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晴明:「你認為世界上最短的咒是怎樣的?」
源博雅:「最短的咒?別讓我想來想去的了,告訴我吧。」
安倍晴明:「世界上最短的咒,就是『名』。」
源博雅:「名?」
安倍晴明:「對。」
源博雅:「就像你是晴明、我是博雅,這類的『名』?」
安倍晴明:「正是。像山、海、樹、草、蟲子等,這樣的名字,也是咒的一種。」
源博雅:「我不明白。」
安倍晴明:「所謂咒,簡而言之,就是束縛。名字,正是束縛事物根本形貌的一種東西。假設世上有無法命名的東西,那它就什麼也不是了。不妨說是不存在吧。」
源博雅:「你的話很難懂。」
安倍晴明:「以你的名字『博雅』為例,你和我雖然同樣是人,可你是受了『博雅』這個咒所束縛的人,我則是受『晴明』這個咒所束縛的人。」
源博雅:「如果我沒有了名字,就是我這個人,不在世上了嗎?」
安倍晴明:「不,你還存在。只是博雅消失了。」
——《陰陽師》
名字,是一種符號,對每個人來說,卻有著非凡的意義。
它伴隨著人們的出生,也同樣降臨到了這個世界上。有的人即使在去世後,他的名字依舊存在人們的心中。
在人們的交往中,先得到的其他人的信息往往是名字。聽到暗戀對象的名字,我們會心動羞澀;厭惡一個人的時候,會在扎小人的時候寫下對方的名字;考試、簽合同、登記的時候,寫下的都是名字......
一個名字的存在,基本可以約等於一個人的存在。
如果我的名字叫「王二狗」,這個不好聽的名字會傷我自尊;如果我叫「劉明軒」,那我一定多一層自信:我名字好聽;如果我叫「禤靐龘」,那我一定十分困擾......
那如果我和其他人的名字重複,會產生怎樣的情緒呢?
我叫「周杰倫」,並不代表我也能成為音樂天王。重名的現象隨處可見,但人生的軌跡卻是全然不同。
名字。它曖昧,卻又無法輕易擺脫。人在看到與自己同名同姓的人時,潛意識裡會覺得彆扭,覺得不舒服。因為自己會在潛意識裡進行比較。
就好像兩個蘿蔔擺在眼前,你一定會拿起來比比哪個更大、水份更足。
如果和偶像明星、科學家、企業名人同名同姓,旁人一聽到名字,就會對其抱有期待,設下更高的標準。自己越比不上對方,旁人就越為落差而失望,然後斷定這不過是個重名的冒牌貨。
「名字這東西,是場先下手為強的爭奪戰。不管是惡名還是美名,只要先出了名,就能霸佔這個名字。」
雖然感覺說得有些狠,但好像確實是這麼一回事。
就好像一堆大蘿蔔一樣,我想成為那個最引人注目的蘿蔔。
但倘若自己的名字和罪犯一樣,會遭遇什麼呢?
網易的《逆水寒》因為受到吳亦凡輿論的影響,官方把所有帶「吳亦凡」的ID都免費發放了一波更名帖,可見,網名昵稱都會影響一個人,更何況是現實生活中呢?
「以前從未有人認真思考過,與重案罪犯重名的人是何等痛苦。即使重名人士傾訴了,我們也會覺得沒什麼大不了。我舉個例子,被害人和被害人家屬的痛苦,人人都想像得到。最近加害者家屬的痛苦也受到了關注,報道和雜誌的專刊都會聚焦他們。可是和罪犯重名的人呢?這對當事人來說,是切膚之痛,大眾卻完全沒有認知。」
《同名同姓受害者協會》講述的就是這樣的一個故事:震驚全國的慘案發生,一夜之間,只要與大山正紀同名同姓,就被懷疑為兇手,甚至淪為肆意泄憤的對象。從社交網路到現實世界,他們被逼入絕境,無處可逃。
不同的人因為「大山正紀」這個名字而捆綁在一起,遭受到了各種非肉體暴力:旁人的冷言冷語、同事的排斥、喪失了找工作的機會.......
不曾想,有人因為「大山正紀」犯罪而痛恨這個名字,有人卻感謝這個名字讓自己擺脫了曾經的桎梏。
惡人擺脫人們的注意力,需要更更惡的人出現。好人卻因此躺槍。
而作為普普通通的人,唯一可以擺脫這種詛咒的方法,就是努力讓自己更優秀,改過名字帶來的負面影響。
倘若躲在名字的背後,我們可以做些什麼事情呢?
《同名同姓受害者協會》有人借著「大山正紀」的名字殺人,撒下彌天大謊卻無人發現。
而作為普通人的我們,卻可以借著網路世界中的名字大肆宣洩自己的不滿。
我們帶著「昵稱」面具,手握「正義」權杖,肆意地在網路世界中抨擊著任何一個與我們想法觀點不同的人。
儘管痛恨著鍵盤俠和噴子,但我們總會在無形之中被帶節奏,成了語言暴力洪流中的一份子。
《同名同姓受害者協會》作為社會派本格推理,引人深思。
總是有人巧舌如簧,看到「不好的」現象,就大肆攻擊。
而更可笑的是,人人都憤怒地大呼「語言暴力也是暴力」,卻又不斷地進行著這種隱形暴力。
正義到底是何?由什麼標準來決定?
什麼話該說?什麼話應該委婉地說?什麼話不能說?
這都是我們應該好好反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