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西格弗里德·倫茨:嗜書魔

2022年07月03日16:27:09 熱門 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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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書魔

(德)西格弗里德·倫茨:嗜書魔 - 天天要聞

西格弗里德·倫茨

林倩葦譯

我的祖父哈米卡•薛斯,他是個——我們說個嘛大概——七十一歲的公子爺。那件事情發生的時候,他正在學閱讀。事情是這樣的:華利拉將軍突然來偷襲我們的村莊,他帶領著士兵從羅奇特諾沼澤出發,一路打架,又偷又搶地來到馬祖里,或者更確切地說,來到蘇萊肯村,覬覦此地。他啊,見鬼了,越來越近,近到人們幾乎可以聞得到他跟士兵們喝的那種劣質酒的味道。蘇萊肯村的公雞激動地四處亂跑,公牛扒著項圈,還有著名的蘇萊肯羊也擠成了團。放眼望去,大家全跑來跑去,整個村子籠罩在各式各樣的惶恐中——歷史上這類事件不都如此?!

這時候啊,正如剛剛講的,哈米卡•薛斯,我的祖父,正無師自通地在學看書。他已經讀了這個和那個。「這個」就是一本馬祖里的舊日曆,裡面附了許多聖誕節食譜;而「那個」就是多年前一位販賣牲畜的商人遺忘在蘇萊肯村的筆記。哈米卡•薛斯把這些讀了又讀,看了又看,每每有新發現時,更拍起手來,發出獨特、低沉的歡呼聲,總之,他無比狂熱地迷上了閱讀。沒錯,哈米卡•薛斯非常沉迷,迷到了異常忘我的地步。他只聽令於一位統治者,馬祖里都管這名統治者叫「雜湯給飢泰」(Zatang Zitai),意思就是「嗜書魔」,或講得更明白點,「嗜書撒旦」。

蘇萊肯村的所有人、所有動物都被嚇得驚慌失措,只有哈米卡•薛斯,我的祖父,面對華利拉將軍的威脅仍然無動於衷。就在他那巨大的食指滑過馬祖里日曆上的字裡行間時,他的眼睛發亮,一字一字地念出聲,手指還順著字序移動,有如在臨摹花環彩帶,幸福地顫抖著。

正當他如此閱讀的時候,一個瘦削的、明顯受了驚嚇的人進來了,這人名叫阿道夫•阿伯羅麥特,他這一生中唯一被人稱道的,就只有那對粉紅色的大耳朵。他帶了一支特大號的獵槍,邊揮動它邊走到哈米卡•薛斯身旁,而且講了以下這些話:

「哈米卡•薛斯,你最好先把你的研究擱一邊去,否則,依這情勢看來,那個華利拉很容易就可以拿你來進行他的研究。到時候,我想你的下場可能會比這本書更狼狽。」

哈米卡•薛斯,我的祖父,先是訝異地望著他的客人,接著生起氣來。他已經被閱讀迷得神魂顛倒,因此一時間還無法答話。但隨後等回過神來時,他就站起身,一邊按摩自己的腳趾,一邊這麼說:

「阿道夫•阿伯羅麥特,我覺得連你也好像不懂禮儀了。你怎麼可以在我閱讀的時候來打擾我!」

「還不是因為戰爭!」阿伯羅麥特說,「相信我,華利拉這個惡名昭彰的傢伙一定是在沼澤里待得太無聊了。他正以最殘暴的方式逼近這個村子。那個滿身汗臭的酒鬼已經離我們相當近了,所以我們決定用我們的獵槍讓他清醒過來。因此,哈米卡•薛斯,每支獵槍我們都需要,你的那支我們特別需要。」

「你這麼說也沒用,」哈米卡•薛斯說,「阿道夫•阿伯羅麥特啊,即使是戰爭,也不能拿來當做你無禮的借口。不過,這事情若真像你說的這麼嚴重,那就把我的獵槍算進去吧,我會去的。」

於是哈米卡•薛斯親吻他的書,把它放進一個隔火耐熱的石壺裡,接著拿起他的獵槍,並且背了一塊巨大的熏肉在背上,然後他們兩人走出房子。路上有幾匹聰明的蘇萊肯白馬,無人騎乘,賓士而過,它們驚恐地睜著大大的眼睛;狗兒哀鳴,鴿子們驚慌地拍翅飛往北方——歷史上這類不幸的情景不都如此?!

這兩名帶著武器的先生停下來等著,直到馬路變得空空蕩蕩,然後阿道夫•阿伯羅麥特說:「戰鬥地點嘛,哈米卡•薛斯,已經確定了。朋友啊,我們會駐守在一間狩獵屋裡,那屋子為以前貢修爾貴族的貢許先生所擁有,離這裡約十四里路,就在華利拉必經的路上。」「我沒異議。」我的祖父說。

於是他們出發前往,路上幾乎一言不發,直到抵達這棟堅固的狩獵屋。他們把狩獵屋布置成防衛站,然後吸著煙草站崗。他們坐在一扇木窗前,借著厚厚的方形木板作掩護,觀察這條華利拉必經的泥濘路。他們就這樣坐著——我們說個嘛大概——坐了八小時。這時,腦子裡想著書的哈米卡•薛斯的腳趾開始凍得厲害,連按摩也沒用,因此他站起來,四處張望,希望找個東西來生個小火。他四處推開東西,翻來翻去地查看,還順便推落了一些東西。就在這番尋覓當中,他發現了——見鬼了——一本書,一本漂亮、輕便的小書。他的身體一陣哆嗦,內心發出極度喜悅的隆隆聲。他匆匆地,有如犯了毒癮般,把獵槍靠在一張椅子上,衝過去拿起書,讀了起來。腳趾因冰凍造成的疼痛,早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在木窗前的阿道夫•阿伯羅麥特,以及來自沼澤的華利拉也被擱到一邊去。站崗放哨的哈米卡•薛斯早已不存在。

這時,您一定想像得到,危險正儘可能地擺出令人討厭的姿態:它越來越靠近。它化為華利拉將軍及其助手的身形,正逐漸接近。他們啊,可以說是很高興,循著這條他們必經之路而來。這個華利拉,噢,老天哪,他看起來就像是從沼澤來的,連鬍子也沒刮。這個人嘛,聲音低沉沙啞,當然也沒有像每個忠厚老實的人一樣表現出恐懼。他跟他那些背著獵槍、醉醺醺的護衛們一路走來,而且,哼,人人都想得到他做了什麼事——他把自己當成了斯克區里平的行政首長,他就是這麼做的。而且,他連靴子也沒穿,不過就是腳底裹著破布一路走來罷了,這個華利拉。

阿道夫•阿伯羅麥特,在木窗旁值崗,看見這群沼澤來的惡棍走近,於是扣上獵槍的扳機。

「哈米卡•薛斯,」他叫著,「我已經瞄準那個撒旦了。」

而哈米卡•薛斯,大家想也知道,完全聽不到他的叫喊。過了一會兒——在這期間華利拉可絕對沒有留在原地不動——阿道夫•阿伯羅麥特又叫著:「哈米卡•薛斯,沼澤來的撒旦到了。」

「好,」哈米卡•薛斯,我的祖父說,「好,阿道夫•阿伯羅麥特,我馬上到木窗那邊去,然後一切就可以搞定。再讓我看一小章就好。」

阿道夫•阿伯羅麥特把獵槍放到地上,躺到它的後面去,瞄準目標物,相當不耐煩地等著。他的不耐煩,講得更明白些,其實是隨著華利拉一步步接近而增強的激動不安。最後,幾乎可以說在他的神經瀕臨崩潰之際,阿道夫•阿伯羅麥特跳起來,走向我的祖父,踢了他一腳——明理的人一定可以諒解——並大聲說:「哈米卡•薛斯,那個撒旦華利拉已經到了。」「所有一切,」我的祖父說,「一定都會及時搞定的。不過,拜託你,讓我再看最後五頁。」阿道夫•阿伯羅麥特見他一副不打算起身的樣子,只好獨自走回他的木窗前,守在他的獵槍後面,開始拚命地射擊。這一開火所引起的騷動極大,大到馬祖里人從沒聽聞過。雖然他連半個沼澤惡棍也沒射中,不過倒是強逼著他們找掩護,這種情況使阿道夫•阿伯羅麥特變得更莽撞。他在木窗前露面,且竭盡全力開火。他射擊了很久,直到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灼熱的疼痛為止。他無比吃驚地發現,他那對粉紅色大耳朵的其中一隻被子彈射穿了。

您想,這時他還能怎麼辦?他丟下獵槍,奔向哈米卡•薛斯,我的祖父。這次,阿道夫•阿伯羅麥特這麼說:「哈米卡•薛斯,我受傷了。我在流血。假如你不來木窗這邊的話,那個撒旦華利拉,相信我,十秒之內就會來到這裡了。到時候,就這情勢來看,你恐怕就會被他做成油墨印刷品。」

哈米卡•薛斯,我的祖父,頭也沒抬地回答說:「一切都會搞定的,阿道夫•阿伯羅麥特。不過,拜託你,這章還有兩頁就結束了。」

阿道夫•阿伯羅麥特,一手按住受傷的耳朵,迅速觀察四周,然後用力打開一扇窗,一躍跳到外面去,在森林的灌木叢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正如大家所料:接下來,哈米卡•薛斯幾乎讀不到幾行字,門就被撬開。是誰進來了?當然是華利拉將軍。如你我所料,他馬上走到我祖父那邊去,用沙啞的聲音吼叫並得意地大笑,這就是他的老樣子,然後他說:「你這隻青蛙,快跳到我的手上來,我要把你吹得鼓鼓的。」這句話,毫無疑問,影射了他的出身和癖好。然而哈米卡•薛斯卻回嘴說:「可以,不過我還有一頁半才結束。」華利拉可生氣了,他揍了我的祖父一拳,而且憤怒地說了如下的話:

「你這隻老蜥蜴,我現在就要把你分成兩半,而且是慢慢地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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