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業頭部企業內,一個小職員的血淚晉陞之路|真實故事

2022年10月12日22:01:35 熱門 1476
行業頭部企業內,一個小職員的血淚晉陞之路|真實故事 - 天天要聞

2017年深冬,某公司年會的舞台上,當主持人念起「傑出優秀員工特別獎」的頒獎詞時,觀眾席上危襟正坐的周庚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了。他連腳趾也情不自禁地蜷起來,彷彿一隻飛過萬里剛落地的鳥。這頒獎詞他太熟悉了,因為每一個字,都是他自己寫的。那短短一句「把市場當作藝術」,他曾反覆琢磨了好幾天。由於各個候選人的頒獎詞都是由他們自己完成,所以念到誰的詞,基本就等於在正式宣布誰獲獎。此刻,作為市場部業績備受矚目的項目負責人,爛熟於心的獲獎感言像劇終字幕一樣從周庚的腦子裡飛速飄過,他激動得馬上就要從座位上站起來了!可剛站到一半,他恍惚間聽見:

「本年度的獲獎員工是,陳X,歡迎…」

他有些懵。這個名字他不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地在半蹲狀態尷尬地定了幾秒之後,他的餘光瞥見別的部門一位從未出現在公示候選人名單上的陳姓同事上台領獎,並致獲獎感言。

周庚涼透了。他覺得無地自容,羞辱而委屈。但整整四年在銷售市場上摸爬滾打的經驗讓他很快鎮定下來。他重新坐好,在重重陰影里調整好神色,照常參加了後續的晚宴。期間,心思各異的同事們紛紛過來問他:

「怎麼不是你啊?」

甚至那位獲獎的陳姓同事也專門湊過來不好意思地說:

「不是你嗎?怎麼會是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莫名其妙嘛…」

周庚一笑置之,不改神色。但他心底「忍」還是「走」的矛盾,早已爆發廝殺得不可開交。

三年後,成功晉陞為部門主管的周庚回憶起當時的這個場景,打過一個生動的比喻:

「就像希拉里和特朗普搞競選,到處裝孫子拉完票,突然發現當選的是旁邊的戈爾!」

其實,周庚原本無心參選。雖然業績遙遙領先,但經歷了「無賴」般的首任領導,他早就明白,這個世界沒有鐵打的規則和公平,只有拼出真本領,不落入規則的變通處,才是硬道理。但提了他的名,公示在候選人名單上,讓他四處拉票,最後又讀著他的頒獎詞把獎頒給了名單外的人,這是一種羞辱。

周庚覺得自己被玩了。如果這事發生在首任領導時期,那很正常。但第二任領導待他如師如父,怎麼也讓自己跟吃了只蒼蠅似的呢?

周庚想不明白,但他決定把這隻蒼蠅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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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機械製造碩士畢業的周庚剛剛25歲。通過校招,他經歷了層層面試,如願以償地被一家細分配件類的龍頭企業市場部錄取。雖然部門主管當時正在出長差,缺了最後一輪面試,但人力部還是把周庚招了進來。他欣喜若狂。機械製造類的學科本身就業範圍就窄,細分領域內的企業更是數都數得出來。能一畢業就進入龍頭,周庚覺得自己從起點開始就站在了某些人的終點上。但他回憶說:

「如果當時面試時見過那個主管,我可能會忍不住打退堂鼓。」

在周庚眼裡,主管身上帶著一股痞氣和匪氣,不僅嗓門大,還滿口髒話,以至於整個部門都罩在一種「草台班子」似的氛圍里。偶爾碰見同事把他叫到門口一起抽煙,聽他們一口一句國罵,看什麼都不順眼,周庚根本接不了茬。

不知是因為缺了「親自面試」這個環節導致主管對周庚印象不深,還是因為主管對人力部的破格錄用心有不滿,或者僅僅只是因為氣場不合,總之,到了第三、四個月的時候,同期一起進來的其他新人都紛紛開始出差了。對於市場部來說,出差不僅能滿足年輕人開眼看世界的新鮮感,更意味著自己的職業生涯正式啟動了。可周庚還在繼續干著打雜的活兒:列印文件,整理檔案,打掃衛生,幫人收快遞取外賣…

他忍不住怯生生地找到主管,委婉地說自己也想出去「鍛煉鍛煉」。主管滿口應承:

「行行行!」

但兩個月過去了,依然沒有動靜,甚至連打雜的活兒都變少了。周庚日復一日地瀏覽網頁,讀小說,看視頻。有一次,他拿出手機看是不是快到下班時間了,一看,才剛剛3點!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

「這不就是在混日子嗎?剛入職就邊緣化,等著退休了?!」

他暗自琢磨,難道是自己表現不好嗎?他拚命從自己身上找漏洞,越想問題越多,信心大挫。但他其實還沒開始表現呢。

周庚再次找到主管。他更緊張了,目光低垂,吞吞吐吐,最後甚至不自覺地抖起腿來。

「抖什麼抖!你看你…!」

這一回,主管終於安排了一個正要升級為大客戶專員的同事,把手裡一個成都的「小客戶」交接給周庚。而這個被大家稱之為「老侯」的人,正跟主管的翻版一摸一樣,嗓門大,出口成臟,自帶邪道氣場,但拍起馬屁來倒是相當肉麻。主管隨口說聲「謝謝」,他都會立即回應:

「被領導表揚,我心裡受不了啊。」

跟老侯一起去成都,周庚莫名地心裡打鼓,但他依然暗喜,自己終於也輪上出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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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成都當天,周庚跟老侯是在下飛機之後的接機處碰面的。在此之前,兩人誰也沒聯繫誰。

周庚還清楚地記得,那是25年以來,自己第一次乘機。他有些興奮又緊張,提前在網上查好了登機流程和注意事項,早早就到了機場。他邊問邊摸索著辦理手續,過安檢。但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竟沒想過約上輕車熟路的老侯一起同行。

飯桌上,老侯簡單地把周庚作為新任項目對接人介紹給客戶。晚上,又安排了KTV。一進大廳,看著金碧輝煌的裝修和兩人高的水晶大吊燈,周庚暗自琢磨:

「能捨得交接給我的小客戶,也需要花這麼多錢動這麼大幹戈嗎?」

正想著,自己面前已經齊刷刷站了一排「公主」了。

「你要哪個?」老侯敞著大嗓門問他。

「我…」

「就她吧,別墨跡了。」老侯抬手一指,點了一個周庚正對面的。

包房裡,老侯跟客戶交頭接耳地喝酒,對公主們上下其手。只有周庚在一邊拘謹地沉默著。其間,老侯在他的新皮鞋上狠狠地踩了好幾腳,又趁碰杯的時候對他悄悄耳語:

「你不吭氣不嗨是在給客戶打臉啊!」

周庚勉為其難地想了半天,卻依然找不到話說,只好開口問身邊的小姐:

「你為什麼來做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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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有了第一個客戶,周庚打破了從前有力無處使的局面,一心一意想以此為起點給自己的職業生涯打開局面。接下來的三個月里,他一直守在成都,跟客戶聊,再求客戶介紹他們的下屬,領導,同行…他一個一個挨著聊,只希望能慢慢紮下根,在某一天發出新芽,開出花來:

「那三個月,我基本沒有見過成都的太陽是什麼樣子。」

為了克服見到陌生人,尤其是見到級別高的領導時說話不流利的問題,周庚堅持做鏡子練習。他每天選擇不同的產品對著鏡子做介紹,一邊說一邊觀察自己的面部表情,直到沒有一丁點兒卡殼的地方,直到鏡子里的自己看著機靈可親。這種練習少則十幾遍,最多的時候達到將近50遍。

隨著關係網的擴大和深入,周庚漸漸發現,老侯之前的一些嚴重違規操作和遺留問題不斷暴露出來。自己想要按規則辦,必定會打亂既定利益,動到不少人的蛋糕,難了。為了避免正面衝突,周庚決定從完善規則,彌補漏洞的角度,旁敲側擊地向主管反映問題。他想,憑這次自己對業務的深入了解觀察,發現並改善問題的思考建議,以及從公司利益出發的忠誠度,應該能給自己大大地加分吧。

不曾想,自從跟主管反應過問題之後,主管突然變得更嚴厲了。好幾次在會上,當著大家的面厲聲責問周庚:

「跑了這麼久業務,你到底跑出個什麼名堂?天天就圍著一個老客戶轉,靠他一碗飯要吃一輩子?何況這碗飯還是別人賞你的!」

咽下主管的話,周庚決定在穩住成都客戶的同時,努力發掘新客戶,別再給人留下當面扇耳光的機會。他在網上搜索潛在客戶的聯繫方式,打電話到前台套負責人的手機號碼:

「我跟你們X總挺熟的,但我手機剛才摔壞了,號碼丟了,現在我有點急事,麻煩幫我轉接一下吧。」

這種方法一開始成功率很低,畢竟心虛,說話容易吞吞吐吐。逼不得已,周庚乾脆親自上門跟保安和前台套磁。見到保安遞包煙,見到前台遞水果,然後東拉西扯:

「這個城市真好哈…今天風有點大…你喜歡抽什麼煙?…這水果看著不錯,是你喜歡的嗎?…」

有時候他覺得以自己碩士的身份,說出這些話來,顯得特別弱智,自己都嫌棄自己,但他堅持了下來。

沒過多久,當他再打那種套磁電話的時候,就順溜多了。遇見規則不嚴的公司,或者大大咧咧的前台,直接就給他轉接了。遇到多長個心眼的,周庚編個故事,在什麼什麼場合見過X總聊了些什麼,常常也能矇混過關。

接洽上人以後,剩下的就是拼盡全力搞關係了。不料有幾個客戶剛剛才跑出點希望,老侯就半路殺出,截胡了兩個。周庚約老侯:

「交叉客戶的問題,咱兩一起商量下,怎麼處理更合適些…」

「有什麼好商量的!誰拿下就是誰的,結果說話!」

周庚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在東碰西撞地突圍,野蠻生長。他沒有路數,耗盡心力,結果卻很可能功虧一簣,面目全非。主管對他的態度依然沒有改觀,甚至變本加厲,不僅公開責令他放棄交叉客戶讓老侯獨立負責,更有一次在例會上人身攻擊:

「這麼久了,你到底簽過什麼單,給公司帶來過什麼利益?公司根本就不需要這樣的蠢貨!」

這個「蠢貨」襲擊了周庚,彷彿把他所有的卑微和委屈隱射在心底那個令他羞於面對的形象撕扯了出來。他脫口而出:

「多久!?我才來了多久?!正式開始工作不到半年而已,沒人帶我,也沒人管我,自生自滅。年輕人,就不能多給點時間嗎?」

話一出口,周庚被自己嚇了一跳。他有些後悔,但覆水難收。他只好安慰自己,領導要成績,其實也算天經地義。但明明自己是有洞察力,有想法,還有忠誠度的啊!難道對成都問題的反映,還不足以把這些優點都體現出來嗎?周庚決定直接從老侯嚴重違規的角度再向主管報告一次,為扭轉自己留在主管心中的刻板印象,做最後的掙扎。可依舊事與願違,主管不咸不淡地說:

「人家的事你少插手。管好自己,有點自知之!」

一種「怎麼做都不對」的絕望讓周庚徹底憤怒了。他摔門而出:

「大不了就走!」

那年年會上,副總正跟周庚碰杯,說一些鼓勵和祝福新年的客套話。主管插進來用力拍了拍周庚的肩膀:

「你應該心懷感恩地敬副總一杯!要是沒有他教導我要給年輕人留機會,給你留點機會,你早就被我和老侯弄走了。」

說完主管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邊大笑,一邊幅度很大地抖腿,彷彿在挑釁地把周庚第一次見他時的緊張和脆弱放大100倍給他看。主管甚至連身體也抖了起來!周庚回憶:

「就像羊癲瘋一樣!」

周庚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讓主管不僅要在背後使絆子,還要特意前來告訴他這絆子是誰使的!直到有一天,公司根據匿名舉報查出嚴重違規行為,開除了老侯和主管,這個謎題才有了答案:

原來周庚不止動到了老侯的蛋糕,這蛋糕本身就是主管參與訂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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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任主管從別的部門空降過來的時候,手底下幾乎無人可用。跟老侯和前任主管有瓜葛的下屬,紛紛心虛離職。剩下兩個等著混到退休的老員工,以及三個跟周庚差不多大的年輕人。但沒有哪一個,肯像周庚這麼拼。於是,周庚順理成章就成了新主管用得最得心應手,用得最多的那個人。

「你太像我剛進公司時候的樣子了,簡直一模一樣。」新主管這樣評價周庚。

「他說的像,大概是指踏實,努力,身上沒邪氣吧。都是秀才型。」周庚這樣理解。

第一次獲得領導的肯定,周庚的感激之情激發出空前的動力。無論該不該他負責的事兒,遇到緊急或棘手的情況,他都第一時間頂上,很多時候,連新主管的工作報告都是由他熬夜完成。很快,空降的新主管在他的協助下站穩了腳跟。兩人充分信任,氣場相融,相處起來沒有壓迫感,甚至產生了一種用周庚的話來形容「惺惺相惜」的依賴感。新主管出差也帶著他,甚至推掉過與客戶的應酬,在凌晨的廣州與周庚喝著豬肝粥,碰著啤酒,聊著「陽明心學」。新主管還教周庚,如果請色心重的客戶去KTV,一定要主動帶公主出台:

「你不帶,客戶就不好帶。你要學會給客戶創造借口。你只要把客戶送到住處,讓兩個人都跟著他上樓就好了。很容易處理的事。」

由於掃清了人事上的羈絆,可以心無旁騖地工作,周庚爆發出空前的執行力。他的銷售業績極速增長,還開始接手一些更重要的管理工作。

新主管跟他一起討論項目規劃,人員統籌,甚至連部門審批的賬號密碼都交給了他。但周庚每次審批完畢就立即關閉電腦,絕不亂看。兩人間的信任關係牢不可破。有些高層會議新主管也開始帶著周庚出席。有一次周庚甚至還在會上做了一次關於「未來規劃」的發言。會後,一位別的部門領導專程走到新主管面前,誇讚他的下屬是「唯一一個能梳理出方法論,並能把這種方法論講明白的人」。

正當周庚暗自覺得之前碰見第一任「無賴」領導是天將降大任之前的「行拂亂其所為」,覺得自己終於碰見了如師如父的「人生伯樂」,胸有成竹地準備站上「傑出優秀員工特別獎」的領獎台時,他被「頒獎事件」傷得落花流水。

事後,新主管跟他解釋:

「陳X的部門領導特意跑來找過我。他們部門從來沒有拿過特別獎,咱市場部已經拿過三回了,他們臉上實在掛不住。我跟他關係不錯,不好駁他面子。你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無冕之王,不在乎那個。咱自己人,好商量…」

周庚幾乎聽不清他下面說了什麼。心想:

「好一個輕飄飄的『自己人』!好一個狗屁無冕之王!好商量?結果都出來了,屎一樣,只能商量怎麼吃!」

周庚發現,到頭來,一切依然是可以討價還價的。而自己,依然是別人討價還價中被放棄的那一枚棋子。他在這個瞬間突然失去了曾拼盡全力建立起來的歸屬感,飄在一種虛無的空氣中。

走還是忍?重寫了好幾遍離職報告後,周庚忍了下來。他發現自己彷彿在做一個雞頭與鳳尾的選擇,而這個選擇是如此無奈:

「從這個高起點的龍頭離開,到別的公司打拚到頭,也不過是個當個雞頭罷了。何況,鬥爭無處不在,還不一定能當上雞頭。不如乾脆賴在這裡,伺機而為。」

周庚再次反覆提醒自己:

「一切規則都是可變的,一切讚美都是無意義的。只有自己強大到規則無法改變結果拋棄你,讚美無法蒙蔽你,才能在職場上好好活下來,而且得有尊嚴。」

他要證明給自己看。

半年之後,新主管離職創業。他從來沒有問過周庚,想不想跟他一起去。一切,已經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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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叫Ben的第三任主管又一次空降而來。如果說第一任主管的壞是「無賴型」,那Ben的壞,就是腹黑的「笑面虎」型。

此時的周庚已今非昔比。作為業務幹將,他帶了新人,有了助理。在企業管理層面,他的能力也備受矚目。為了不讓Ben有危機感,副總把審批權從周庚手上收回,交給了Ben。

周庚不介意:

「我只想好好配合Ben,做個不令他討厭的副手,別再生出什麼事端,我能專心服務好客戶,做好業績,就夠了。」

可事實證明,這是不夠的。

獲得了審批權的Ben,並沒有因此放鬆對周庚的敵意和警惕。他甚至在客戶面前養成了一句口頭禪:

「您儘管放心,這件事交給我的下屬周庚去辦。」

「我的下屬」,成了套在周庚名字前必不可少的定語。一兩次不要緊,常聽,周庚也覺得彆扭。

Ben還對周庚每月一次的項目彙報郵件例行抄送十分介懷:

「沒有我的指示,不準隨便抄送副總!」

周庚抄送過的所有郵件,Ben都全部修改過後重新發送。

有一次開會,Ben在提到某個周庚從未接觸過的項目時,突然襲擊:

「周庚,你來把這個項目給大家介紹一下。」

周庚懵了。尷尬的冷場過後,他只能湊合著糊弄一番。打那以後,周庚把所有項目都了解了一遍,並準備給每一個項目都總結一份備忘錄。這件事極其消耗時間與精力,分身乏術的周庚手上的項目全部跟進乏力,苦不堪言。而與此同時,Ben出錢出力傾心栽培的新人Mike業績奪目。

Ben不僅自己與周庚關係緊張,還成功地讓其它部門的主管也與周庚之間生出間隙來。有幾次,Ben把主管們請到一起,聲稱要共同商討開闢項目合作的多元性。他假裝自謙地說:

「我們部門效率低下,發展也進入了瓶頸期,項目做得屎一樣,還請各位領導出謀劃策多多指導…」

「我們先分析分析屎一樣的原因吧」,眾人接過話茬討論開來。

周庚坐在一旁默默聽著。作為一個沒有審批權的實際負責人,沒有調動權分配權,卻要對一切後果承擔責任,周庚心裡本來就憋屈,討論也沒有聽進去。那七嘴八舌的「屎一樣,屎一樣,屎一樣」如此刺耳,終於激怒了他。周庚黑著臉反駁:

「你們那兒也好不了多少吧,大家都在進步,都有進步的過程,都是五十步和一百步而已。」

會議不歡而散。

第二場,第三場會議重蹈覆轍。周庚開始回過味來。Ben再召集交叉會議的時候,周庚就稱有事先走了,或者身體不舒服,拒絕參加。

漸漸地,他開始被貼上「耍脾氣」,「不聽話」,「越級彙報」,「態度傲慢」的標籤。Ben動不動就找副總告狀。雖然副總深知裡面的蹊蹺,但三天兩頭收到的告狀信息太多,也不堪其擾,乾脆直接截屏聊天記錄發給周庚,讓他注意搞好關係。周庚苦惱:

「我不僅自己委屈,還要防止他顯得委屈。我就像個漢堡王,上壓下頂,剩下一口氣還要留給客戶,真的快要崩潰抑鬱了。」

那時,部門裡的人員已經分化為兩派:跟著周庚的實幹派,以及跟Ben的守權派,互相輕視。更令周庚痛心的是,一個之前曾給過他很多業務指導的其他部門領導,因為被邊緣化,到市場部來任閑職,而這個前輩果斷站在了Ben的一邊:

「可能即便是閑著,也接受不了做下屬的下屬吧。其實本來都可以好好乾點事的。」

周庚又寫了無數次辭職報告,卻又實在捨不得辛辛苦苦拼下來的老客戶,就這麼茫然地拖著,長期出差。

一次交叉大會前的十分鐘,Ben通知周庚去副總辦公室彙報項目進展,並告訴他彙報完了再來開會。十分鐘過後,周庚接到Ben的電話:

「開會你還來嗎?這麼久不來也不說一聲,李總張總各位同事大家都等著你一個人呢。不來你也說一聲別讓這麼多人等著…」

周庚連聲說「馬上來」。會後他才知道,剛才Ben的那個電話,是當著所有人的面,開著擴音撥打的。

那種似曾相似的「被人玩了」的感覺又一次襲上心頭。這麼拚命,終也擺不脫這命!周庚出離憤怒了!他衝進Ben的辦公室當場對質,兩人推搡廝打起來!

這件事終於讓副總意識到,周庚和Ben,絕不可能再在一起共事了,到了他必須做出抉擇的時刻。權衡多日,副總在員工大會上宣布:

「從今天起,市場部主管,由周庚正式接任。」

那一刻,周庚覺得自己彷彿做了一場丟了性命的噩夢。醒來,該在的,還在。竭盡全力,終配得上讓這場夢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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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周庚自己做自己的主,又可以好好跑客戶了。Mike的業績越來越令人矚目,有人問他擔不擔心,準備怎麼對待Mike。他說:

「任他自由發展。我必須允許比我更牛的人存在。擔心是沒有用的,擔不擔心他都在那兒。只有站在更高更廣的視角,接納牛人,做好自己,才是王道。」

周庚暗想,Ben曾那麼介懷他,企圖扼制他,但他不也最終取代了他,坐在了今天的位置上嗎?

周庚繼續夜以繼日地奔波在了出差的路上。

策劃 Editor|羅蓓蓓

排版 Layout|王健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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