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冬至，念餃子

劍客凌煙 三劍客

題圖：大唐

痛覺是不是最能令人難忘的一種知覺？這個其實我覺得有待探討，這時訓練時嗷嗷叫的戰友們可能會朝我翻來白眼。可是如果我說味覺是最讓人懷念的，相信絕大多數人不會持反對意見。張愛玲在《色戒》中有一句話很經典，被無數小青年奉為圭臬，「通往男人的心通過胃」。她是位女生所以這樣寫，但其實改成「通往人的心通過胃」也未嘗不可。胃與味同音，先有味才到胃，到胃了才能說有味，這是一種普適的很美妙的感覺。

像我一樣的粗人不懂得鑒賞。什麼是美味，什麼是好味，我給的評價永遠只有兩個字——好吃。媽媽包的餃子是什麼味道？好吃；老家路邊推車的攤販什麼味道？好吃；部隊里熱熱鬧鬧的大鍋飯什麼味道？好吃……我並不貪吃，但是每每到了開飯的點，總覺得有一場盛會要去奔赴，不吃當然不行，吃的不好更加不行，久而久之，所有的食物在我看來都有可取之處。

俗人一個，也有俗的好處。從小到大，我都不太會挑食，老媽端什麼上桌，我就吃什麼；朋友給哪裡的定位，我就到哪裡去約。體重穩定增長，心態日漸躺平。

這兩年美食紀錄片和博主多了起來，我開始有點被養刁了。看B站上的探店視頻，知道了原來評價食物可以有這麼多形容詞，食物本身有色澤、調味、香氣、擺盤、食材的區別，不同廚師的技法、手藝也能嘗出不同，再到吃飯的環境，服務的態度，甚至價格的高低，都能影響對一道菜的評價。對著餐盤裡的食堂飯菜我想，還算葷素協調、油鹽平衡，但最關鍵的還是：「嗯！免費的，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戰友的父母有時會來駐地，給戰友送些吃的，每次看我們饞的不行，都會邀請我們一塊兒嘗嘗家鄉的味道。我印象最深刻是阿姨包的茴香餡餃子，作為一個南方人，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嘗過茴香餡的食物，上一次對茴香有印象還是課本里，孔乙己點了一碟「茴香豆」。我拿筷子夾到嘴裡，不敢吃太快，顯得沒有禮貌，但是那股沖鼻的清香又讓我忍不住加快吞咽，只得耍個小心機，吃完後趕緊豎起大拇指，對著餃子一頓猛誇，讓阿姨邀請我再吃一個。

人間有味是清歡，蓼茸蒿筍試春盤。年紀大了，不會覺得要給味覺多少刺激才能喚醒食慾，那些平平淡淡的味道，成為餐桌的主旋律，好吃又健康。另一方面是更加覺得，飯本身不如一起吃飯的人那麼重要。中國人邀請入席會說。就是多雙筷子的事兒，可是等嘉賓落座，舉杯談天的時候，主客雙方豆一定會察覺，多的不僅僅是一雙筷子，而是一對心心相系的知音、至親、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