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立意」翻篇兒 讀懂高考理科命題的人文內涵

5月28日，廣州市第三中學高三學生們在做高考前最後的衝刺。人民視覺

由於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徵，高考作文題常被喻為「時代的風向標」，而成為學者研究、公眾熱議的焦點。高考理科命題也是如此，儘管不像語文作文題那樣動輒成為街頭巷尾熱議的話題，但從近年來高考理科命題的變化中，我們依然可以清晰地捕捉到時代發展與教育理念變遷的軌跡。

——編者

「真情境」與「真問題」引導學生走出書齋

高考之前是人生當中知識儲備最為豐富的階段，高考一結束，就把所學全部還給老師。這樣的說法儘管是戲語，但也從一個側面暴露出所學、所考與生活所用之間脫節的尷尬現狀。一方面是所學內容、所考內容在生活中用不上，一方面是學生動手能力差、實踐能力不足令我國基礎教育遭受詬病。

近年來，高考的理科試卷，已經在努力轉型，讓「貼近社會、貼近時代、貼近考生實際」的理念成為貫穿整個高考命題的思路。

以今年的高考試題為例，數學全國卷提出「一天的空氣質量為優良的概率是0.75，連續兩天為優良的概率為0.6，如果知道今天的空氣質量為優良，則明天空氣質量為優良的概率是多少？」該試題既貼合了空氣質量這個社會熱點問題，又立足於讓考生領會統計與概率的應用價值。同時，在今年的數學試題中還涉及購買設備、農村居民家庭人均純收入、參加公益活動等內容。我們看到，關注現實社會熱點問題已經成為今年高考數學試題的重要特點，力求通過解決社會熱點問題考查學生應用數學工具和方法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

再以北京卷為例，化學試題以化學藥品的標籤、標註圖示和分類為載體，考查學生對物質性質的理解與應用，以日常生活中的真情境強調實踐，縮減與實際生活的距離；物理試題展示生活中常見的「平伸手掌托起物體將其拋出」的情境設問，生物試題以冬泳過程中產生的生理反應為情境，從生活生產的真實情境和實驗觀察、自然體驗，考查學生聯繫實際、深化應用知識的能力。

「通過真實的生產生活情景，提出有價值的、真實的學科問題，不僅關注了學生學科專業素養的發展，而且能讓學生體會到學科教育的應用價值」，北京教育學院丰台分院教研員秦林的觀點印證了數學大家、北京大學姜伯駒先生曾經提出的讓「數學之美走進生活」，讓知識不止於書齋，而是能夠為學生所用，從而讓思維變得更為理性、讓生活變得更加美好的觀點。

「『真情境』『真問題』還能在一定程度上助推高考公平，破解題海戰術的教學模式」，北京市陳經綸中學物理教師石亞璞認為，考生在「新情境」中的起點是相同的，大家都沒有在練習題中接觸過，都要現場分析解決問題，更能真實地考察學生的能力水平，高考也就更公平了。那些試圖通過題海戰術碰題、押題的策略就沒有了市場，一定程度上也能破解題海戰術的難題。

專家們指出，適應社會需要，與生產勞動和社會實踐相結合，注重教育內涵發展是時代賦予高考命題的新的要求。高考理科中 「真情境」與「真問題」的命題特點，已經反映出教育主管部門通過高考指揮棒著力提高學生的實踐能力與創新能力的努力方向。

人文精神繪入高考新坐標

人文素養與人文情懷的培養只是高考文科內容所承載的功能，這個觀點早就落伍了。近些年來，高考任何一科試題的命題思路中，都滲透著對年輕一代社會責任意識的引導、價值觀的引領以及人文精神的滲透。

「2014年生物科目試題給我最大觸動的不是生物試題本身而是背後人文精神的體現。」中國人民大學附屬中學生物教師管旭告訴記者，「以北京理綜試卷的第31題為例，題目以評估某疫苗的效果為情境，不僅考核了學生的基本的生物學科知識，更重要的是啟發學生如何將所學的生物學知識運用於個人健康，充滿了人文關懷。」

這種人文精神的導向同時還體現在對學生的尊重上。在管旭看來，這種尊重，首先表現在命題技術上的處理，試題文字敘述簡潔、流暢，不在語言上刻意給考生製造閱讀障礙；試題創設學生易懂的情景，用學生易於理解和熟悉的表述方式考查學生思維能力，讓學生感受試題的平和、親切。

「尊重還體現在正視學生個體差異，滿足學生個性化發展多樣化的需求，為不同層次的學生搭建展示平台。」北京教育學院丰台分院物理教研員陳磊說，「近年命題難度有所降低，題目分步設問難度『梯度』設置，對不同個性的學生有了更好的區分和辨識，能更好地實現選拔功能，更利於學生的個性發展。」北京教科院基礎教研中心陶昌宏也表示，層層深入的「梯度」設問形式，有勁能讓學生使得出來，有想法能讓學生表達出來，有能力能讓學生髮揮出來，更加註重以人為本。

「近年高考命題還傳遞著培養合格公民的理念，注重引導培育年輕一代的環保意識、社會責任感以及優良的個人品質。」採訪中秦林多次強調，「高考命題中不乏關於PM2.5等環境污染及資源利用為背景的試題，其中傳遞的不僅是學科專業素養的考查，更重要的是合格公民的培育。同時，從命題素材來講，命題注重教材資源和社會資源的整合，引導教學回歸，一定程度上促使學生放平心態，形成紮實學習、踏實為人的優良品質。」

高考是風向標，更是指揮棒。不僅承載著考查與選拔人才的重要使命，也承載著引導基礎教育階段越來越健康、理性的重要職責。顯然，通過高考命題，在高考這個重要的人生「拐點」上傳遞社會責任意識，意義深遠而重大。

「知識立意」式選拔翻篇兒了

高考考的是知識還是能力？這是一個始終伴隨高考改革多年的命題。如果在考查知識的同時，儘可能地科學考察考生的能力，也是高考命題的難點。

細讀近年高考理科試卷，我們不難發現，高考命題變化的趨勢中已經體現出人才選拔方式和標準由「知識立意」到「能力立意」的轉向。

「近年的高考數學命題更活了，體現了『少算多想』、突出思維的特點。」北京市陳經綸中學數學教師龔浩生說，「北京卷第16題概率統計問題是北京試題連續多年的亮點，從2012年以垃圾回收為背景的數據表格處理，到2013年以環境污染為背景的圖表分析，再到今年的以投籃數據為背景的數表分析，都是密切聯繫實際，題目的表述常考常新、不落俗套，既體現數學學科素養，還考查了提取與整合信息、運算求解、分析與解決問題、事實的判斷與推理等能力；第20題是體現創新意識的信息遷移型的題目，逐步設問，層次分明，最後一問，只要求寫出結果，不要求證明，側重考查綜合把握問題本質的能力，沒有常規套路，有利於考查考生的創新意識與能力。」

「近年來的高考化學試題也非常注重教材資源和社會資源的整合，突出教材所蘊含的化學思想方法，有效推進素質教育。」秦林說：「以北京卷第26題為例，題目將教材主幹知識進行整合，進行綜合性考查，體現了利用學科原理、學科思想方法的運用，促使知識型認知上升為方法型認知，表觀認知上升到本質認知。」

「請展開你想像的翅膀，舉一應用題中原理的實例，是近年高考物理中出現過的題目，」石亞璞介紹，「想像的翅膀類的題目具有一定的開放性，有利於學生髮揮想像力，培養創造性的思維，與素質人才的培養目標是一致的。」

從「知識立意」到「能力立意」，從知識點的單維度考核到綜合能力的全面考察，多年來，高考「指揮棒」的方向變化不僅標誌著我國高考理科命題逐步走向成熟，更體現著我國實施素質教育的步伐。

致力於更加尊重學生的個體差異，致力於更貼近實際、突出實踐與動手能力，致力於引導學生更富人文關懷，日後成為一名合格的公民，高考所承載的使命，真的不只是讓「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那麼單一。而從這個角度上說，高考改革的任務，也還任重而道遠。(趙婀娜魏哲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