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趙恩霆
美國民主、共和兩黨的爭鬥再次讓世界「刮目相看」——共和黨籍眾議院議長麥卡錫上任不足9個月便遭罷免,成為美國歷史上首位被投票罷免的議長,也是任職時間第三短的眾議長,而提出罷免動議的眾議員馬特·蓋茨也是共和黨人。

10月3日,在美國華盛頓,麥卡錫對媒體記者講話。
10月3日,美國眾議院以216票贊成、210票反對的結果,通過了針對麥卡錫的罷免動議,眾議長職位旋即空缺。投贊成票的216人中包括全部參與投票的208名民主黨人,以及包括蓋茨在內的8名共和黨人。也就是說,民主黨人只是看風使舵,真正把麥卡錫趕下台的是共和黨人內訌。
共和黨在2022年中期選舉中重奪眾議院控制權,但僅有222席——領先民主黨10個席位的微弱優勢。目前,眾議院共和、民主兩黨的席位分布為221席對212席。
麥卡錫現在的遭遇,早在他今年1月7日艱難當選時就已埋下伏筆。當時,麥卡錫歷經5天15輪投票才最終當選眾議長,製造障礙的正是包括蓋茨在內的部分共和黨人,即共和黨強硬保守派「自由核心小組」的眾議員。而為了獲得黨內強硬保守派支持,麥卡錫作出了一系列讓步和承諾,其中就包括將提出罷免眾議長動議的「門檻」從多數議員降為一名議員即可。

這是10月3日拍攝的美國華盛頓國會眾議院投票罷免共和黨籍眾議長麥卡錫的直播畫面。
儘管麥卡錫是被自己人背後捅刀,但根本原因卻是近年來日益極化的民主、共和兩黨的黨爭。
此前,兩黨圍繞2024新財年(始於10月1日)聯邦預算撥款法案問題持續爭鬥,雙方在削減聯邦政府開支、向烏克蘭提供更多援助以及加強邊境管控等問題上互不相讓。
由於共和黨強硬保守派議員的反對,眾議院在9月29日未能通過一項臨時撥款法案,儘管其中已經涉及共和黨強硬保守派關切的內容。當時,蓋茨就指責該法案涉及加強邊境管控的條款不充分,號召同僚投票反對。有21名共和黨強硬保守派議員投下反對票,導致美國聯邦政府「關門」幾成定局。
麥卡錫並不希望這一幕發生,他隨後推動一項沒有附加共和黨強硬保守派訴求的短期臨時撥款法案,憑藉民主黨人的支持,該法案在9月30日獲得通過。接著,該法案又在民主黨控制的參議院以壓倒性優勢獲得通過。法案送至總統拜登案頭簽署生效時,距離美國聯邦政府2023財年資金耗盡僅剩不到一小時。
這項臨時撥款法案有效期45天,為聯邦政府提供運轉資金至11月17日。其中包含拜登政府尋求的160億美元聯邦災難援助資金,但不包括眾議院共和黨強硬保守派要求的大幅削減聯邦開支、加強邊境管控條款,也不包括民主黨尋求給烏克蘭提供更多援助的內容。
此前,美國聯邦政府曾21次「關門」。最近一次、也是持續時間最長的一次發生在2018年底至2019年初共和黨人特朗普執政時期,持續了35天。當時,民主、共和兩黨在建造美墨邊境牆問題上的分歧導致撥款法案無法通過。

10月3日,在美國華盛頓,麥卡錫離開國會。
麥卡錫的做法激怒了共和黨強硬保守派議員,蓋茨指責麥卡錫既沒有滿足黨內強硬保守派的訴求,違背了年初當選時的承諾,又向民主黨人「示弱」,沒能讓拜登政府陷入「關門」的尷尬境地。
其實,今年6月初美國債務上限即將觸頂前夕,兩黨就曾就此有過一次激烈交鋒。當時,共和黨人堅持以削減政府開支作為同意提高債務上限的條件,起初未獲民主黨人接受。而白宮推動徵收「富豪稅」的做法,又遭共和黨人強烈抵制。最終,牽頭談判的拜登和麥卡錫雙方團隊達成一份折中方案,在不觸及防務和退伍軍人開支、社會福利和醫保項目的情況下,削減一小部分國內其他項目開支,從而使得該法案在眾議院獲得通過。當時,兩黨均有議員投下反對票,但反對該法案的共和黨人更多一些。
今年初共和黨強硬保守派議員反對麥卡錫出任眾議長時,就認為其對民主黨人太過「軟弱」。接下來,債務上限危機和政府「關門」危機前麥卡錫與民主黨人合作的表現,進一步激化了雙方的矛盾。

提出罷免動議的共和黨籍眾議員馬特·蓋茨 (資料片)
共和黨人內訌,連特朗普都看不下去了,他第一時間發聲表示失望,「為什麼共和黨人總是在內鬥?」,共和黨人應該將炮口對準民主黨才對。而白宮則表示,拜登希望眾議院儘快選出一位新議長。
對於民主黨和拜登來說,債務上限危機和政府「關門」危機的警報都已經或暫時解除,此時「配合」共和黨強硬保守派投票罷免麥卡錫,既能「吃瓜看戲」,又為聯邦政府一旦在11月17日之後「關門」找到了「甩鍋」的借口。
民主黨人知道,就算這次保住了麥卡錫的眾議長職位,接下來他只會進一步受制於共和黨強硬保守派議員,兩黨就新財年撥款問題推動妥協方案的難度只會更大,與其到時候自己被動,不如現在讓共和黨難堪,麥卡錫就成了黨爭的「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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