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楊軼,目前正在距離中國約12000公里的非洲幾內亞灣島國——聖多美和普林西比,作為中國(四川)第17批援聖普醫療隊的隊長,執行為期18個月的醫療援助工作。

我與華西的故事開始於23年前。雖然從小就聽老師「不為良相,則為良醫」的教導,卻並不像周遭許多同事與同學,生於醫學世家或者從小就立志成為一名濟世良醫。但1999年的高考,命運的車輪意外地將我帶到了華西壩,我成為了一名華西醫科大學臨床醫學五年制本科生。
從此,我緊緊地與華西聯繫在了一起。

最初兩年多基礎課程的學習波瀾不驚,並沒有讓我對醫學產生濃厚的興趣。給懵懂的我留下印象最深的變化是——2001年,華西醫科大學和四川大學合併,更名為四川大學華西臨床醫學院/華西醫院。合校給我帶來了輔修工商管理的機會,那時的我甚至還憧憬以後要棄醫從商。
大三,我們開始學習病理學,它是基礎醫學和臨床醫學之間極其重要的橋樑。隨著學習的深入,我開始感受到各種疾病在人體上產生的功能、代謝和形態結構的改變。病理標本庫中見識到了幾代華西人累積下來的珍貴病理標本。

書本上描繪的疾病一一出現在實體標本中,第一次看見吸煙人布滿黑乎乎孔洞的肺、充滿蛔蟲屍體的胃、壞疽的手指以及各類腫瘤包塊給我帶來的視覺和心理衝擊至今都無法忘懷。連我自己可能都沒有感覺到,醫學慢慢真正地開始吸引我。
接著是診斷學的學習,接觸到一個個當時讓我稱奇的「標準化病人(SP)」。他們扮演病人,讓醫學生們模擬問診、查體,體驗當醫生的感覺,是華西臨床醫學教育中的一種重要方法。
在這個過程中,我也第一次學會在使用冰涼的聽診器去接觸病人皮膚聽診之前,應該要有一個焐熱的過程。第一次「見識」到急性闌尾炎麥氏點壓痛應該有什麼樣的表現。印象最為深刻是一位特殊的SP老師,他坦然赤裸地站在我們面前,用自己的身體指導生澀羞怯的我們如何進行男性的生殖系統查體,現在每每回想起來,都會對那位老師肅然起敬。
通過這種一對一的學習,我掌握了如何通過規範、準確的問診、查體獲取有用的臨床信息。如偵探一般抽絲剝繭進行思辨、確立診斷的過程讓我著迷,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才真正地接受了醫學,並願意使之成為我畢生從事的職業。

我現在是一名血管外科醫生。人生充滿了巧合,開啟我外科醫生夢想的就是我人生中參與的第一台手術—— 一台血管外科最常見的靜脈曲張手術。
那時,作為見習同學的我並不知道何為血管外科,只是換班進入當時華西院區最高的第二住院大樓手術室,在第一次上台的激動中輔助完成了手術。雖然當時對於華西醫院「厚德精業,求實創新「的院訓並沒有太多深入的理解,但手術中老師們精湛的技術,把一定要成為外科醫生的「種子「在我心中種下了。
大四到大五臨近畢業的那一年多時間裡,可以算是我的「至暗時刻」。成績優異、年年獎學金的我,接連遭遇保研、考研失敗,住院醫面試初輪淘汰等數萬點的暴擊。皮糙肉厚的我並沒有消沉,反而愈發冷靜,我相信「那些沒有打垮你的,終將使你更強大」,我抓住成為影像科規培住院醫生的機會,在國學巷37號這個充滿機遇與挑戰的地方,不斷地沉澱自己。


在輪轉的兩年時間裡,我利用一切機會,通過和同學換班、頂班等等所有可能的方式,爭取在外科上手術的機會,儘可能地學習外科基本技能和知識,更加近距離地感受到了外科的魅力——「猶如俠客一般的手起刀落,諸多的難題游刃而解」,其中的樂趣是不可言喻的。在沒有落下規培臨床工作的同時,吸取了上一次考研失敗的教訓,老實啃課本,夯實知識點。2006年我如願考研成功,攻讀華西普外科碩士研究生繼續追尋自己的外科夢。



我深信人生中的相遇總會伴隨著美好,在我求學和從醫的路上,每個關鍵的節點都會遇見引我入正途的老師。初入大學時,如大哥般親切的韓宇老師,讓我迅速融入了大學生活;知性暖心的程春燕老師激發了我的自信,調動了我發揮能力承擔責任的信心,讓我能夠成功競選大學班長並積極投入到社團工作中;住院醫生階段謙和博學的蔣力生老師是我普外科的引路人,讓我真正了解了外科。更大的幸運是,遇見研究生階段的兩位導師——從無到有、一手創立華西血管外科的趙紀春教授;中國肝移植界泰斗、引領活體肝移植在中國發展的華西醫院終身教授嚴律南。這兩位導師,是我學術的「領航燈」、人生的領路人,在他們身上我逐漸明白,作為一個醫者、一個華西人「厚德精業,求實創新「的意涵。身處華西這樣的環境中,前有醫學大家的引領,周遭儘是優秀而勤奮的同事和同學,在優秀的人身邊久了,不知不自覺自己也成了追光的人,即使手中沒有握著光,也會身披光芒。

2011年博士畢業後我順利留院工作,在趙紀春教授的引領下,不斷突破醫學極限,完成了一個個不可能完成的挑戰,挽救了許許多多鮮活的生命,掌握了複雜主動脈疾病以及腹膜後腫瘤救治領域國際先進治療技術。在此過程中,華西血管外科從無到有,我也有幸成為了這一創舉的見證者和參與者,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中得到了成長。

我自幼便有一個從軍夢,一直憧憬有朝一日能夠為國出征。成為醫生之後,從汶川地震、到雅安蘆山地震,再到新冠疫情爆發,每當發生大的自然災害或者疫情,醫院組建應急醫療隊時,我都會第一時間積極請戰,但因專業限制和機緣巧合一直未能如願。
我身邊有一名特殊的老師兼同事——「中國最美援外醫生」馬玉奎教授。馬老師分別在非洲安哥拉、聖多美和普林西比先後兩次執行援外醫療任務,他的事迹和精神深深地影響了我。我們血管外科更是在2018年獲得「全國優秀援外先進集體」稱號。我也暗下決心有機會一定要成為一名援外醫療隊員,用另外一種方式報效祖國。非常幸運,這個願望得到了同為醫生的妻子的理解和大力支持。

2020年11月,我第一時間主動報名參加赴聖多美和普林西比醫療隊預備隊員選拔。經過半年多的語言學習和前期準備,我通過考核,順利成為了中國(四川)第17批援聖多美和普林西比醫療隊的隊長兼臨時黨支部書記,於2021年9月18日帶領醫療隊全體8名隊員抵達非洲幾內亞灣島國聖多美和普林西比,開始為期18個月的援外醫療工作。








截至目前,已經帶隊在聖普執行援外任務13個月,作為華西人我始終以高度的責任心和不斷開拓創新的精神,帶領醫療隊隊員們開展各項援外醫療工作,取得了可喜的成績,開拓了20餘項四川援外醫療創新工作。完成聖普第一台超聲引導下靜脈曲張微創硬化劑封閉術,第一台單孔腹腔鏡手術,第一台微創拔牙手術,第一次聖普青少年牙齒塗氟公益項目,編撰第一本葡語心電圖手冊,開創中-聖普醫學人才培養模式新探索,第一份聖普華人全面的健康檔案。作為一個「白衣外交官」,帶領醫療隊員們為聖普帶去了健康和希望,為中非健康命運共同體的建設貢獻了四川衛生健康人的力量。
幸入萬德門,築夢華西壩,啟德堂前觀銀杏,鐘樓荷塘迎花香。
過往的23年是華西醫院蛻變騰飛的23年,也是我從醫學生逐漸成長和成熟、變成華西醫生的23年。我和國學巷37號的故事還將繼續,我非常盼望援外期滿順利回歸後,繼續作為華西這艘醫學巨輪上的追光人之一,迎著風,向著光,不斷勇敢努力地向前奔跑。
親愛的們,
在四川大學華西醫院建院130周年院慶日來臨之際,我們持續面向廣大病友、醫務人員、醫學生、華西校友,徵集「我與國學巷37號的故事」,歡迎大家向郵箱[email protected]投稿。一經採用,將在華西醫院微信公眾號陸續推送,還會給作者送上華西文創精美禮品!
期待你的來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