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世界的頂級掠食者老虎的獸王地位,不是上天恩賜的,而是在一次次拼殺失敗後,又在百折不撓之中鍛鍊出來的。
且看這隻歲半小老虎如何從獨立獵捕馬鹿開始,走上獸王之途的艱難旅程的。
★長白山中,歲半的小虎盯上了雄健的馬鹿
初秋時節,健壯的母虎帶著一歲半的小虎在長白山一片開闊林地中徜徉。
小虎即將成為大虎,再有幾個月就離開母虎獨闖長白林海了。那時候,小虎即便有濃厚的戀母情結,母虎也會無情地把它趕走。讓它獨立去經受動物世界的風風雨雨。
小虎在前,母虎在後。小虎自信地告訴虎媽:開闊的闊葉林地是馬鹿喜歡棲息的地方。到這裡來捕捉馬鹿,是最佳選擇。
母虎考問為什麼?小虎說,馬鹿如驢馬一般雄壯,不但喜歡吃草,而且喜歡啃樹皮,掠食樹枝上的葉子。
母虎表揚了小虎,同時提出問題:馬鹿是長白山和興安嶺中最大的鹿科動物之一,體量雖然僅小於駝鹿,但身如駿馬,最大體重可超過200公斤。而你體重不超過100公斤,不對稱。最好選擇梅花鹿和狍子練手,有把握。
小虎信心滿滿:媽媽不是說,老虎的本領都是捕捉巨獸鍛鍊出來的嗎?我是雄虎,未來的虎王,怎能不選擇最大的馬鹿出獵呢!何況我有尖牙利爪,而馬鹿只是有蹄類的食草動物。
★一歲半的小虎獨戰馬鹿被挑翻
前邊的林地上是一叢叢灌木,枝葉茂密。一頭雄性馬鹿雄健如駿馬,正在採食樹葉。看體量足有220公斤。
雄性馬鹿戀愛之後就獨立生活。它正警惕地一邊採食一邊東張西望,耳朵不斷朝著周圍轉動,像雷達一樣搜索著周圍危險的聲音。時不時,它會把頭上丫丫叉叉的大鹿角在樹榦上磨著,猶如武士磨劍,隨時準備廝殺。
在長白山中,稍有不慎,就會被潛伏的虎豹狼偷襲,輕則受傷,重則喪命。所以獨處的公馬鹿不得不謹慎。
小虎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它匍匐著身子,肚皮貼著地皮,慢慢向前爬行。它必須接近到馬鹿8米範圍內才能發動突襲,達到一撲而中的效果。
母虎想叮囑它:加倍小心,這頭馬鹿富有作戰經驗!然而又放棄了。因為它知道,說教不如實戰的體驗來得真切。
小虎的接敵動作堪稱完美,匍匐接敵的十多米距離居然草木不搖,毫無聲息。
正當母虎暗中稱讚小虎時,小虎已經大吼一聲,縱身而起。
大吼是為了讓敵人突然驚愣。老虎正是憑著敵手驚愣的剎那間施展殺手,一蹴而就。
然而,小虎一個勇猛的拋物線狀的躍撲還沒有落到馬鹿身上,公馬鹿卻臨危不懼,閃電般轉回頭,把一頭丫丫叉叉的尖銳鹿角對準了從天而降的小虎。
小虎大吃一驚,落下去就會被幾隻鹿角刺穿身體。可是躍起空中又無法調整方向!它急中生智,急速收縮身體伸開雙掌,硬生生地朝著馬鹿丫杈鹿角的空隙斜拍下來。
咔嚓一聲,馬鹿的一支鹿角被拍斷。小虎的右前腿卻被另一隻尖銳的鹿角挑穿,弄得皮開肉綻,鮮血暴流,翻到在地。
小虎吃疼,只好爬起來逃走。母虎想出手支援時,馬鹿已經掉頭逃竄。
老虎善於偷襲,但不喜歡追趕逃走的獵物。他們善於保存體力。何況馬鹿的逃跑速度老虎望塵莫及。
★一周後,小虎再戰馬鹿卻被踢倒
小虎學著母親,立即不斷地舔著傷口。這是野獸自我療傷的最好辦法。它們沒有外科醫生和醫院,只有靠自己。老天爺讓老虎的唾液中含有某種消毒、止血和促進傷口癒合的東西。所以,這點皮肉傷,母虎並不擔心。
一周之後,小虎的右腿皮肉傷已經癒合。它決定再戰這頭公馬鹿。一是老虎的傲氣原因,另方面是為了報仇。
小虎已經牢牢記住了這頭雄性馬鹿的氣味。所以,它帶領母虎不斷地在山林中追蹤。終於,在一片同樣開闊的樺樹林中,小虎遠遠地發現了那頭可恨的公馬鹿的身影。
小虎急忙帶領虎媽來到公馬鹿的下風頭。若是在上風頭,警惕的馬鹿很快就會發現它們而閃電般逃走。
母虎早已在上次小虎受傷後給它補課:馬鹿有防敵三絕招。第一是用犄角刺。你已經吃過虧。第二是前蹄刨。馬鹿的兩隻前蹄十分有力,被它刨一腳,比挨狗熊拍一掌都難熬。第三是後腿踢。馬鹿有馬的身架,也有馬後踢的力量。尥蹶子一踢,力逾千斤。
小虎早已匍匐向前三十米遠了。這次它更小心。在距離馬鹿不足十米時,它竟然猶豫不決了。它不知這一撲下去會遭遇馬鹿的哪一記絕招的反抗。上次受傷,是它的恥辱。這次絕對不能再受傷。
它躊躇起來。而身後的母虎卻著急起來。因為機會稍縱即逝。
其實,小虎也知道時不我待了,於是咆哮一聲再次騰躍而起,速度比第一次撲鹿時更快,力道更猛。
然而馬鹿竟然沒有低頭挺角迎戰。這正中小虎下懷。它已經對馬鹿的丫丫叉叉的犄角有了心理陰影。
它想馬鹿肯定會兩條後腿著地,站起前身,用兩隻粗壯的牛蹄子一般的鹿蹄,對它來一頓擂鼓似的捶打。
然而,馬鹿根本不按小虎的預想出牌。
小虎做著馬鹿前蹄硬刨地反擊準備時,馬鹿卻對著它後腿突然騰空,來了一個朝天尥蹶子的後踢。
砰!毫無思想準備的小虎,竟然被踢中胸脯,噗通一聲摔倒在地。而馬鹿歡快地嘶鳴一聲逃之夭夭。
★10天後,小虎三戰馬鹿被刨傷
這次,小虎沒有皮肉傷,不用自己舔血療傷,但馬鹿那兩記重踢何止千斤!幸虧肋骨沒有踢斷,內臟也沒有受傷。否則,這內傷可是一時半會兒好不了。
10天後,小虎恢復如初。期間,母虎不斷地幫它分析失敗的原因,指出小虎吃虧在臨戰經驗不足。
母虎警告:還好,你遭遇的是馬鹿。如果是狗熊,一爪就會撕裂你的胸腹,讓你肚破腸流。如果遭遇了公野豬,只要它回頭一挑,那獠牙就會挑開你的皮肉,讓你皮開肉綻,露出骨頭!
小虎有了兩戰兩敗的教訓,桀驁不馴的脾氣已經收斂了很多。看來正如母親所說:虎王的能力是自己鍛鍊出來的。虎王的地位是自己拼殺出來的。
小虎申請三戰雄馬鹿,母虎批准。它認為,虎兒的能耐必須在對戰各種野獸的拼殺中才能鍛鍊出來的,而不是口頭教出來的。
終於,小虎循著馬鹿的氣味第三次找到了馬鹿。此時馬鹿的樣子很醜陋。一支鹿角脫落了,只剩下了右側一支鹿角。樣子怪怪的,很難看,似乎把馬鹿的腦袋壓偏了。但是小虎認真看了看,那馬鹿獨角的八個枝杈,依然是傷人的利器!
小虎算計著,這次對戰,馬鹿一定會使用「前蹄刨」這一絕招。因為它已經用過了「鹿角撅」,「 後腿踢」。
小虎趁著馬鹿醉心咀嚼著樹葉時,虎吼一聲從天而降。但馬鹿卻好整以暇,彷彿知道小虎會來襲擊一樣,鹿頭一個狠甩,右側的鹿角丫丫叉叉地直刺過來。
不好!小虎急忙撤身閃避,不料正退到馬鹿身後。馬鹿趁機來個後蹄尥蹶子。幸虧小虎早有防備,急忙往旁邊一閃。未料閃到了馬鹿前側。
馬鹿趁機人立而起,兩條牛腿一樣的前蹄擂鼓一樣劈頭蓋腦地刨打下來,一下子就把小虎刨倒在地。
★二歲後,小虎終於捕獲了馬鹿
狼狽呀!三戰三敗,連一隻食草類的公馬鹿都沒有拿下,還當什麼獸王!
但是,母虎告訴小虎。任何虎王的能耐都是從失敗中練習出來的。只有失敗,才能讓你長進。
小虎的急躁情緒,目空一切的想法,君臨天下的夢想,都被這三次失敗教訓得落到了實處。動物世界,是個充滿風險的江湖。這裡沒有花前月下,沒有歲月靜好。有的是刀光劍影,你死我活。
小虎兩歲了。身體又大了一節,也更健壯了。虎媽告誡它:你對馬鹿尚有最後一戰。無論你勝與不勝,從今天之後,你必須獨立闖世界。媽媽的領地,不會再歡迎你回來!
小虎早已把公馬鹿的三記殺招琢磨了千百遍,也想出了千百個應對之策。最終,它想出了一個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更大勝利的妙招。
這次它不再帶領虎媽到處尋找馬鹿,而是走到一處開闊的沼澤邊潛伏下來。這裡一側是山崖,一側是沼澤。中間不足兩米,是所有動物往來的必經之地。
不一會兒,地面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這是體重超過200公斤的馬鹿堅硬的蹄子踏在地面上的聲音。儘管馬鹿走得躡手躡腳,但它的體重卻沒法隱瞞。
這片沼澤地從來沒有出現過危險,所以,馬鹿雖然警惕,但還是放心地走了過來。
然而,鹿算不如虎算!耳邊一聲炸雷似的咆哮後,公馬鹿被凌空撲下的小虎落到脊樑上一下子壓垮在地。它想憤然崛起,但小虎根本不給它機會,張開的利爪扳著公鹿的脊樑一拽,公馬鹿側躺在地。小虎一口斷喉。
兩分鐘後,公馬鹿那銅鈴大的眼睛茫然地看著天空。它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會被一隻小虎干倒了呢!
虎媽和小虎分享了馬鹿肉。這算是和母親最後的晚餐。(作者簡介:王天祥,高級記者、作家,出版長篇小說等各種專著42部,撰寫電視劇200多集,創作歷史、文化、風光、紀實等專題電視片數十部,在各類報刊發表文章數百篇,發表網路文章千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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