員必須停止繁殖這隻錯誤基因組信息的猩猩後代，以避免進一步的雜交。然而，Nijman也認為這些錯誤對猩猩保護的整體影響很小。

瑞士蘇黎世大學進化遺傳學家Michael Krützen也認為，儘管這些錯誤「令人討厭」，但它們對下游研究的影響可能微乎其微。由於研究人員競相在高級期刊上發表論文，因此他認為，這些錯誤可能是學術界「不發表就滅亡」的環境導致「草率」工作的一個例證。

Banes認同這種壓力可能導致錯誤發生在論文中。但他強調，不能因此指責科學家，這可能會削弱未來糾正錯誤的努力。「我認為任何科學家都可能犯這些錯誤，但如果我們都跳出來說，『天哪，他們怎麼會這麼蠢？』那就沒有人會去糾正任何事情。這對科學是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