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中國的開國將軍中,張國華屬於厚積薄發的那一類。
建國之前他都不算特別突出,但在1950年解放西藏和1962年對印自衛反擊兩件大事上,他做得非常出色,因而能被更多人記住。
不過,最初劉鄧兩位首長屬意入藏的部隊並非張國華18軍,而是杜義德10軍,為何最終發生了改變呢?
第二野戰軍當時下轄了9個軍,第10軍番號排在最前,戰鬥力也非常強悍。它的前身是中野2縱、由冀南軍區主力部隊發展而來的。
這支部隊參加過解放戰爭的定陶戰役、鄄城戰役、滑縣戰役、豫北戰役、挺進大別山、淮海戰役、渡江戰役等重大戰事,擁有豐富的作戰經驗。
軍長杜義德是出了名的能打,一直被野司當成拳頭使用。再加上二野當時只有第10軍、18軍在四川,距離西藏很近,其他部隊大多在雲南、貴州地區。
兩相對比之下,劉鄧兩位首長認為戰鬥力稍強的第10軍去解放西藏,更加穩妥,所以就給杜義德下了命令。
然而,杜義德卻沒有去,他說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態無法適應高原作戰。沒辦法,劉鄧只好另尋他人。
當時距離西藏最近的是一野作戰序列下的19兵團63軍,雖然說全國一盤棋,但大西南最艱苦的地方,二野自己不去,交給兄弟部隊去,怎麼看都不合適,所以劉鄧最終選擇了張國華18軍。
1950年1月8月,才被任命為川南主任不久的張國華,突然接到命令,去西南局臨時辦公地點重慶曾家岩彙報工作。
等他到了後,發現兩位首長臉上少見的嚴肅,鄧公先開口說:毛主席給我們發電報,進藏宜早不宜遲。西藏雖人口不多,地理位置卻極其重要。從青海、新疆進藏難度很大,中央決定讓我們西南局來擔負這個重要的任務。
劉伯承又接著道:我們本計劃讓10軍進藏,這是二野的老部隊,讓他們去很合適。但杜義德最近身體出了問題,進藏有困難,我們想讓你帶著10軍進藏,說說你的想法。
張國華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就思考了半晌沒說話。劉伯承以為他有顧慮,就提出一個方法:這樣,你從二野里挑出三個精銳師重組一個軍入藏,能接受嗎?
張國華搖了搖頭,下定決心似地回答:我想,我還是率領18軍進藏吧。兩位首長非常高興,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可這個消息傳開後,原以為要紮根四川的18軍全體指戰員無所適從,高原苦寒,很多人不願意去,甚至出現了開小差的情況。
18軍52師154團副政委劉結挺還寫信表示「身體不好,不願進藏」,連中層政工幹部都抵觸,下面的情緒可想而知。
張國華很生氣,決定讓那些不願入藏的人直接複員退伍,隨後又召開入藏動員大會。他動情地說道:
我知道很多同志思想上有包袱,怕這怕那,覺得自己胸前已經有幾枚紀念章了,就想躺在過去的功勞簿上睡大覺,不想再進步了,這不是一個合格的解放軍、合格的黨員應該有的想法。
同志們,你把西藏看成不毛之地,可英帝國主義卻從不嫌它荒涼,長期以來拚命往那裡鑽。
如今美帝國主義也在積極插手,難道我們對自己的國土反倒不如帝國主義熱心?
一省不保,四省不安,如果西藏被帝國主義分割出去,我們的西南邊疆後退到金沙江,恐怕我們在四川也坐不安穩吧。
中央要我們進藏,而且是以我們為主,給我們的任務不只是解放一個省會,而是解放全西藏,完成祖國的統一大業。這難道不值得我們自豪嗎?
在張國華的號召下,很多人轉變了想法,開始積極做準備。
為了能取得勝利,張國華夜以繼日地工作,動員戰士、籌備物資、研究政策等等事無巨細都親自過問,可這樣一來,就沒有精力兼顧家庭。
他的女兒小名叫難難,因為出生時正好遇上了日軍掃蕩,母女差點都被殺害,剛來到人間就遇到磨難,母親便為她取了這個小名。
在張國華為入藏事宜奔波時,難難生了重病,有一天即將召開重要會議,警衛員趕來報告說難難生病住院了,情況比較嚴重,張國華翻了翻文件抽不開身,就讓秘書代自己去看望。
會議進行的過程中,警衛員突然匆匆跑了進來,著急地告訴張國華:「難難病情特別嚴重,夫人、醫生請您馬上去醫院。」
張國華當即大怒,當著眾人的面吼道:「三萬多人要進藏,什麼事都要有個譜,在這動輒千軍萬馬之際,我這個軍長能離開嗎?」警衛員只好退了出去。
當天晚上公務結束,張國華馬上趕往醫院,可這時難難已經沒了氣息,他只能與妻子抱頭痛哭。大公無私啊,為了國家,他沒能見到心愛的女兒最後一面。
正是因為有這樣的軍長、這樣的精神,18軍後來入藏沒有辜負首長們的期望,順利完成任務。1952年2月,中央軍委以18軍為基礎組建了西藏軍區,張國華開始負責軍、地兩方面的工作。
1955年,全國軍區改革,西藏軍區升為大軍區,張國華也就成了大軍區司令員。當年有50多名上將,張國華以中將身份當上這麼高的職務,非常難得。
話說回來,如果在1950年入藏部隊確定為第10軍,那杜義德也可以憑藉著解放西藏的功勞,站到這麼高的位置。只是出於身體等其他情況,杜義德沒有接受。
他後來去解放軍軍事學院學習過一段時間,1951年9月以志願者第三兵團副政委的身份參加抗美援朝,回國後在陸軍工作數年,60年調任為海軍副政委。
1967年,杜義德受到衝擊,1973年得到「解放」後繼續留在海軍。直到1980年,有老首長提攜,杜義德才擔任蘭州軍區司令員。
這也是大軍區正職,如果當初沒有錯過,早在25年前他就已當上大軍區司令員了。人的選擇還是非常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