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前幾天江蘇衛視的55盛典晚會?
劉敏濤在晚會上的《紅色高跟鞋》唱歌表演,真的快把腿毛笑死在屏幕前。
演唱時的她。
眼神做作而不失可愛;
肢體嫵媚而不失幽默;
表情拽酷而不失欣賞。
一首《紅色高跟鞋》,唱出搖晃紅酒杯的感覺;
呈現出了三分譏笑,三分薄涼,四分漫不經心;
就像一個人演完了一整部宮斗劇般精彩;
也難怪眾多網友要追著喊pick她趕緊出道。
然而笑過之後。
這場晚會更引起我注意的,是另外一個節目。
韓雪所翻唱的楊千嬅的《處處吻》。
本來這也沒什麼好說的。
韓雪唱的不錯,粵語發音還行,颱風也OK。
但,奇怪的是。
整首歌,明明韓雪唱的就是原版歌詞;
怎麼最後到了字幕處,就都變了個樣?
比如原來的「一吻便殺一個人」;
字幕變成了「一吻便刷一個人」。
原「有半夜情人延續吻別人」;
變「有半夜行人延續問別人」。
原「讓你舊情人又惠顧他人」;
變「讓你的親人又備註他人」。
原「多得你這煞星」;
變「多得你這佳興」。
原「別了她,她吻他,他吻她吻他吻她」;
變「別了她,她問他,他問她問他問她」。
原「下個她,她吻他,他吻她吻他吻她」;
變「下個她,她問他,他問她問他問她」。
???
一句兩句也就算了,說不定是後期工作失誤。
但這幾乎一大半的歌詞都被改了,是不是挺魔幻的?
不是?
這些原歌詞有什麼不妥啊?
「吻」怎麼就不能說了?
「情人」怎麼就不能說了?
「煞星」又怎麼就不能說了?
說真的,在我看來。
這些改完後的歌詞,才是更可笑更恐怖更過分。
諸如「一吻便刷一個人」;
怎麼,這是一站到底的節目嗎?
還有「半夜行人延續問別人」;
這放現實生活中,是變態性騷擾吧?
再比如「讓你的親人又備註他人」;
這在現實生活中,又是什麼髒亂的家庭關係?
若真要按這種牛頭不對馬嘴的改法;
倒不如直接把歌名改成「處處問」算了;
而且一開始又何必挑這麼一首歌合作呢?
恕我直言。
這樣的騷操作;
實際對認真學唱的表演者不尊重;
也對《處處吻》的歌詞原創者不尊重;
更是對所有的觀眾不尊重,把觀眾當成無知的傻子。
然而令人無奈的是。
這種對歌詞的亂改亂閹割,其實早已不是個例。
最常見的亂改詞方式,就是改字幕。
不管台上歌手唱什麼詞,字幕總有它自己的心情。
前段時間《天賜的聲音》里。
李汶瀚劉維翻唱王力宏《改變世界》時;
嘴上明明唱的是「但髒話沒用,大家只會嫌兇」;
而字幕打出的是「但髒話沒有,大家只會輕鬆」。
嗯?我怎麼都看不太懂?
這真的確定沒有語病嗎?
除此之外。
徐佳瑩在《歌手》第四季里;
唱《我還年輕我還年輕》時。
明明唱的是「給我一瓶酒,再給我一支煙」;
字幕硬生生改成了「給我一瓶酒,再給我一隻眼」。
??
改詞的能不能摸著自己良心問問;
給支煙和給隻眼,到底哪個更詭異更嚇人?
合著煙不能給,器官就可以隨意捐贈了嗎??
旅行團樂隊上《歌手》唱的《byebye》也是。
原歌詞是「byebye,遊戲的世界」;
字幕則改成了「憂喜的世界」。
原歌詞是「byebye,鈔票的世界」;
字幕也改成了「吵囂的世界」。
還有蔡依林的原創歌曲《play我呸》;
本是一首帶有荒誕和嘲諷意味的黑色幽默歌曲。
但在《燃燒吧少年》里被播出時;
原歌詞應是「女神豐乳肥臀九頭身材」。
字幕則直接刪掉了「浪蕩」「肥臀」;
將「豐乳」改成了「豐滿」;
把歌詞里的所有「我呸」,也改成了「play」......
更誇張的是在《青春有你》中。
原本的——
「半夜一點的無邪浪蕩睡衣姐妹」;
「清晨五點的萬人登山體操大會」。
改成了——
「半夜一點的大吉大利吃雞派對」;
「下午三點的萬人出神蹦極派對」。
原本的——
「管你小眾大眾我呸」;
「管你是小清新是重口味我呸」。
改成了——
「管你是真是假我play」;
「管你十五秒還是一輩子我play」。
這都什麼跟什麼?
暫且不說豐乳肥臀只是形容身材的辭彙;
「小清新」「重口味」等等更是普通辭彙;
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就這一改,整首歌的態度和味道就變了。
原來那種嘲諷各種怪相、抨擊粗俗膚淺的感覺沒有了;
只剩下了一些沒有深度,沒有含義,只為拼湊押韻的表面功夫。
那這有什麼意義呢?
還不如一開始就別唱,不是嗎?
若硬要說上面這些「煙」「浪蕩」「我呸」這些詞,真有改的必要。
那有些歌詞改的我是真的無法理解。
之前華晨宇在《歌手》唱了一首《神樹》。
原本一首以環保為主題;
呼籲愛護自然防護災害的歌曲。
不知怎的,字幕改的面目全非,毫無意義。
你品品看。
原來的「太多生命無一倖免,都相擁」;
被改成「太多生命無疑心愿,多時空」。
原來的「大人放逐孩童被困」;
被改成「大人放贖孩童被問」。
原來的「拆碎這座萬籟的牢籠」;
被改成「拆碎這座萬籟的老房」。
不僅歌詞,此前華晨宇的歌也屢屢遭到改名。
《七重人格》改成《哥譚》;
《瘋人院》改成《強迫症》......
而除了字幕上的改歌詞歌名以外。
有些改動的方式更為狂野,直接將原來的詞刪改掉。
被廣大網友熟知的寶石Gem的原版《野狼disco》;
幾個月前在各大音樂平台消失了。
原因是當時推出了新版的《野狼disco》。
哪裡新呢?
「最壞的」改為「最愛的」。
「我拿腳往裡踹」改為「我拿腳往裡邁」。
「瞅我也懵/比」改為「瞅我也著急」。
鄭雲龍在《聲入人心》唱《我,堂吉訶德》時;
一開口就唱:
「莫囂張,有位騎士已刺出長槍,懲惡揚善遊俠四方」。
但實際上,這句歌詞,並不是原來的第一句。
真正的第一句歌詞,是:
「聽我唱,你這人/間已病入膏肓,放眼望,儘是墮落癲狂」。
張韶涵李汶瀚在翻唱陳珊妮的《尼克拉斯》時;
將整首能改的地方几乎都改了。
「女孩」改成「對白」;
「煙酒」改成「白晝窗口」;
「纏綿」這類表示曖昧的辭彙不能有......
尤其是副歌。
8句歌詞,就被改了6句。
「惡劣」改成「虛妄」;
「替你毀滅」改成「溫柔狂烈」;
「嫉妒要隨你不朽」改成「跳動著謎樣顫抖」;
「愛恨任你顛倒」改成「你要顛倒水面」......
更誇張的是在上個月《歌手》總決賽中。
徐佳瑩和韋禮安合唱了《管他什麼音樂》。
原歌詞本來是:
「每天都是情人節聖誕節歡呼的慶典」。
改後的歌詞卻是:
「每天都是中秋節元宵節歡呼的慶典」。
emmmmmm...
這歌詞是國外的節日有什麼不妥嗎?
為什麼非得唱改成國內的節日?
我尋思著,歌詞里有國外的節日也不是什麼崇洋媚外的表現吧?
最魔幻的是。
你可能永遠想像不到一首歌能被改成幾個版本。
最形象的歌曲便是陳粒的《易燃易爆炸》。
《天賜的聲音》里。
這首歌的「輕佻又下賤」改成「輕描又淡寫」;
「愛我赤裸不靡頹」改成「愛我坦蕩不靡頹」;
「還請我艷情滲透」改成「還請我熱情滲透」。
《青春有你》里。
「瘋魔」改成「瘋狂」;
「輕佻又下賤」改成「輕狂又隨便」;
而不僅只有電視節目。
就連一些音樂APP平台,都會刪改歌詞或給歌詞打碼。
比如飛輪海的《Sexy Girl》。
陳奕迅的《黑澤明》。
不知道大家看到這些什麼感覺。
在腿毛看來。
這些本可以一眼略過的歌詞,在馬賽克後卻更加引起我的好奇心。
當然。
我能理解且接受;
有些對歌詞做的刪改是為了規避風險。
但。
改到什麼程度?
是不是非改不可?
將歌曲原有的含義全都改掉,真的有必要嗎?
將歌詞統統蒼白無力普通化,真的是必須嗎?
我這裡的答案,是否定的。
可不得不承認的是。
其實並不只有音樂才有這些操作。
還有很多類似的操作,頻繁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
也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發現。
近幾年來,無論是電視劇還是綜藝。
「殺」「命」「屍體」「死」「嚇死」「笑死」「笨死」...這些辭彙,都要被打上雙引號,才可以出現在熒幕中。
影視劇中親吻的劇情,越來越少。
甚至有些影視劇原有的情節和台詞,會被特意刪減掉。
比如泰坦尼克號的名場面。
比如去年《美麗人生》重映時,男主表白說的「我想和你做/愛」台詞被刪改。
印象最深刻的,大概是台劇《想見你》了。
當時我和朋友們一邊追一邊熱議。
突然有一天我們在網上找劇情分析;
才發現還有這麼一個劇情是:
原來的王詮勝,是LGBT人群,他在學校的廁所還吻了男同學。
但這一幕,要不是看網上的討論;
我們根本不會知道。
因為我們看的這一版本,壓根就沒有播。
還有很多難以置信的現實例子。
比如生物老師上網課,因性知識涉黃而被舉報。
比如「生理期」這幾個字,不能登上報道。
.......
有人說:
其實這都是因為保護小孩子,要給未成年創造一個良好健康的大環境。
說真的。
我十分理解和認同要給孩子創造好環境。
但。
什麼是健康?什麼是良好?什麼又是保護呢?
把歌詞改成一切普通毫無波瀾的辭彙,就是健康嗎?
從影視劇里閹割一切「吻戲」「曖昧戲」就是保護嗎?
將所有不好的、較負面的東西都統統抹去,就能掩蓋世界的惡嗎?
不是這樣的。
因為壞的東西不是你掩蓋;
就能不存在,就能不發生。
因為這個世界有著善良和美麗,但也同樣伴隨著邪惡。
路德維希·維特根斯坦說過:
「我語言的邊界,意味著我世界的邊界。」
如果真的要保護小孩子。
如果真的要創造更健康良好的環境。
我們要做的,不是一昧地刪改和閹割。
不是藏住一切負面的東西,不讓他們知道。
只有知道黑暗是什麼在哪裡,才知道要如何對抗如何保護。
/寫在最後/
其實同樣地,大人們也是如此。
只要在合法合理的情況下。
不要害怕表達的權利,也沒必要惡意揣測作品的含義。
更無須掩藏閹割一切你個人無法認同的聲音。
因為。
這個世界本可以有很多種不同的聲音。
這個世界本可以被看到很多不同的一面。
作者:腿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