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特區——「太噁心了。」
這是一名美國國會議員對他的共和黨同事馬特·蓋茲籌款的反應,同時他還領導了罷免時任眾議院議長凱文·麥卡錫的行動。
周二,眾議員格雷夫斯(garrett Graves)被解職後,最具戲劇性的一幕是,他在眾議院地板上高舉著一部手機,聲稱是在展示蓋茲競選團隊的簡訊。
「用官方的行動——官方的行動——來籌集資金,」格雷夫斯說,當他提到這些簡訊時,他的聲音變得憤怒起來。「這就是華盛頓令人厭惡的地方。」
本周,蓋茲成功地推翻了共和黨眾議院領袖麥卡錫,成為同僚們的焦點。
但是蓋茲——美國政壇的一個有爭議的人物——卻不為所動。事實上,他繼續攻擊格雷夫斯和整個政治機構,這是現代共和黨日益難以駕馭的本質的一個標誌。
蓋茲說:「當談到如何籌集資金時,我不會聽那些會向掌握我們領導權的遊說者和特殊利益集團卑躬屈膝的人說教,要求愛國的美國人參與並為這場鬥爭做出貢獻。」
到周二晚上結束時,麥卡錫已經被解除了眾議院議長的職務,立法院陷入混亂,沒有明確的領導人來領導其事務。
但專家表示,麥卡錫的下台是蓋茲等反建制人物的勝利,突顯了他們的突出地位,以及他們以前所未有的方式使用權力的意願。
自稱「煽動者」
西佛羅里達大學(University of West Florida)政治學教授亞當·卡頓(Adam Cayton)說,蓋茲以挑起政治鬥爭而聞名。這位國會議員甚至將他的播客和他2020年出版的書命名為「Firebrand」。
「他追求聚光燈。他很快就捲入了衝突。他把自己放在活動的中心,大概是為了提高自己的形象和知名度,」凱頓告訴半島電視台。
蓋茲是佛羅里達州潘漢德爾地區一個保守派選區的代表,他於周一發起了一項動議,要求麥卡錫辭去眾議院議長一職,這引發了一場為期兩天的鬥爭,以從這位領導人手中奪回槌子。
最終,七名共和黨人和整個民主黨核心小組都加入了他的事業,在435名議員中獲得了多數席位。投票結果是216票對210票,贊成罷免麥卡錫。
這是美國歷史上首次出現眾議院議長被開除的情況。
作為議長,麥卡錫主持一個狹窄的眾議院共和黨多數派——美國國會兩院之一,負責傳遞法,使預算分配和行使監督政府。
但是,微弱多數使得每個共和黨投票立法更加至關重要。蓋茲和其他共和黨人利用這種權力來推進他們的政治議程。
那麼,現年41歲、在眾議院工作經驗不足7年的蓋茲,是如何顛覆眾議院、廢黜其領袖的呢?
作為前佛羅里達州眾議員,蓋茲於2016年當選國會議員,同年唐納德·特朗普就任總統。他很快就因在爭議出現時為特朗普辯護而聞名,這是常有的事。
他還奉行孤立主義的外交政策,並表現得不害怕惹惱共和黨的傳統派別。
這一點在2023年顯而易見,當時蓋茲支持反對麥卡錫競選議長。雖然麥卡錫也是特朗普的盟友,但蓋茲拒絕支持他擔任眾議院議長,導致眾議院議長經過15輪投票才當選。

反對麥卡錫的行動
蓋茲說,他對麥卡錫的主要不滿是,這位前眾議院議長沒有把聯邦預算分成幾個法案,以控制政府開支。
但是,政治學教授凱頓認為,蓋茲的動機超出了他的公開聲明。
他說,蓋茲代表了支持特朗普的新一代、「受社交媒體驅動、好鬥的保守派」。隨著他對麥卡錫的政變,蓋茲把自己變成了眾議院最傑出的議員之一。
「如果你是一名資歷較淺的國會議員,希望增加自己在黨內的影響力,找到一種施加影響力的方法……是一個好方法,」卡頓說。
選民通常對制度和領導人持懷疑態度,尤其是共和黨方面,因此激怒高層政客不一定會在政治上付出代價。
「對國會保守派議員來說,通過批評本黨領導人來競選在政治上是有利的,」凱頓說。
這種無視政黨領導人——有時甚至是政治規範——的意願,在2015年成立的右翼眾議院自由黨團(House Freedom Caucus)的崛起中表現得尤為明顯。
投票罷免麥卡錫的8名共和黨人中,有5人來自強硬派黨團會議。(蓋茨是該組織的盟友,但不是正式成員。)
特朗普本人在自己的總統競選中放大了反建制趨勢,並在入主白宮後鞏固了這種趨勢的地位。
聖貝納迪諾加州州立大學(California State University, San Bernardino)政治學教授梅雷迪思·康羅伊(Meredith Conroy)在一封電子郵件中告訴半島電視台(Al Jazeera):「自由核心小組由許多初級成員組成,他們被激勵以特朗普的形象參加競選,通過這種方式,他們採取了特朗普的一般做法,即製造混亂和媒體炒作。」
「自由黨團(Freedom Caucus)的一些成員早於特朗普,但他的當選給了他們勇氣,讓他們也拒絕真正的治理。」
前自由黨團主席安迪·比格斯星期二投票罷免麥卡錫,其他黨團成員伊萊·克蘭、肯·巴克、鮑勃·古德和馬特·羅森代爾也投了贊成票。
眾議員蒂姆·伯切特(Tim Burchett)和國會女議員南希·梅斯(Nancy Mace)完成了麥卡錫反對者的名單,儘管他們不是自由核心小組的成員。
然而,大多數自由黨團成員在罷免投票中站在了麥卡錫一邊,儘管有些勉強。例如,國會女議員勞倫·伯特(Lauren Boebert)就對反對議長的決議投了「暫時不」票。
政治光譜
密歇根大學(University of Michigan)政治學教授克里斯蒂安·方(Christian Fong)表示,眾議院共和黨人之間的分歧主要是在策略上,而不是政策上。
幾乎所有共和黨人都同意削減政府開支,以解決他們眼中的國家債務這顆定時炸彈。
麥卡錫願意與民主黨妥協,在今年早些時候提高債務上限,並在本月再次提高債務上限,以暫時為政府提供資金。但蓋茲和他的盟友希望眾議院議長採取更強硬的立場,方說,即使這意味著允許政府關閉以獲得讓步。
「我認為,說他們是共和黨中最極端或最保守的成員是不正確的,」馮在談到最終罷免麥卡錫的八名共和黨人時說。
事實上,蓋茲與左翼議員有許多相同的觀點:他反對外國軍事干預,支持大麻等某些娛樂性藥物的非刑事化,並贊成監管大型科技公司。
然而,這位議員經常被描述為極右翼。方說,蓋茲贏得這個標籤可能是因為他的好鬥,而不是意識形態。
「我認為部分原因可能是這是用詞不當,」他說。「部分原因可能是,當某些人使用『極右翼』這樣的術語時,他們並不是用它來描述政策立場,而是用它來描述政治方法。」
蓋茲的下一步是什麼?
許多眾議院共和黨人對蓋茲感到憤怒,一些保守派評論員呼籲將他驅逐出共和黨核心小組,如果不是國會的話。
儘管有這種憤怒,但有媒體猜測,這位國會議員正在考慮參加2026年的佛羅里達州州長競選:由於任期限制,現任議員羅恩·德桑蒂斯將無法尋求連任。
今年2月,蓋茲的律師告訴美國媒體,蓋茲此前曾因可能的不當性行為而面臨調查,但司法部決定不起訴他。
然而,據《紐約時報》本周早些時候報道,他仍面臨國會的內部道德調查,涉及包括非法使用藥物在內的各種指控。
蓋茲周一表示:「道德委員會對我的興趣似乎是隨著我與議長的關係而起起落落。」
儘管醜聞纏身,兩黨都很反感,但蓋茲作為共和黨煽動者的形象越來越高,這可能會讓他在政治上走得更遠。
西佛羅里達大學(University of West Florida)教授卡頓說:「被另一個政黨不喜歡,被其他國會議員不喜歡,通常不會對選民造成任何傷害。」
但事實上,蓋茲不得不站在民主黨一邊來罷免麥卡錫,這可能會反過來傷害他,凱頓說。「我不知道它會不會堅持下去;我很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