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正是東北林區最困難的時期。那個時候,木材不怎麼值錢,林業局甚至都發不出工資。
於是,在春夏季節,人們紛紛上山采蕨菜填補家用,這位大姐也正是采蕨菜大軍中的一員,然而大姐還找了好多幫手,在農村雇了8個老鄉。
這些僱工只出力,上山采菜,回來按斤數賣給僱主,僱主賺些提成錢。不過,你這個地主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你需要為老鄉提供吃喝住的地方。負責找有蕨菜的山溝溝。因為蕨菜不會長在平地。
大姐在糧油店賒的米面糧油,又雇了一輛四輪拖拉機,一行人就奔呼盟地方去了。(我們這裡是興安盟)。因為那裡蕨菜比我們這裡還厚(就是多的意思)。所以我們這裡人很多都跑到呼盟地界去采蕨菜。
他們走了一整天,找了一個地方安營紮寨。搭好帳篷,涼蕨菜的案子。一切按部就班,非常順利,晾蕨菜需要用開水炒完了,放在紗窗做的案子上晾成蕨菜乾,等到時候蕨菜帶回來賣給老客。
那個時候來收蕨菜的人大多都是韓國人,朝鮮族人特別鍾愛蕨菜。據說在韓國一斤蕨菜乾那時候是八十多元一斤,這裡的收購價格也可以到二十元。
白天,工人們都上山採掘菜去了,大姐在點上做飯晾蕨菜,工人們一天要上山兩趟,早晨一趟,中午吃完飯又上山一次。駐地不遠還有韭菜,大姐有閑空就採回來給老鄉們烙韭菜盒子。工人們吃得好睡得香,幹勁十足。
大姐也是一天忙到晚,蕨菜乾已經積攢到了300斤。大姐喜滋滋地盤算著能賺多少錢,幹勁也越來越足了。
有一天,大夥都上山采蕨菜去了,剩下大姐一個人在家忙活晾曬蕨菜,這個時候,來了一伙人,開了一輛皮卡車,車上掛了執法牌子,下車就質問她:「誰讓你到這裡采蕨菜的?交稅了嗎?」
大姐被這夥人嚇壞了。一個勁地給他們說小話。但這夥人非要大姐交稅,大姐說:「等我賣了蕨菜一定交稅。」
但這夥人根本就不管不顧,要拿蕨菜頂稅。大姐都給他們跪下了,苦苦哀求,也沒能阻止了他們。
這些人將三百多斤蕨菜裝上車揚長而去。
等大傢伙采蕨菜回來,看到大姐哭天抹淚地,一問這種事,說:「一定是遇到劫匪了。」
大傢伙一個勁安慰大姐,不要上火了,說我們多采些蕨菜,來彌補損失。
但蕨菜是季節性非常強的山野菜,用不了幾天就不多了。到後來也沒有采上來多少。
大姐是一個善良人,雖然自己遭受了損失,也不願意虧待老鄉們,該給老鄉的錢一分不少全給算了。
等到打發走了老鄉們,自己與愛人一算賬,沒有賺到錢,還虧進去3000元錢。在糧油店賒欠的米面糧油的錢,好幾年才還清了。
那個時候,林區人很少經歷過外界的是非,有的人甚至一輩子與大木頭打交道,與外界聯繫很少,根本就沒有人際交往的經驗。蕨菜是那個時候唯一的紐帶。上當受騙在所難免。不光是這位大姐遭遇過這種事,在蕨菜交易中,上當受騙者很多的。
有一年,有個人蕨菜賣了八千塊錢,後來發現全是假幣,那時候八千塊錢可是一個天文數字,要知道,采蕨菜也是需要投入的,辛辛苦苦忙一季,給騙子做了嫁衣,給別人免費打了工,自己還賠了錢,那種心情是無以言表的。
這個人一著急上火,甚至對生活失去了信心,上吊自盡了。
那個時候,沒有手機沒有監控,騙子很容易脫身。
林區人淳樸,憨厚,沒有見過世面,騙子也很容易得手。
也是經過磨鍊,林區人見過了世面,通過蕨菜生意,人們知道江湖險惡,人心難測。人們不再隨便相信任何人。
後來人們上山扎點采蕨菜,都帶上狗,狗兒忠誠,尤其在野外,生人是很難靠近的。有了狗兒看家護院,像大姐那樣的事再也沒有發生過。看點也不只擱一個婦女,人們也學會識別假幣。林區人也都變得精明強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