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費高，生存難！民營急救車，出路到底在哪裡？

120救護車一直是稀缺的緊急醫療救護資源，為了規範行業發展，並將有限的資源用到最急需的地方去，各地衛生行政主管部門一直在探索科學的發展模式。我省的南通市去年出台了相關管理辦法，將公辦120用於院前急救，用民營120進行非院前救護，補充稀缺資源，並且制定了統一的收費標準。然而，近一年時間過去，該做法雖然有效地遏制了「黑救護」的存在，規範了行業秩序，但是作為南通首家民營120急救企業——南通銳迪急救站有限公司卻首度向外界表露心聲： 他們很難維持生存。

市民質疑民營救護車收費高

2016年2月，南通市民周先生因肺炎從南通大學附屬醫院轉往上海求醫。由於其腰椎多處骨裂，只能平躺，在南通120急救管理中心的統一調度下，民營銳迪急救站的專業救護車承擔了此次任務。

南通距離上海有120公里左右的路程。起初，雙方協議價為2500元，過路費病患自理。但事後家屬了解到，從2015年4月起，南通市統一了院前和非院前救護車的收費標準，車費為5公里以內40元，超出部分每公里8元，出診費為90元。家屬向主管部門投訴民營救護車亂收費後，價格減半收取至1300元。

周先生越想越不對，他覺得這樣收費不合理。之前不是說最高就十塊錢一公里嗎？要麼就不要承包，要麼就政府來，這畢竟是公民的福利。

民營急救企業步履維艱

據悉，2013年，國家衛計委規定，急救中心（站）和急救網路醫院不得將救護車用於非院前醫療急救服務。據此，南通市衛計委對當地院前和非院前的120急救站管理體制進行了行業改革，將稀缺的公辦120資源用於保障各醫院的院前急救，由政府財政「兜底」；將非院前救護交給市場化的民營企業，以「公管民辦」的方式，企業自負盈虧；目前當地有兩家民營急救站，8輛救護車經審核獲批納入南通市120急救中心調度管理。

南通銳迪急救站有限公司是當地首家民營急救企業。公司負責人李瑋霖對目前的定價規定感到不公平。他給記者算了一筆賬，公司名下的三台救護車，月營業額約13萬元，除去運營成本，月利潤僅萬元左右，年收入12萬元，這還不包括車輛、設備的折舊費。照此計算，公司200多萬元的投入得20多年才能收回成本。此外，單程按實際公里數計費的辦法，更讓他們雪上加霜，異地轉院如果沒有醫院及時接收病人，不產生公里數，連計程車的雙計費模式都比救護車掙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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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瑋霖：「說句實話，我多少次都想關掉了，我就承認我投資失敗了。但領導們跟我講，希望我能看到行業未來還是充滿希望的，現在只是面臨癥結上的一些問題，大的框架沒有出問題。所以我說，那行，我再堅持做著。」

江蘇新聞廣播記者朱亮（右）正在採訪

限價規定範圍不包含民營急救企業

記者從江蘇省物價局了解到，省里出台的限價規定範圍不包含民營急救企業，所以如果南通銳迪急救站是民營企業，它就可以與用戶協商定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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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價局工作人員：「我們的政策是非常清楚的，對於非院前急救，如果是120管理範圍內的，是政府管理的急救中心，那麼我們明確8元每公里，各個市上下浮動不能超過25（%）；對於民辦這一塊我們是沒有強制規定的。」

由此看來，南通銳迪急救站一開始的協議價收費似乎並不違反省物價局的規定。那麼，南通市衛計委方面為什麼沒有放開民營企業非院前急救的收費價格呢？

南通市衛計委是地方120急救站的行政主管部門，醫政處副處長康寧表示，目前南通民營120定價標準確實偏低，但省物價局的價格規定中，急救車只能有兩種性質：公辦和民辦。他們期望限價政策能夠更加靈活，讓南通特色的「公管民辦」的救護車也能提高收費標準。

不過，他認為，這並不意味著讓老百姓多掏腰包,當前形勢下，可以從以下兩方面破題：一是漲價部分由政府財政來補貼，因為民營救護站也承擔著社會公益性的服務，二是將非院前急救的救護車出診費納入老百姓的醫保報銷範圍。

急救車內部設施

專家觀點

記者從江蘇省衛生計生委了解到，我省13個地級市120急救行業運營模式不盡相同，各地都在探索科學的發展模式，省衛計委支持各地的探索，非急救業務社會化經營可以有效緩解資源缺乏的局面。關於非院前急救業務社會化經營的收費價格問題，醫政處相關工作人員表示，相關企業可以向當地物價部門申請備案登記。不過記者沒有了解到該操作辦法的可行性說明。

省人大代表、南京市胸科醫院心胸外科主任醫師唐進首先肯定了南通方面的改革方向。他也認為，該做法可以有效緩解公辦120急救資源不足的現狀。不過他指出，如果政府要「補貼」非院前民營急救企業，首先要搞清楚，企業是否承擔了政府份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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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進：「要主管部門去衡量，一個是有公益性的有補助，沒有公益性的那就完全交給市場。公益性的補助要核算成本，保證它至少有微利，完全成本價去做奉獻，長久是堅持不下去的。」

急救箱內部

南京大學法學院民商法教授邱鷺風則認為，政府財政收入來源於納稅人，補貼企業也要有節約開支的意識。如果政府不能負擔起基本保障之外的公共產品，可以通過徹底市場化的模式來解決，讓更多的民營資本進入該行業公平競爭，價格自然就降下來了，政府部門只需履行好監管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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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鷺風：「因為這是納稅人的錢，你如果有這種納稅人的意識，你就會很節制提供哪些公共產品，該提供的你一定要提供，不該提供的你沒有權力來提供。那麼接下來不足部分又有市場需求，你開放啊，政府的職能是監管好開放之後的秩序，不要讓坑蒙拐騙和不合格的車混進來，只要符合標準的（救護車）都有權利來參加競爭，但是不符合的全部取締。」

採訪過程中，記者將專家學者的觀點提供給了南通市衛計委醫政處副處長康寧，他很是感概，如果短期內以「一刀切」的形式徹底市場化，反而會引起非院前救護車市場的秩序混亂和民眾對漲價的不適應。他認為，南通民營救護車行業體制改革的初期，還是需要政策的引導和鼓勵，只要政策制定者的初衷和方向是對的，一定的行政干預下的市場化是更利於社會和諧穩定的。

江蘇新聞廣播

記者 朱亮 錢一鳴（見習）

南通台記者 方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