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女子圖鑑⑧｜劉備的妻子們（下）：孫尚香的不幸與吳夫人的大幸

三國女子圖鑑⑧｜劉備的妻子們（上）：甘糜二夫人 四次被拋棄

赤壁之戰（208年冬）後，荊州江南四郡（武陵、長沙、桂陽、零陵）都被劉備佔領。劉表長子劉琦病死，劉備領荊州牧。孫權擔憂曹操再度南襲，對急劇擴張的劉備有所畏懼也有所仰仗，於是「進妹固好」，這四個字決定了孫夫人的一生。

林心如版孫尚香

《三國演義》中，是周瑜和孫權合謀，計劃假意和親，將劉備囚禁起來交換荊州，如果劉備不從就殺之而除後患，沒想到弄假成真，孫夫人真嫁給了年近五十的劉備，所謂「賠了夫人又折兵」。

01

孫夫人：政治婚姻的犧牲品

孫夫人，是孫權妹妹，京劇中名為孫尚香。道光年間，慶琛有一副藏頭聯，嵌有「尚香」二字：「尚節貞操傳千古，香煙繚繞供萬家」。

孫夫人像

《三國演義》中孫夫人叫孫仁，是孫權異母妹：「孫堅次妻，亦生一子一女：子名朗，字早安；女名仁。」但裴松之注《孫堅傳》時引用《志林》記載，孫堅「少子朗，庶生也，一名仁」，則孫仁是孫權異母弟孫朗別名，而不是孫夫人。

據《法正傳》記載，這位孫夫人才智敏捷，性格剛猛，行事作風，像足了孫家兒郎。和《三國演義》電視劇中演繹的一樣，孫夫人有侍婢百餘人相隨左右，都持刀侍立，劉備每次入內室，都提心弔膽。

插圖版《三國志通俗演義》中的劉備娶孫夫人

劉備招親圖瓶（清康熙）

諸葛亮稱，劉備駐紮公安時，「北畏曹公之強，東憚孫權之逼，近則懼孫夫人生變於肘腋之下」，將孫夫人帶來的威脅與曹操、孫權相提並論。這樣的政治聯姻，夫妻如何和睦？以孫夫人刁蠻驕矜，也拗不過男性主導的政治勢力，終淪為和親的犧牲品。

孫夫人嫁給劉備後，南郡太守周瑜病逝，孫權讓程普代領南郡太守，劉備趁機借得南郡，以麋芳為南郡太守，程普則還領江夏太守。

此時，孫夫人仗著孫權之妹的身份，驕縱放肆，率領東吳隨從，縱橫不法。劉備特命趙雲掌管內事，孫夫人才有所收斂。

建安十六年（211年），孫權聽聞劉備西征入蜀，派遣了豪華的船隊來要求接回妹妹。據《華陽國志》，法正也勸劉備送還孫夫人，免得禍起肘腋。劉備同意放歸孫夫人，而孫夫人果然還是不簡單，臨走打起了劉備繼承人的主意，想將三四歲的阿斗帶回東吳做人質。幸好趙雲與張飛及時勒兵攔截，在江上奪回後主。

孫夫人回荊州

說來可笑，如此不和諧的一段政治婚姻，已經事實離婚的孫夫人，在道學筆下還得為劉備殉情，和糜夫人一樣，又成了千秋烈女。如嚴衍《資治通鑒補》稱，吳向蜀漢求和，孫權送妹歸蜀漢，孫夫人在途中聽聞劉備去世乃投江而死，人們築台於蟂磯祭祀哀悼。《三國演義》的說法大同小異，稱孫夫人在東吳，誤以為劉備在夷陵大敗中戰死，竟投江自殺，後人在江濱立廟，號梟姬祠。

盧弼在《三國志集解》中發出質疑，孫夫人有如此節烈，為何陳《志》、裴《注》都沒記載？南宋蕭常《續後漢書》為孫夫人立傳，也沒記載殉節之事。

趙薇版孫尚香

在民間，孫夫人又被稱為蛟磯（蟂磯）娘娘、靈澤夫人，今安徽蕪湖尚存蛟磯廟。黃庭堅曾記載：「磯有靈澤夫人廟，相傳蜀先主孫夫人葬此。」《一統志》：「磯上有靈澤夫人祠，俗傳以為昭烈夫人孫權妹雲。」明代天啟朝內閣首輔朱國禎《涌幢小品·蟂磯》載：「磯上有祠，祠孫夫人，曰蟂磯。」宋元時有歐陽玄的《蛟磯煙浪》，明代有王陽明《登蛟磯》，清代有王士禛《蟂磯靈澤夫人祠》、吳殳《蜀漢》等詩，歌詠蛟磯遺迹。據《清史稿》，嘉慶帝年間，蕪湖還有祭祀蜀漢孫夫人的習俗。

顧炎武則不信：「孫夫人還吳後不知所終，蟂磯之傳殆妄。」

據《元和郡縣誌》《輿地紀勝》《讀史方輿紀要》等歷代地理著作記載，湖北公安縣西二十五里，有孱陵城，又名孫夫人城，相傳孫夫人和劉備相互猜疑，分居後孫夫人造了此城寡居。

湖北石首陽歧山頂有「望夫台」，相傳為孫夫人登頂望西遙哭劉備處，現造有孫夫人塑像。

劉備惠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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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皇后：真有旺夫大貴相

劉備定蜀後娶了劉璋寡嫂吳夫人，算命先生稱她有「大貴」之相，益州牧劉焉為兒子劉瑁納為婦，沒想到卻旺了劉備。吳夫人先後被立為「漢中王后」「皇后」，阿斗即位，尊繼母為皇太后，稱長樂宮，病死後謚號穆皇后，與劉備合葬惠陵。反觀阿斗生母甘夫人，姓中帶甘，卻苦了一生，直到劉備死後才遷回成都合葬，追謚為「昭烈皇后」，真是沒有享福的命。

吳夫人，據《吳氏統譜》，名叫吳莧，陳留人，吳懿（又作吳壹）之妹。吳夫人父親與劉焉是舊交，遂舉家入蜀依附於劉焉。劉焉肯入蜀為官是因為聽說蜀地有天子氣，他早有稱帝的野心。劉焉聽相士說吳夫人有大福大貴之相，就想著結親，旺旺他老劉家。

至晚在興平元年（194年）劉焉死之前，吳夫人嫁給了劉瑁。因為當時劉焉三子劉范、劉誕、劉璋都在長安，留在身邊的只有劉瑁這一個兒子，除此之外，他的本意應該是讓劉瑁繼承基業。但益州大吏趙韙等人以為劉璋溫仁軟弱，容易控制，就推舉劉璋為益州刺史，朝廷詔命為益州牧。

建安十三年（208年），赤壁之戰前，劉璋為了穩住曹操得隴望蜀的企圖，擺出姿態，派遣使者和部分兵丁去荊州為曹操助陣。曹操加劉璋振威將軍，劉瑁平寇將軍。劉瑁不久得狂疾過世，吳夫人寡居。

建安十九年（214年），劉備得益州，當時孫夫人已經歸吳，群下就勸劉備娶吳夫人。劉備原本還有疑慮，認為自己和劉瑁同族，娶其寡妻，恐惹來非議。法正勸道，如果論親疏，哪有晉文公與侄兒子圉親？子圉娶懷嬴為妻，又拋棄懷嬴回晉國即位，是為晉懷公，重耳入秦又娶了懷嬴，在秦國支持下回晉殺了子圉，奪得君位。劉備娶吳夫人本是一樁美事，還是被後世道學者習鑿齒、梁章鉅等批評「有違禮教」。

吳夫人於建安二十四年（219年），被立為漢中王后，章武元年（221年）五月，再被立為皇后，由丞相諸葛亮授璽綬。建興元年（223年）五月，劉禪即位，吳夫人被尊為皇太后，稱長樂宮，直到延熙八年（245年）去世，與劉備合葬。

外戚吳懿、吳班二人備受重用，卻不是因為吳皇后的身份給予優待。吳懿與魏延在陽溪戰役中大破魏後將軍費曜、雍州刺史郭淮，升任左將軍，又都督漢中，鎮守北方門戶，遷升車騎將軍，領雍州刺史，進封濟陽侯。代督漢中的王平則是他的副手。楊戲《季漢輔臣贊》稱讚吳懿「高勁」（品德高尚，性情剛直）「泛愛」（兼愛無私），「以弱制強，不陷危墜」。

吳班以豪爽俠義著稱，僅次於族兄吳懿，作為伐吳先鋒參加過猇亭之戰，後來升為後將軍。據《漢晉春秋》，吳班曾與魏延、高翔大破司馬懿，獲甲首三千級，玄鎧五千領，角弩三千一百張。吳班官至驃騎將軍，封綿竹侯。

封面新聞 文康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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