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童養媳私奔案」:紅杏出牆公婆隱忍,縣官明斷力挽鄉風

2023年01月01日18:22:09 資訊 1873


明代「童養媳私奔案」:紅杏出牆公婆隱忍,縣官明斷力挽鄉風 - 天天要聞

這件事發生在明代,記載於《律條公案》。

建中縣這個地方鄉風不正,習俗淫靡,男女之間一直性亂濫交。女人大多與人私通而不感到羞恥,男人大多跟人苟合卻不認為骯髒。居住在這裡的當地人,一心只想著豐衣足食,講究穿戴華麗漂亮,至於行為不檢,下賤醜惡不堪卻並不放在眼裡。

民謠說:酒日醉、肉日飽,便是風流稱智巧,一聲齊唱俏郎君,多少秀娥爭鬧吵。這是說男人淫亂的。

又有俚語說:多抹粉,巧調脂。高戴髻,好穿衣。嬌打扮,善支持,幾多人道好娥眉。相看儘是知心友,晝夜何愁東與西。這是說女子亂來的。

偶爾有個別能幹的縣令到任,考察當地習俗,想要革除淫靡之風,成就一方凈土,奈何惡俗根深蒂固,難以一朝一夕挽回。雖能打擊淫亂行徑,卻不能杜絕淫惡之心;能遏制一時,無法杜絕長久。有識之士只能鬱悶興嘆,始終不能撲滅淫風而回歸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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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有一個富翁楊半泉,生了三個男孩。長子叫楊美甫,次子叫楊善甫,小兒子叫楊義甫。三人全都浮浪不堪,一向不懂遵紀守法,無視人倫道德。

他們全都覬覦自家東邊的鄰居,也是楊家親戚的於慶塘。因為於家有一個嬌滴滴的兒媳婦晉仙英。

這個晉仙英容貌十分艷麗。三兄弟知道她心中懊惱自己的丈夫年幼弱小,情慾難伸,日夜憂愁煩悶。也注意到她花前月下,跟別人眉來眼去,明目張胆地想在外面尋找野男人。於是楊美甫兄弟三人都找各種機會挑逗她。

兩家既是上輩好幾代的親戚,又是住在一起的鄰居,機會太多,很快三兄弟都與晉仙英暗地勾搭成奸。晉仙英雖然對楊家兄弟照單全收,心裡卻只鐘意楊善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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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自家媳婦的這些醜事,於慶塘夫婦也都知道,但因為兒子年幼,啥都不懂,兒媳婦年齡較大,早已懂得男女之事,自知防不勝防。又想到楊善甫是自家親戚鄰居,如果捉姦,兩家都會失去體面,只得隱忍裝糊塗,裝作看不見,聽不到,只盼自家兒子早點長大。

楊善甫雖然迷戀晉仙英,但這晉仙英心裡卻還是不滿足。因為楊善甫儘管家境富有,錢財充盈,長得也算相貌不俗,穿戴講究,但是胸無點墨,不學無術,琴棋書畫、吹拉彈唱全都不會,難做她的風流佳婿。縱然楊善甫懂得獻媚奉承,晉仙英也只是應付而已。兩人私通四年多,晉仙英卻從未吐露絲毫真情。

這年中秋佳節,風清月朗,街上人邀請了浙西的梨園子弟來唱戲,慶賀良宵。美妙的歌喉,優雅的韻律,歌聲鑼鼓聲響徹雲霄。晉仙英登上西樓,觀景賞月。等到夜深人靜,聽到戲子們聲音嘹亮,她斜倚欄杆,側耳細聽,十分動心,恨不能插翅飛到藝人們的懷抱中去。

第二天夜裡,楊善甫又來跟情人約會。晉仙英問他:「昨晚風月無邊,景色宜人,你幹嘛要躲著我,不跟我同登高樓,共賞月色呢?」

楊善甫回答說:「原本是想來跟你作伴的,恰好有浙江人過來唱戲,父母兄弟和親戚一大家子人邀我一道去玩耍,沒辦法單獨跑出來,我也怕別人說閑話,所以只能冷落你了。」

晉仙英回問道:「昨晚夜深時,歌喉響徹雲霄的那個人是誰啊?」楊善甫說:「不是別人,正是扮演男主角的唐子良。這個人年紀剛剛二十二歲,神采丰姿,本領奇特,看相的都說他有富貴顯耀的時候,不會一輩子都唱戲。問到他的家世,原來是一個達官子弟,讀書有成,只因為喜好玩耍,所以跟別人一道出來遊玩。」晉仙英聽了關於唐子良的詳細介紹,更加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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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對婆婆說:「公公馬上六十大壽了,花甲子不是小事,親戚們都會過來慶賀,少不得要擺酒設宴,也少不得要請人唱戲。聽說眼下正好有浙江戲班子在這裡,唱得非常好。如果請他們來,一來可為公公賀壽,二來可以為賓客喝酒助興,千萬不能錯過了。」

婆婆高興地感嘆道:「古人說『子孝不如媳婦孝』,這話真的不假啊。」於是就去勸說於慶塘,想讓浙江戲班到家裡做上幾台戲。

於慶塘開始不答應,耐不住妻子再三的軟磨硬泡,於是喊來戲班子連唱了二十多個晚上。晉仙英仔細打量唐子良,越看越喜歡,於是偷偷跑到外屋,把唐子良領到卧房尋歡作樂。戲快唱完了,她約了唐子良,讓他提前找個理由一道私奔了。

因為擺了好多天的酒,於慶塘夫婦日夜操勞,也就沒有提防,過了兩天之後,才知道兒媳婦被人拐走了。於慶塘心裡怨恨地想:「拐走媳婦的不會是別人,一定是楊善甫這個賊子。本來他姦汙自己媳婦已經無奈忍了多年,現在又把人拐走了,不得不去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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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一紙訴狀告到了官府,聲稱楊善甫橫行霸道,欺負自己兒子年幼,姦汙兒媳婦多年。又在夜間將其拐走遠逃,順帶擄走金銀首飾一十八件,綾羅綢絹一十五套。

當時,曹推府正掌管著建中縣縣令大印。此人天性剛直清明,斷案神速快捷。接到狀紙後,當即派衙役捉拿被告楊善甫。

推府:為明代府推官的省稱。

楊善甫到案,大呼冤枉。他說:「晉仙英雖然跟我平素相愛,但我並不知道他被何人拐走,是死是活一概不知。」說完,他也提交了應訴狀,懇請縣太爺為自己洗冤。

曹推府看過楊善甫的訴詞,說:「兩人私交多年,拐帶雖然可能有別的原因,但你能推得乾淨嗎?」又大罵楊善甫:「你既然與晉仙英私通多年,也一定知道她心裡的一些事情。如今她被人拐走,你也一定知道這其中的一些內幕。」

楊善甫連忙爭辯道:「晉仙英喜歡的男人太多了,怎麼能誣陷就是我拐走的呢?」曹推府順水推舟:「你既然說晉仙英有很多情人,趕緊把他們的名字一一報來。」

楊善甫於是報出了楊廷詔、陳汝昌、王槐庭、王白麓、張大宴、李進有等一大堆名字。不消說,這些人很快都被押到縣衙審問。但是每個人都只承認與晉仙英私通,卻對拐帶一事矢口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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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推府當即對楊善甫等人用刑。可憐一幫野男人被如狼似虎的衙役挾起,狠敲重打,折磨得體無完膚。但即便如此,還是沒有一個人招供認罪。

大家眾口一詞地說:「晉仙英本是個淫婦,水性楊花,浪蕩無比。誰知道她跟哪個男人跑了?我們受此苦楚,就算死在九泉之下也不甘心。」

於慶塘堅持說拐走媳婦的就是楊善甫,認為他是想把水攪渾,才故意牽扯出一大幫人。曹推府再審,眾人卻開始幫楊善甫說話,聲稱不敢斷定拐帶的人就是楊善甫。曹推府一時沒了頭緒,只好將這些人全都暫時收監。

當夜二更天,曹大人焚香朝天禱告:「晉仙英被人拐走,不見蹤跡。天地神明,請早點給些提示,讓我不至於冤枉無辜。」做完這些,他緩緩走進西廂,聽到一陣讀書聲。仔細一聽,原來是有人在念誦《綢繆》一詩:「孑兮孑兮,如此良人何?」

曹推府想:「這是唐風,但不知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綢繆》:《國風·唐風·綢繆》,出自《詩經》。全詩三章,每章六句。所寫內容有關婚姻。借洞房花燭夜的歡愉之情,表達出了男女之間非常溫馨、甜蜜的情愛。

清早起來,曹大人梳洗後走向大堂,突然聽到衙門後面有人唱歌:「戲台上,好生唐。甚滋味?分明良。」曹推府恍然大悟:「一定是唱戲的子弟,姓唐名叫子良。」

升堂時,他提出楊善甫審問,說:「於慶塘家是否唱過戲?戲子中有姓唐的沒有?唐姓中有叫子良的人嗎?」楊善甫全都回答有。曹推官又問:「唐子良是哪裡人?」楊善甫說是衢州龍城人。

曹推府於是假借協查劫賊為名,發公文給衢州知府宋之仁,稱:近日本縣抓獲慣匪強自嗚,犯人稱龍城賊寇唐子良跟他一道打劫,長期分贓,得到一位美貌婦人,還有一些金銀財物。煩請貴府緝拿,押赴我處對質,以便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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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公接到關文,當即捉拿唐子良解送給建中縣。唐子良見到曹推府,從實交代:「小人原是官家子弟,讀書多年,因為閑來無事,便跟一幫人一道唱戲。之前在於慶塘家唱了二十幾個晚上,他家媳婦晉仙英喜歡我,願意跟我一道私奔回浙江。我啥時候當過強盜?我的夥伴們都可以作證的。」

曹推府弄清楚情況,將唐子良收監,隨即抓來晉仙英,問道:「你為什麼不仁不義,背判夫家逃走?」晉仙英說:「我私奔之罪難免,但我也有苦衷。丈夫年幼弱小,滿足不了我的情慾,所以才不顧廉恥,犯下此罪,懇請大人寬恕。」曹推府喊來於慶塘父子,問道:「你這老東西太無知,兒子乳臭未乾,怎麼能留這個淫婦在家?難怪她要私奔逃走。」

於慶塘戰戰兢兢回答道:「我晚年得子,寵溺過多,所以早早為他娶了媳婦。希望老爺寬厚處理。」

曹公於是判決:晉仙英背夫逃走,當官發賣。唐子良不合私納淫奔,楊善甫不合稔奸少婦,楊廷詔諸人等俱擬和姦徒罪。於慶塘誣告反坐,重加懲罰。

判決一下,人人佩服。曹公對涉案的所有人嚴加懲處,對掃除全縣淫風,加強百姓教化起了一定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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