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崮戰役前,郭汝瑰送出蔣介石作戰部署,並提醒:小心張靈甫

2022年06月26日07:34:17 軍事 1436

1947年5月12日下午,時任國民黨政府國防部第三廳(作戰廳)中將廳長郭汝瑰,接到蔣介石侍從室主任俞濟時的電話,說當晚蔣介石邀請作戰人員到他官邸出席晚宴,並研究山東方面的作戰。20點30分,參謀總長陳誠、參謀次長劉斐、郭汝瑰與國防部主管情報的二廳廳長侯騰一同出席晚宴。

這時,山東軍情緊急,陳毅華東野戰軍神出鬼沒,聲東擊西,弄得徐州方面手忙腳亂。郭汝瑰與侯騰分別彙報了戰場態勢和作戰方案。郭、侯二人彙報完,陳誠發言談兵力部署和作戰方案。蔣介石當場決定了進攻方向和目標,以湯恩伯兵團攻營城、沂水,以歐震兵團攻南麻,王敬久兵團攻博山,「對共軍實施合圍」。郭汝瑰一一記下。

回到自己住所後,郭汝瑰把蔣介石的作戰部署用極小的字抄寫在一張紙上。剛寫完,正巧地下黨員任廉儒來訪。郭汝瑰把作戰部署交給任,還特彆強調:在這一次的戰鬥序列中,有整編七十四師。這個師全都是美式裝備,轄3個旅,共3.7萬多人,戰鬥力強。師長張靈甫是抗日名將,驍勇善戰。解放軍要特別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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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汝瑰

郭汝瑰在黃埔五期學習期間接觸共產主義,後來在吳玉章的指揮下,進入其堂兄,川軍郭汝棟部執行任務,自此期間加入共產黨。郭汝棟投靠蔣介石後,軍中共產黨員被清理,郭汝瑰雖未暴露身份,也因為平日跟共產黨員走得太近,被郭汝棟送到日本學習軍事,自此與組織失去聯繫。回國後進入陸軍大學,深得校長楊傑賞識,抗戰期間又因陸大同學的關係,成為陳誠系統的一員幹將。抗戰中,郭汝瑰憑藉其過硬的軍事素質及不怕死的精神,成為蔣介石心目中的「軍界精英」。

1945年5月,郭汝瑰在軍務署偶遇黃埔五期的同班同學任逖猷,他們曾是黨內相熟的同志。郭汝瑰表露了想找到黨組織的迫切願望,無奈任逖猷也與黨組織失去聯繫多年,但他的堂弟任廉儒卻是一名地下工作者。就這樣,在任廉儒的牽線下,郭汝瑰跟董必武見了面,成為了一名高級情報人員,任廉儒則是他的單線聯繫人。不過,因為他與組織失去聯繫這些年,一直在國民黨軍隊任職,因此請求恢復黨籍沒能馬上得到批准。

郭汝瑰要求恢復黨籍雖一時未能如願,但從那時起就嚴格按照共產黨員的標準要求自己,在國民黨官場中,堅持廉潔自守。1946年郭到南京任職,在四條巷租了一套普通民房。當時蔣經國住在三條巷,與他是近鄰。一天,蔣經國與親信賈亦斌去拜訪郭汝瑰。

據郭汝瑰兒子郭相操回憶:蔣經國在四條巷走了兩個來回都找不到郭公館。因為他想著總還要有一個比較好的房子嘛,一問都沒有姓郭的。這時就有一個過路人指給他看,說那邊有一個賣肉的肉鋪,上面有一家好像是國防部裡面的人。蔣經國就找到那個肉鋪,一樓就是賣肉的案子,我們家就住在二樓。蔣經國上了樓以後,我父親不在家,就是我母親、我、我姐姐還有一個老媽子在吃飯。我母親不認識蔣經國,見到國防部的人來了,上茶、請坐、寒暄兩句,並沒有特別的熱情。蔣經國當時也很震動,因為底下是肉鋪,但在我們家吃中飯沒有肉,只有兩道素菜。蔣經國就講,如果黨國的幹部都像郭汝瑰這樣,那黨國就有救了。

值得一提的是,當年陪著蔣經國拜訪郭汝瑰的賈亦斌,在1949年率領被稱為「太子軍」的蔣經國親信部隊起義,給了窮途末路中的蔣家父子最後的沉重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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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汝瑰的儉樸還曾遭到杜聿明的懷疑,不過結局卻是讓人啼笑皆非。杜聿明跑到蔣介石面前告狀,稱郭汝瑰是「共諜」,老蔣問及理由時。杜聿明表示,「我自己就夠清廉的了,這個『郭小鬼』更是清廉得不像話,他一不好女色,二不貪財,甚至連連家裡的沙發都打補丁!」蔣介石聽了非但不相信,反而大怒:難道我堂堂國民政府的官員,都要到處撈銀子才不是共產黨?笑話!

彼時,郭汝瑰在國民黨軍中可以說是官運亨通,紅得發紫。1946年6月,蔣介石在完成戰爭準備之後,撕毀停戰協定,悍然發動全面內戰。蔣根據美國特使魏德邁的建議,將軍事委員會改組為國防部,使陸、海、空三軍一元化。掌握國防部實權的參謀總長陳誠,先是任命郭汝瑰為總長辦公廳少將副廳長;不幾天,又突然任郭為掌握軍務的國防部第五廳中將廳長;不久陳誠因戰績不佳,又向蔣介石保薦郭為主管作戰的國防部第三廳(即作戰廳)中將廳長,並一度派赴徐州,任顧祝同為總司令的陸軍總部參謀長。這些職務,基本上都能直接接觸到國民黨軍的最高機密。

蔣介石不顧全國民意,悍然發動內戰後,華東解放區因面對著國民黨的統治中心南京、上海,便被蔣介石視為心腹大患。「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他下令調動數十萬大軍,由徐州向南,由津浦鐵路向東、由長江向北,意欲先拿下蘇中、蘇北解放區,再轉兵北上山東,「活捉陳毅」。

霎時黑雲壓城城欲摧。陳毅拍案而起,說:我們流血犧牲,從小日本手裡解放了大片國土,現在,他老蔣要從我們手裡搶奪抗戰勝利果實,老子偏不答應!蔣介石倚仗美國裝備的幾百萬軍隊,妄圖把人民一巴掌打下去,真是欺人太甚!我們每個人都要下定決心,自衛反擊,打勝了開慶功會,打敗了開批判會,打死了開追悼會。我們是哀兵,哀兵必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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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毅粟裕

1946年在北平軍事調處執行部工作期間,受「三人小組」領導,曾隨周恩來到過濟南。陳毅時任中共華東局副書記、山東軍區司令員兼新四軍軍長,和郭汝瑰見過面,郭還交給他陳毅兄弟寫的一封信。

蔣介石發動的內戰不得人心,在各個戰場接連失敗。以華東戰場為例:

1946年7月13日至8月31日,國民黨軍12萬人進攻蘇中解放區。我華中野戰軍以3萬主力迎戰,巧打七仗,每戰皆捷,殲敵5.3萬人。

國民黨軍進攻「兩淮」(淮安淮陰)損兵折將。兩次進攻漣水,號稱為「王牌軍」的整編第74師損失8000多人,使該師元氣大傷。另一主力師整編第28師,也損失3000多人。

12月中旬,國民黨整編第69師兩萬餘人在江蘇北部宿遷全軍覆沒,中將師長戴之奇自殺身亡。

1947年1月的魯南之戰,整編第26師全軍覆沒,中將師長馬勵武被俘。整編第51師被人民解放軍全殲,中將師長周毓英也當了俘虜。全副美械裝備的快速縱隊,上百輛坦克和裝甲車,嶄新的美式大型、中型道奇汽車,都在魯南泥濘中成了解放軍的戰利品。

更出乎蔣介石意料的是,他精心組織的三個軍近十萬大軍,由心腹愛將、黃埔一期畢業的李仙洲擔任前線總指揮,從膠濟線揮師南下,準備包抄華東野戰軍後路,以期「一鼓而下」,可是,這支蔣介石心目中的「奇兵」,竟被人民解放軍引進了包圍圈,短短43個小時即全軍覆沒,李仙洲也被共產黨捉了去。一連串的失敗,使蔣介石不得不進行「檢討」和「反思」。

1947年2月19日,蔣介石在南京的軍官訓練團作報告,題目是《剿匪戰役之檢討和我軍今後之改進》。他在報告中說,「現在關內的匪軍約可分為五部。此五部中,就我的觀察,以陳毅一部最為頑強,詭計最多,肅清最為困難……」

經過「檢討」,蔣介石決定改變「佔地愈多,則兵力愈分,反而處處被匪軍牽制,成為被動」的挨打局面,集中兵力,向陝北、山東解放區發動重點進攻。

本文開頭提到的軍事會議,就是蔣介石對山東地區發動重點進攻的作戰部署。參加會議的除了郭汝瑰外,還有一位至關重要的人物——國民黨政府國防部次長劉斐。在蔣介石的「國防部」,劉斐這個次長是專門負責指定作戰方案的,也就是郭汝瑰的直屬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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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斐

劉斐和蔣介石有很深的歷史淵源,早在1925年北伐時,他就在北伐軍總司令蔣介石的司令部任上校參謀,鞍前馬後,精明出色。後又到日本士官學校、陸軍大學學習七年,回國後更為「日本士官」校友兼學長的蔣介石所信任,1936年就當上了中將。

抗戰勝利後國民黨軍政機構大調整,成立了參謀本部,劉斐出任參謀次長,掌管著國民黨軍的核心軍事機密,為蔣介石出謀劃策。有一次他對蔣介石說:「陳辭修(陳誠)、薛伯陵(薛岳)對統帥的信心已動搖,不聽委員長的命令。」不久後陳誠被撤去參謀總長職務,薛岳被撤去徐州綏靖公署主任職務。

儘管沒有任何具體史料表明劉斐是共產黨的卧底,但國民黨政權敗逃到台灣後,很多高級軍政人員都將失敗的責任歸咎於他,並言之鑿鑿稱其為「共諜」。薛岳就曾憤憤地說:「我們後來才知道,劉斐很早加入中共,一直潛伏在國民黨的國防部里。」

最終,「國防部」相關人員制定出來的作戰方案,將重裝備的張靈甫部投入到魯南山區:令張靈甫軍由孟良崮渡汶河,攻取坦埠,受第一縱隊司令兼整編83師師長李天霞指揮及支援。令駐湯頭鎮張淦縱隊向界湖擔任右翼策應。令駐蒙陰黃百韜軍向北桃墟擔任左翼策應。

據隨軍行動的第1綏靖區第2處(情報處)處長軍統大特務毛森後來在其回憶錄中說,張靈甫當時牢騷滿腹:「我是重裝備部隊,如在平原作戰,炮火能發揮威力,陳毅二三十萬人都來打我,我也能應付。現在迫我進入山區作戰,等於牽大水牛上石頭山。有人跟我過不去,一定要我死,我就死給他們看吧!」

張靈甫所說的「現在有人跟我過不去,一定要我死」的「有人」,應該就是指蔣介石身邊的卧底,儘管他不知道這些人具體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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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靈甫

除了「國防部」的郭汝瑰外,還有一位卧底將軍韓練成也在殲滅張靈甫的戰役中,發揮了一定的作用。

韓練成是蔣介石的又一位寵信有加的心腹愛將,他曾在中原大戰中救過蔣介石的命,卻早在1926年就曾在劉志丹的介紹下,被批准入黨。但還沒來得及正式入黨,劉志丹等共產黨員就被馮玉祥禮送出境。

抗戰期間,韓練成在重慶見到了周總理,提出加入共產黨。但由於當時正處在國共合作抗日期間,而韓練成是國民黨的中將軍長,直接吸收入黨並不方便。因此,韓練成在周總理的安排下,潛伏在國民黨陣營中。除了周總理及其本人指定的王若飛、董必武、李克農、潘漢年之外,絕不接觸黨的地下組織及黨領導下的各種武裝力量。

1947年2月,韓練成率國民黨第46軍參加了萊蕪之戰。在作戰過程中,韓練成先是借故拖延一天突圍,給解放軍形成包圍圈贏得了一天時間。在戰鬥打響後,韓練成神秘「失蹤」,46軍陷入群龍無首的混亂狀態。戰鬥結束後,陳毅原本想問韓練成對未來有什麼想法,可以盡量給他安排。韓練成卻出乎意料的決定,再次回到蔣介石身邊。

一個月後,韓練成隻身回到南京,蔣介石很快召見。韓把事先和陳毅、舒同等華東局領導一起設計好的「謊言」及杜撰的《魯中戰場回憶》面呈蔣介石,蔣介石嘉獎韓為「孤膽英雄」,當面詢韓在「匪區」的所見所聞。韓謊稱:「……匪首陳毅連續與國軍苦戰,匪軍傷亡慘重,到處流竄,後方空虛,農村中大批青壯年被匪強迫入伍當匪兵,田園荒蕪,民生凋敝。如國軍能乘虛進襲敵方老巢,陳毅必將束手就擒……」

孟良崮戰役前,韓練成擔任國民政府參軍處中將參軍。參軍是個閑職,手下沒有一兵一卒,無權無勢無地盤。但是,這只是蔣介石對韓練成的暫時安排。在決定對山東進行重點進攻前,蔣介石親自召見韓練成,讓他參與討論作戰方略。

韓練成在一份回憶錄中說:「陳毅在孟良崮消滅了張靈甫軍,這期間我對蔣做了些幫倒忙的事。」當張靈甫被逼上孟良崮時,關於整編74師到底是走還是守,韓練成在關鍵時刻對蔣介石說了一句:「共軍善打運動戰,我們在魯南(萊蕪)就是在運動戰中吃的虧。」促使蔣介石命令74師死守孟良崮、吸住共軍、四面合圍、殲滅陳毅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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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練成

當張靈甫決定死守孟良崮後,華野前委的政治動員口號是:「全殲第74師,活捉張靈甫!」陳毅、粟裕的作戰方案是:以葉飛的第一縱隊插入張靈甫和黃百韜之間,以王建安的第八縱隊插入張靈甫和李天霞之間,隔斷他們的聯繫。以陶勇的第四縱隊和許世友的第九縱隊,迎頭攔擊。急調隱蔽在魯南的王必成第六縱隊攻佔垛庄,截斷張靈甫的退路。以上5個縱隊,是華東野戰軍的頭等主力,「虎狼雄師」;指揮員是赫赫有名的華野「五虎上將」。陳、粟如此調兵布陣,是為了把張靈甫的第74師從重兵雲集的敵大軍中「剜割出來」……

5月16日華野發動對第74師的總攻。於是,在不大的孟良崮上,中間是張靈甫的第74師,周圍是華東野戰軍5個主力縱隊,十幾萬人馬扭打在一起,戰鬥進行得非常慘烈。最終,74師全軍覆滅,張靈甫被擊斃在孟良崮上。

參考資料

《郭汝瑰回憶錄》,郭汝瑰,中共黨史出版社

《孟良崮之戰與張靈甫折戟》,夏繼誠,炎黃春秋

《潛伏:"紅色卧底"郭汝瑰》,盧荻,同舟共進

《卧底將軍郭汝瑰》,葉介甫,報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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