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時任解放軍總參謀長的黃克誠卸任,總參謀長一職一下子就空缺了出來。由於這個職位對於能力和資歷要求甚高,所以一時間人選難以確定!
可總參謀長是軍中要職,長時間空缺不是辦法。這個時候就有人提議:論資歷和能力,上將劉亞樓可以勝任。
劉亞樓
此議一出,立即就得到了許多人的贊同。畢竟劉亞樓的資歷和能力都擺在那兒,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可就在提案即將形成決議向上呈報時。
林彪卻罕見地發表了意見,他表示:作為總參謀長,劉亞樓性格太沖,鋒芒畢露,不合適。
這話一出讓許多人都不理解,要知道林彪平日低調異常,幾乎從不插手人事任命。這次有人提議劉亞樓任總參謀長,是顯而易見的高升。
更重要的是,林彪雖不善社交,但卻獨獨與劉亞樓私交甚篤。可眼看好友即將高升,林彪為何又要出來橫插一腳呢?
難道說劉亞樓真的像林彪所言,性格太過鋒芒畢露嗎?還是林彪這樣說其實是另有原因呢?
「軍中小子」劉亞樓
劉亞樓1910年出生於福建省武平縣湘店鄉湘洋村。當時正值清末,革命烽煙四處燃起。雖然清政府的統治已經搖搖欲墜,但對於百姓的盤剝卻是日益加重。
劉亞樓家原本就異常貧窮,又因為沒有屬於自己的田地,為了謀生,劉亞樓的父親劉克芳只能常常上山打柴,以賣柴換些錢度日。
這種日子雖然艱苦,但尚且能夠維持。可隨著劉亞樓的出生,劉克芳的妻子元氣大傷,沒有撐過第二天便撒手人寰了!
一時間,剛剛落地的劉亞樓就成了沒娘的孩子。可是更加悲慘的命運還在等著他,由於劉克芳孤身一人外出討生活,根本無力撫養劉亞樓。
無可奈何之下,只能夠將劉亞樓過繼給了好友劉德香。劉德香家雖然也不富裕,但相較於劉克芳已然好了很多。
就這樣,年幼的劉亞樓開始了在養父家的生活。之後隨著時間的推移,劉亞樓漸漸長大,到了開蒙的年紀時,劉德香犯了愁。
因為常年累月的相處,劉德香很喜歡劉亞樓,而且他也發現,與自己親生的子女相比,劉亞樓明顯更加聰明。
於是,劉德香做了一個常人難以理解的決定。那就是傾盡全家之力,將劉亞樓一人送進了學堂念書。
1920年,年僅10歲的劉亞樓進入了崇德小學讀書。在學校中,劉亞樓的聰慧是出了名的。無論是哪一位先生,只要提起劉亞樓那都是嘖嘖稱讚。
4年後,劉亞樓在同學們羨慕的目光中,以極其優異的成績考入了長汀省立第七中學。之後由於軍閥混戰再加上劉德香年紀漸大,已無力供給劉亞樓繼續深造。
無奈之下,劉亞樓只能輟學歸家。當時的劉亞樓雖說初中還未念完,可在十里八鄉已經算是極有學問的人了!
於是在鄉里的介紹下,劉亞樓來到了崇德小學任教。當時崇德小學的校長劉克模是共產黨員,對於劉亞樓這種接受了新式教育的年輕人非常欣賞。
而且在了解了劉亞樓的為人後,劉克模更是對劉亞樓生起了愛才之心。於是在之後的日子裡,劉克模有意無意地向劉亞樓傳輸了一些進步思想。
其實劉亞樓從小就生活在倍受剝削和壓迫的環境中,所以對於反抗壓迫、解放勞苦大眾這樣的偉業是十分嚮往的。
但當時的劉亞樓也知道,想要推翻反動統治,只憑藉自己一人難成大事。所以在與劉克模的相處中,他逐漸結交到了不少志同道合的人。
而與這些人一起,劉亞樓聯絡並成立了「鐵血團」,之後由於組織領導能力出色,又被廣大農民推舉為了「大青年會」的領導。
由於劉亞樓的種種出色表現,他漸漸被我黨的組織注意到。通過明裡暗裡對他的考察,1928年,劉亞樓在張滌心、李光等人的介紹下,順利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入黨後,為了表示自己為勞苦大眾爭取幸福生活而不斷拼搏的決心與更上一層樓的意志,劉亞樓將自己的原名「劉振東」改為了劉亞樓!
由於當時我黨剛剛開始以武裝鬥爭的方式同反動派做抗衡,所以劉亞樓很快也以軍人的身份參加了各種戰鬥。
當時的劉亞樓雖然年輕,但是在戰場上卻是格外的機靈。而且因為不斷在戰鬥中接受磨鍊,劉亞樓的軍事素養得以迅速提高。
等到紅軍長征時期,才25歲的劉亞樓就已經成為了紅1軍團第一師的師長。長徵結束後,劉亞樓更是以高級軍事幹部的身份前往抗日紅軍大學學習。
直到1939年,由於我黨在抗日戰爭中急需一批具備超高軍事素養的軍事指揮幹部,所以劉亞樓被推薦前往蘇聯的伏龍芝軍事學院進修。
在蘇聯,劉亞樓仍舊錶現出了非同尋常的意志。由於語言不通,劉亞樓一開始根本無法在課堂中正常地學習。
意識到這個問題後,劉亞樓開始攻克語言關。而在這個問題解決後,劉亞樓的學習成績直線飆升,很快就成了眾人眼中的高材生。
1942年,蘇德戰爭爆發。留蘇的劉亞樓以蘇軍少校的身份參加了蘇聯的衛國戰爭,並取得了極佳的戰績。
據說當時表現亮眼的劉亞樓甚至驚動了斯大林,後者在了解到劉亞樓的情況後,更是罕見地主動示好,甚至以蘇聯國籍和少將軍銜相許,只希望劉亞樓能夠留在蘇聯!
但是劉亞樓明確拒絕了蘇聯的好意,他深知組織送他到蘇聯學習是為了更好地報效祖國,而且愛國心爆棚的他怎麼可能為了所謂的名利就拋棄祖國呢!
因此1945年,劉亞樓回國參加工作,開始了他的「參謀長」生涯!
「參謀長」劉亞樓
1946年,劉亞樓被任命為東北民主聯軍參謀長。當時劉亞樓到任後,發現部隊中的參謀體系十分混亂,而且整體參謀水平也較低。
身為參謀長,劉亞樓為了改變這種現狀,開始了具有「劉氏風格」的改革。為了使得參謀隊伍的素養得到提升,劉亞樓更是大費周章地成立了參謀訓練隊!
為了給參謀訓練隊制定專業教材,劉亞樓親力親為地翻譯了《紅軍參謀業務條令》。同時,為了使得參謀的工作專業化程度不斷提高,分工更加明確。
劉亞樓還組織成立了測繪學校,其中大力培養專業的地形勘察人員和軍用地圖繪製人員。
可以說,劉亞樓的種種舉措,都為我軍能夠建立一支專業的參謀隊伍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後來東北民主聯軍更名為東北野戰軍後,劉亞樓更是和林彪、羅榮桓組成了領導班子。眾所周知,林、羅、劉中,林彪的年齡不是最大的,可在中央的命令中。
林彪卻是東北野戰軍的一號人物。其實對此,羅榮桓和劉亞樓都沒有意見,畢竟林彪的軍事指揮能力經過反圍剿戰鬥、抗日戰爭的驗證,是毋庸置疑的。
但即便如此,作為林彪的參謀長,劉亞樓的工作卻不好做。林彪其人打仗喜歡出其不意,因此軍事指揮思路變化之快常人難以企及。
這就要求參謀人員要有更好地全局意識,只有如此才能夠跟上林彪的思路。因此每逢戰事,劉亞樓都是最忙的。
他需要了解全局所有的情況,為的就是在林彪突然發問之時,可以將答案脫口而出,從而為部隊贏取最佳的戰機。
而我們也知道,林彪的嚴格是出了名的,幾乎所有的下屬都曾因為工作不到位的原因遭到過林彪的批評,但唯獨劉亞樓是個例外。
傅作義
1948年年末,平津戰役在即。由於北平城內的傅作義對於和平談判的態度曖昧,對於和談條件也是漫天要價,不切實際。
這讓黨中央決定以解放天津的方式打掉傅作義的幻想,使其能夠老老實實回到談判桌上來。
當時的天津守衛雖然沒有北平嚴密,但作為北平的門戶,天津一旦被我軍攻佔,那麼北平就會成為我軍嘴邊的肉,什麼時候吃就只是時間問題。
對此國民黨也有深刻的認識,所以在傅作義的授意下,安排了陳長捷守天津。本來林彪估計,以解放軍的戰力,基本上72小時就能夠拿下天津。
但畢竟國民黨軍是堅守,而我軍是強攻。雖然林彪對我軍的戰力極其自信,但戰爭的變數太大,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敢輕易斷言。
為此,林彪、羅榮桓和劉亞樓在一起認真研究。最後採用了劉亞樓提出的作戰方針,以「東西南北夾擊,突破之後分割包圍,最後予以各個殲滅」的戰法,開始了對天津的攻堅戰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劉亞樓的指揮下,解放軍以5個軍的兵力發動進攻,最後只用了29個小時就拿下了天津,還順帶俘虜了警備司令長官陳長捷。
解放天津
此戰之後,連林彪也對劉亞樓佩服不已。按說能夠取得林彪的認可,起碼說明劉亞樓的參謀能力是非同尋常的。
但眾所周知,林彪的個性是沉默寡言,而劉亞樓恰恰與林彪相反,而這或許才是林彪真正反對劉亞樓接任解放軍總參謀長一職的原因!
「雷公爺」劉亞樓
其實劉亞樓在任東北野戰軍參謀長期間,是與林彪共事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而林彪對於劉亞樓的參謀能力並沒有一絲的質疑,之所以反對其接任總參謀長的職務。
更多的是從劉亞樓的性格出發所做出的考量。而對於劉亞樓的性格,與其共過事的人都有深切感受,關於此還流傳著一段順口溜:
「苦不怕、死不怕,就怕劉司令來訓話!」
此話看起來像是笑談,但實際上卻反映出了劉亞樓性格中的鋒芒畢露。相較於其他的首長喜歡同基層戰士和下屬聯絡感情,劉亞樓更像是個「冷漠的機器」!
眾所周知,劉亞樓曾經有過留蘇的經歷,而正因如此,才讓劉亞樓養成了極其嚴格的軍事習慣。
劉亞樓
在劉亞樓看來,但凡是自己出門,衣服鞋子一定是整潔、平順的。因為蘇軍有規定,在伏龍芝軍事學院學習的學生,都要學會擦皮鞋,否則將不能順利畢業。
故而不管到哪兒,不管什麼時候,但凡劉亞樓出現在眾人眼前,他的皮鞋都是光可鑒人。所以當劉亞樓外出檢查工作的時候,他的嚴苛就讓很多人心生畏懼。
除此之外,劉亞樓在工作中從不講私人感情。即便是高規格的會議,只要劉亞樓參加,那麼禮節性的茶水、瓜果和香煙都是不允許上桌的。
而且會議發言環節,劉亞樓對於效率的追求簡直到了苛刻的程度。他要求與會幹部發言要秉持一個原則,那就是:有話則長、無話則短。
對於那些沒話找話或者顧左右而言他的人,劉亞樓是從不顧忌所謂的情分和面子的。基本上只要劉亞樓認為發言言之無物,下一秒就會出言呵斥。
故而劉亞樓在絕大多數的幹部眼中,工作能力沒的說,脾氣更是「沒的說」。但其實作為參謀人員,不僅要具備高超的業務能力,還要會團結同志。
而關於這一點,起碼在林彪看來,劉亞樓是欠缺的。原來在1948年東野攻打錦州前夕,劉亞樓得到情報,國民黨可能會從瀋陽派遣飛機為錦州投送援助。
為了將錦州困死,劉亞樓命令當時的第八縱隊利用炮火優勢封鎖錦州的機場,不讓國民黨的飛機降落。
當時的第八縱隊在實地勘察後發現錦州共有兩個機場,東郊一個已經廢棄,西郊一個仍在使用。故此八縱的領導致電司令部,請示劉亞樓該封鎖哪一個?
其實這樣的請示十分尋常,但卻讓劉亞樓十分惱火,不禁為此大罵八縱領導:
「兩個機場,一個能用一個不能用,封鎖哪個還用得著請示嗎?你們究竟是吃飯的還是吃草的?」
還有一次,當時東北野戰軍的一位領導是名老紅軍,頗有一些資歷。故而在往後方的遷移中,違規攜帶了許多傢具。
可按照當時的規定,凡是遷往後方的人員,只能攜帶隨身物品,除此之外一概不許夾帶。
可這名老幹部依仗身份,在登車前對阻止其夾帶的押車工作人員大打出手。最後硬是將諸如立櫃、梳妝台、沙發等大件傢具帶上了車。
後來巧遇劉亞樓前來檢查工作,發現這一問題後,劉亞樓立即命令戰士將這位老幹部的所有物品全部清理下車。
當時這位老幹部就在車廂之中,可是在劉亞樓下命令清除他的物品時,卻只能縮在車廂一角,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其實如果換做另一個人,或許看在老紅軍的面子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但劉亞樓鋒芒畢露的性格使他的眼睛裡揉不得一點沙子。
所以劉亞樓雖然堅守原則、不講情面,但在實際工作中卻不善於團結同志,協調工作。如此一來,即便劉亞樓自身能力再強,如果無法調動所有力量為己所用,那麼再大的力量也會大打折扣!
而這或許就是對其了解甚深的林彪不同意劉亞樓出任解放軍總參謀長一職的原因了!
「空軍司令」劉亞樓
但是有人不看好劉亞樓的「冷酷無情」,就有人極其欣賞劉亞樓的大公無私!1949年建國前,我軍雖然已經解放了北平,但是國民黨的飛機還是整日前來騷擾。
而當時的我軍還沒有空軍,防空力量更是空白。所以對於國民黨飛機的騷擾是干著急卻沒有辦法。
對此,偉大領袖毛主席異常的焦慮。作為國家領導人,他老人家當時就已經意識到沒有空軍的保駕護航,一個國家的領空就會被敵人肆意侵擾。
在這種情況下,毛主席生出了組建空軍的想法。在與周總理商議後,二人都覺得劉亞樓是空軍司令的不二人選。
隨後在毛主席的任命下,劉亞樓成了人民解放軍空軍的首任司令員。而事實證明,毛主席和周總理的眼光獨到,劉亞樓確實將空軍建設的有聲有色。
當時的空軍相較於陸軍,簡直是個「吞金獸」!可對於劉亞樓來說,即便自己手上經過的軍費成千上萬甚至過億,但他這個空軍司令卻還是「異常寒酸」!
「三反」運動期間,全國貪腐案層出不窮。而對於空軍這個「吞金獸」,毛主席卻是異常的放心。
原來,當時毛主席到空軍視察工作,見到劉亞樓時,毛主席提出讓劉亞樓給自己敬個禮。
毛主席和劉亞樓
劉亞樓對此雖然不明就裡,但還是立正站直恭恭敬敬地給毛主席敬了個禮。而當劉亞樓手臂上伸露出衣袖時,毛主席就看到了那磨破了的衣袖和糙舊的襯衣!
看到此,毛主席不禁讚歎:一個空軍司令,一年經手的錢何止千萬,但穿著卻如此寒酸,足以證明清正廉潔。
事後,毛主席甚至特意提出,自己以軍委主席的名義批准劉亞樓可以買幾件新衣服。但劉亞樓卻表示:空軍和國家的建設都需要錢,應該把錢用到刀刃兒上。
聽了這話,連毛主席也忍不住稱讚:劉亞樓是個真軍人。可是作為空軍司令,劉亞樓工作異常忙碌,往往一忙起來就顧不上身體。
久而久之,劉亞樓的身體出了大問題。可即便是在住院期間,他還是堅持不搞特殊,不願讓其他人耽誤工作來看望自己。
1965年5月7日,劉亞樓因病醫治無效逝世,享年55歲。一代名將的隕落,不禁讓人扼腕嘆息!
結語:
其實對於劉亞樓而言,能否當上解放軍總參謀長他或許壓根兒就不在乎。在他的心中,如何強軍、如何強國、如何讓人民過上辛福生活才是天大的事情。
如今這個開國上將已經離開我們67年了,但每當說起他的事迹,我們仍舊能夠從他的身上汲取無限的力量,而這或許才是懷念英雄的真正原因!
參考文獻:
- 《上將劉亞樓: 「雷公爺」的雷厲風行》——吳東峰
- 《劉亞樓將軍二三事》——吳東峰
- 《鐵面豪情劉亞樓》——吳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