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頂級越野跑者:白銀越野賽有很強的官方背書,並非低端賽事

文/謝夢遙

當我們討論白銀越野賽的悲劇時,每個人都可以發出聲音,但圈內人士的視角是重要的。楊建國是越野圈內的名將——征戰過多項國內外著名賽事,曾獲得「八百流沙」的亞軍;他熟悉長距離越野賽的組織運作,曾負責過「新鄉100」「浦江100」等比賽的落地執行工作;他也是白銀逝者的朋友——他與梁晶曾是探路者飛越隊的隊友。在他看來,對於白銀越野的一些信息,公眾的解讀方式是錯誤的。在討論的起點上,一些人就完全站錯了位置。

白銀越野賽並非不知名、低難度的比賽。在楊建國看來,但凡在高海拔地區舉行的比賽,就不能歸為簡單,而這個賽事的業界位置也並非外界理解那般低端,因為它同時有田協和市政府背書,放在全國賽事坐標系裡,都是極高配置。

而到目前為止,輿論的矛頭主要指向賽事承辦公司,對賽事予以背書的兩個責任主體,沒有太多的討論。

在已披露信息中,關於白銀越野的賽事總監信息仍是模糊的。楊建國指出,賽事總監作為一場賽事的最高指揮官,具有喊停賽事與指揮救援的責任。這個職位的資質目前並無行業標準,但如果沒有越野的經歷,會埋下安全隱患的伏筆。而站點之間沒有信息通聯,更是個不可原諒的錯誤。

以下為經編輯的對話。

楊建國在一次越野跑賽中。受訪者供圖

稱梁晶「賞金獵人」不公平,沒有理解越野運動的意義與價值

每日人物:白銀越野賽之後,公共輿論場出現了很多聲音,從圈內人士的角度來看,你的感受與普通公眾的感受會有什麼不同嗎?

楊建國:其實不同點還是有很多的,我們更多的是對行業的反思,未來怎麼更好的良性發展。外面可能雜七雜八的聲音都有,有的指責選手沒保護好自己,過於信任組委會,或者賞金獵人為了獎金去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還有把越野賽妖魔化的,怎麼能跑100公里,這麼沒有人性。這些反饋我直接過濾掉,他們可能感受只是表面,因為他沒參與過這個運動,不會體會這項運動的意義和價值。對我而言,越野的吸引力在於,通過自己的能力看到別人看不到的風景,體會人和自然的交流。有一些比賽,你平時根本沒有辦法去進入的地方,比如神農架(的深處)。在那種環境中,你會有更多的共鳴、啟發、碰撞、自我對話。

每日人物:讓我們試圖釐清一些概念,事件之後很多人會把梁晶他們稱為賞金獵人,以前你們會這樣稱呼他們嗎?這是一個公平的稱呼嗎?

楊建國:我覺得不太公平,我不喜歡這名稱。這個詞在我們圈裡其實是沒有的,這一次才聽到。我們可能會叫獎金型選手,他就是為了站(領獎)台去的。這個行業是沒有職業選手一說的,只不過是有些選手他跑得比較好,他又沒有另外的專職工作。梁晶他算是以跑步為生,工作當然要賺錢養家了,這是他的能力和他的資本,也就談不上是不是賞金獵人。

每日人物:還有哪些行業內外對這個事件認知的不同呢?

楊建國:首先概念就有問題,為什麼大家會說白銀的賽道簡單呢?我始終不太認同。任何一個在高海拔的百公里比賽,就沒有賽道簡單。一定要區分高海拔地區和平原地區。我在海拔4000米的地方100公里累積爬升,(哪怕只有)500米,你還認為這個100公里不難嗎?即便說我們在低海拔地區,你到了2000米的地方,那個2000米的地方有自己小氣候的,何況白銀整個賽道都在這個海拔裡面。

每日人物:白銀舉辦越野賽已經是第四屆了。在全國每年四百多場越野賽事中,它屬於一個什麼樣的影響力?它是一個不知名的小比賽嗎?

楊建國:它的影響力具體我不太了解,但是至少它的各方面背書,在目前越野賽裡面已經算是很齊全的。田協頒過獎,市政府主辦,這兩個都是非常硬性的標準和條件。所以這個比賽從正規性上來看,給人的信任感還是非常高的。

現在大家知道北京「TNF100」,在圈內做得最好的吧,它辦不辦跟北京市政府什麼關係都沒有。像「崇禮100」,崇禮屬於張家口市,也就是縣級別的旅遊口或體育口的人來。現在很多越野賽都是自己辦,政府那邊不一定支持,更別說田協了。全國這麼多比賽能得到田協支持的,佔多少比例?10%到不了。

每日人物:白銀越野賽中,完賽選手會得到1600元的獎金,這是常見賽事的安排嗎?

楊建國:這還是比較少見的,在行業內的佔比應該不會超過5%。

每日人物:如果賽事主辦方因天氣原因終止比賽,獎金按慣例是不是也是要給選手?

楊建國:正常情況下應該是要給的,另一種方式就是退報名費。

每日人物:那麼是否存在主辦方遲遲故意不宣布比賽中止的可能性,讓選手主動退賽?

楊建國:一般比賽不會刻意不讓選手完賽,因為一個賽事的完賽率對下一屆的(選手)招收也好,對它難度係數體現也好,是一個參考數值。像UTMB 168公里組的完賽率每年基本在80%。

為越野賽制定標準時,應該區分極限與非極限

每日人物:如果說越野跑是極限運動和馬拉松的結合,那麼對生理極限的挑戰,或者某種意義的危險性、刺激性,這是不是它與一般長途跑步或者登山的分水嶺?

楊建國:其實「極限」這個詞,並不是所有的越野跑都用到。我們到香山去跑個十公里,那也是越野跑。但它不極限啊,它是很輕鬆、很成熟的賽道。它首先有一個維度,我認為100公里以下的都談不上極限,低海拔的也談不上極限。高海拔的或者100公里以上用極限這個詞,可能會更貼切一些。

「珠峰135」和「八百流沙」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典型極限越野賽。選手本身就要承擔一定的風險,你在報名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八百流沙」的保險裡面會有屍體遣送費,現在你說哪個(一般)100公里的比賽保險裡面包括了屍體遣送費?沒有的。

每日人物:拋開這個事件不談,如果越野賽要求零風險,作為極限運動的審美價值、想像力,以及對人類勇氣的嘉獎,是不是也失去了?

楊建國:我們說到嚴格,應該體現於在賽事救援保障當中,而不是(否定)賽事本身。

其實人類對未知領域的探索,是一種精神。但探索領域不一樣,這種探索精神是需要頂尖的一批人,去實現、去犧牲,不斷往前滾動。這是為什麼有人去徒步南北極,去攀登珠峰。如果人類缺失探索未知、探索極限的精神,社會會止步不前。這是一個精神層面的事情。這是那些小富即安或者沒有接觸到這些層面的人,理解不了。

每日人物:現在大家都在探討越野賽事里的安全標準,你認為這個標準應該是什麼?

楊建國:在這個標準里(應該)有一個上下可調整的維度。根據不同的賽道、不同的路線,比如說區別為高海拔的和低海拔的——按起步的海拔1500米或2千米以上應該算高海拔——給它總結和分類出來,進行不同標準的制定,有不同的安排和計劃。因個體自身原因導致的比如猝死,就沒有必要去影響整個賽事的推進。

每日人物:你可否具體說說,你參與的那些基本只對精英選手開放的難度極高的比賽,保障措施是怎樣的?

楊建國給:「八百流沙」的距離比較長,賽道相對來說也比較複雜,有一半以上賽道都是能夠開車進行巡視的。「八百流沙」舉辦了6年,沒有出現一例安全事故。有一年,我們在那麼炎熱的戈壁,竟然遇到了暴風雪,一個非常突發的極端天氣。組委會知道這消息,立馬告知各站點巡檢人員,截停選手停賽兩個小時,沒有讓選手暴露在暴風雪下。

當然,比賽過程里,想拿名次的選手可能睡得很少。根據各自的身體情況以及實際能力,選擇在於選手個人。沿途會有醫生,如果覺得你的狀態不對,會讓你強制休息。某屆比賽裡面有個外籍選手,好像是因為腹瀉,在站點被組委會強制休息了兩個小時。 ​

「八百流沙」越野跑設置的打卡點,也為選手提供補給。

「珠峰135」在比較危險的三個埡口,海拔在5400米左右。只要你是下午4點以後過這個埡口,就會有一名當地的夏爾巴人陪同,那一段要陪走上七八個小時。

每日人物:這次事件報道中,我看到有倖存者說,他以前跑越野跑經驗就是說逢雨必退。但野外遇上下雨也是常見現象,他的這種做法是否適用於精英跑者?

楊建國:每個選手對跑越野跑的目的都不一樣。我個人認為,(說這個話的)這個選手屬於那種完賽型選手,或者說享受型選手。他來這比賽是為了享受生活,為了感受大自然的。如果高海拔地區的凍雨,又沒有相應抵抗裝備,精英選手也會退賽。

賽事總監的資質沒有行業標準,可能為安全埋下伏筆

每日人物:一般來說,越野賽中,誰是可以喊停賽事的人?

楊建國:我們叫賽事總監,他針對整個賽道、補給、救援全盤考慮,對整個賽事全盤掌控。正規的越野跑比賽,一般由這個人來喊停的。近期又出現了一個職位叫賽道總監,還有傳播媒體總監等等,但這些總監都應該是賽事總監之下。

小規模的賽事對於賽事總監的要求並不高,但是大規模的賽事對於賽事總監整體的統籌能力要求是非常高的。賽事總監最關鍵的是,要對賽道的路況、每一個站點和站點之間的距離、存在的風險瞭然於胸,他能調動基本的救援。所有的救援隊、站點志願者、補給的、打卡的人員,包括後期上去救援的人,都在賽事總監的掌控當中。

對於一個合格的賽事總監而言,這條賽道就是他規划出來的,他是走過無數遍的。賽道是一條線,賽事總監你應該了解的是整個環境。我們去規劃一條100公里的賽道,不可能你走100公里就出來了。至少你要走200公里、甚至300公里路線,才能串聯出來一個100公里的賽道。不然出現各種問題,你怎麼支持、調度和指揮這些人。

每日人物:完全沒有越野跑的經歷,也可以做賽事總監的工作嗎?

楊建國:一個合格的賽事總監肯定是一個合格的越野跑選手,才能對越野跑選手有什麼訴求,以及賽道上可能出現的一些情況給予相應的救援和指導方案。如果說這個賽事總監沒有上過賽道,就會為賽事的風險埋下伏筆。

每日人物:越野賽不是一個標準化賽事,賽事總監到底該是一個什麼人擔任,有沒有具體的官方指導方案,或者說行業規範?

楊建國:連行業規範都沒有。不出問題的時候,所有的賽事總監都是好的。有人會說賽事總監不好嗎?沒有。現在賽事總監這個職位,很多時候就靠著良心去做事,大家意識不到它的風險,沒有出問題那是僥倖。一旦出現問題就可能是致命的問題。

每日人物:一個100公里的越野賽應該設多少個打卡點,業界的基本認知是什麼?

楊建國:10個打卡點,基本上是8到12公里左右一個打卡計時點,上下偏差不了多少。像「八百流沙」這種超長距離比賽,40到50公里一個大站,之間會有四到五個小站,也做到了平均8到12公里一個配給點的要求。只不過是小站只能補水,大站可以休息。

每日人物:救援人員的配置呢?

楊建國:要根據賽道的情況,救援保障、救援點安置也是不一樣的,沒有統一的定論。在高海拔來說,你的救援保障點肯定要多一點。不是說我整條賽道都布滿救援人員,這樣越野賽成本太高了。但至少這些救援人員能同時保障兩個配給點或三個配給點的人,(選手)過了第一個配給點以後,這一部分人再轉到後面(的配給點),這樣的流轉率就看賽事總監怎麼來調配了。

每日人物:場地千變萬化,既然這是一個非標準的比賽,人員如何配置完全來自於賽事總監自己的判斷?

楊建國:其實你說的也沒錯,但實際上是他對於天氣的預判、對於賽道上突發情況的預判,這些加起來把這個風險降到最低的一個比較可行的辦法。比如白銀越野賽起跑前有大風,或之前有天氣預報說這個縣有強對流天氣,這個時候你要加大投入。

每日人物:之前你參加的某個比賽,強制裝備里的頭燈壞了,面對雨霧天氣有危險,其他選手借了備用頭燈給你兩小時,導致你和她都被取消了成績。至少這場比賽而言,從組委會層面似乎釋放了一個信號,險情出現時,選手之間的互助是不被鼓勵的?

楊建國:我們也去各種發聲了。強制裝備是用來幹嘛的?是用來救人或者自救的。越野賽事和其他賽事的不同點就是說組委會的救援,即使用直升機,到達也需要有一個時間差的。選手不一樣,在你身邊的。在保證自己安全的情況下去救助別人這是一種共識,也是一種美德。所以這個組委會在判定取消成績這方面,只能說對越野跑文化的理解不夠深入、不夠透徹吧。反正後來這個比賽就沒有了。

每日人物:這也說明了組委會的一種亂象吧,如果有一個統一規範,這件事情不應該出現。

楊建國:缺少資金也好,和地方政府缺少這種關係也好,有很多圈內的人苦於沒有資源去辦這個事情,而圈外的人有一些人脈、資金,按照自己的意願,但他對賽事舉辦流程、規則、業內的共同認知又沒有那麼熟悉,弄得亂七八糟。

每日人物:如果選手對於組委會的處罰不服,該怎麼辦?

楊建國:主要還是向組委會申訴,申訴不過的話,可以打官司嘛。

每日人物:沒有一個上級機構去申訴?越野跑現在是沒有一個統一的主管部門,比如說登山協會還是田徑協會?

楊建國:都是沒有的。也就是說,沒有田協和登山協會的參與,也是可以辦越野賽的。

站點之間沒有信息通聯,是不可原諒的錯誤

每日人物:越野比賽中,如果出現險情,救援是如何啟動的?

楊建國:每一個站點的站長都有責任去救援,也有專門的救援隊人員,所以救援不存在由某人決定啟動或不啟動,有突發的情況救援隨時進行。如果發現問題,再反饋給某個人,某個人再下達救援的命令,這顯然是不合理的。不管是在站點的人員還是說在道上的救援團隊,他們都有可能發起救援,這是局部救援。如果說大範圍救援的話,肯定是賽事總監或者更高級別的人來發話。

每日人物:從2009年你接觸越野跑,參加了那麼多比賽,聽說過選手因為失溫而去世的嗎?

楊建國:越野跑好像沒有。但是對於失溫導致死亡,在知識層面或者認知層面還是有的。

每日人物:對於沖著名次而去的精英選手來講,他基本上只會按組委會強制裝備的要求去做,不會超出這個範圍,是這樣嗎?

楊建國:一般來講是這樣。我按照你的要求做了,就能保證選手的安全,繞了一圈又回到組委會的這個層面上來。就我自己而言,我可能不會帶衝鋒衣,因為衝鋒衣比較重,但我可能會帶一次性雨衣,比較輕薄,關鍵的時候它能防雨也能保溫。

每日人物:此次白銀越野賽事故,最大的問題出在哪裡?其實梁晶也穿了衝鋒衣,文境穿著長衣長褲,所以組委會對強制裝備要求的疏漏,對最後的結局來說,是不是並非那麼關鍵?

楊建國:這是一個疊加的效應。第一是天氣的不確定性。下雨把選手隨身的衣物都給澆濕了,還有他裸露的皮膚,加上大風會迅速帶走人的體溫。第二,在關鍵的、最難的賽道上,救援力量不夠。第三,從現在的信息來看,站點和站點之間似乎沒有信息上的通聯,指揮部對於各個站點沒有建立自己的通信頻道。甭管是手機、對講機,或者衛星電話也好,都沒有,導致它不能及時做出任何的決策。這是非常致命的,相當於帶兵打仗,將軍是個瞎子。

楊建國根據多年的越野跑經驗判斷,站點之間缺少信息通聯,這非常致命。受訪者供圖

每日人物:沒有做到信息通聯,在其他的越野賽會出現嗎?還是說這是一個極其不可原諒的錯誤?

楊建國:我覺得這是一個極其不可原諒的錯誤。山裡的這種小氣候是非常難辨別的,氣象預報都不能非常準確及時的報道,只有站點人員的信息是最重要、最準確的。我辦的或者參與的賽事中,各個站點必須要和組委會通聯。通聯的方式有很多,比如說架基站、通信車,最次的是衛星電話

每日人物:如果架一個基站的話,這個賽事的投標才150萬元,費用是不是無法覆蓋到?

楊建國:我說的是手台基站。架設的話,成本的話也就一萬左右吧,我個人用過。我覺得非常有必要架在一個制高點上,中間架中繼,這個輻射面大概有個30公里到50公里。

每日人物:當時這些選手的gps信號那麼長時間沒動了,但是賽事方沒有一個應急措施,是不是這也是一個致命的失誤?

楊建國:主辦方有沒有人去跟蹤選手GPS定位,現在是存疑的。如果他們有預案,GPS在同一個點不動15分鐘以上,就可以啟動救援。作為第一集團的選手可能這個時間還要更短,因為他們都是拼速度的。賽事總監應該去聯繫選手,聯繫不到會讓救援隊去現場。

每日人物:一般主辦方有幾個人來看這個GPS信號呢?

楊建國:正常情況下一到兩個人吧。他們的位置在指揮中心,這個信息會同時給賽事總監。選手如果把GPS定位鏈接發給親朋好友,其他人也可以在手機端或電腦端看到。我參加一些超長距離的比賽,都會把我的定位(鏈接)發給我的家人。但只有組委會能看到全局。

每日人物:15分鐘GPS不動,組委會就要啟動救援,這是一個行業強制標準,還只是一個共識?

楊建國:這基本上算是一個共識吧。即便家屬實時盯著,有沒有相應的反饋渠道,聯繫誰負責這個事情,這也是個未知數。

每日人物:如果一個選手3個小時GPS沒動,主辦方也沒有啟動救援,但這個人剛好沒出事,是不是賽事方不會被問責,違規處罰也不會啟動?一切是以出事和沒出事來衡量的,對嗎?

楊建國:現在目前來說,誰對賽事總監問責呢?整個活動當中,賽事總監算是一個總指揮的位置,所以說也談不上問責,只有在復盤的時候可能會總結一些注意事項。如果不釀成事故,我們也不可能知道他有沒有對選手進行監控和管理。 ​

賽事總監應對gps15分鐘不動的選手要啟動救援。

每日人物:你也與政府給合作過一些百公里越野賽事,作為安全負責人,你也要盯著GPS軌跡看?

楊建國:對,北斗定位。那個屏幕,不僅僅擺在我的面前,領導們也關心啊。當時我們做浦江100和新縣100的時候,副縣長和縣長秘書都通宵盯著我,他們怕出問題啊。哎呀,這個人為什麼跑偏了?第一名跑到哪兒,最後一名到哪了?人家問,我得解答。你放心,他慢沒事,到下一個配給點他就可以關門了,我們周圍的人陪著他呢。這才是一個負責任的政府和負責任的賽事執行方。

每日人物:現在全國範圍內越野賽事都停辦了,你怎麼看?

楊建國:有一個冷靜期也是蠻好的。但不應該太長,希望相關部門能儘快出台制度,讓有資質做越野賽的機構先動起來,不要因噎廢食。一刀切對整個行業是毀滅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