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月4日,葉挺率領新四軍軍部機關和部隊九千多人冒雨向北轉移,結果,在途中被顧祝同八萬多重兵包圍在茂林地區,退路被截斷。
1月10日,在延安的軍委一局收到了葉挺從皖南發來的電報,稱:
我全軍被圍於涇縣、茂林以南,五晝夜不停與大我五六倍之敵,激戰於重圍,突圍困難,現將士過度疲勞,唯士氣尚高,只好死守硬拼到最後一人一槍,唯糧彈不濟,恐守不住,挺應負全責,請以擋渣樣及恩來名義向蔣、顧交涉,……二支隊應即向蘇皖積極行動,蘇北能同時行動支援更佳。如無轉機,則將全軍覆沒。
11日,葉挺再次發來電報稱:糧彈不濟,不能持久。
在這個危急時刻,12日凌晨,毛澤東、朱德、王稼祥來到了軍委一局,局長郭化若告訴毛澤東:馳援已經來不及,皖南已經是危在旦夕了。
毛澤東和朱德等人認為皖南是沒有希望了,毛澤東沉思了一會,說:「拿店保質來,我喲啊給葉挺發電報。」
隨即,毛澤東在桌子上親自拿起筆來寫道:
「葉、饒:
你們當前情況是否許可突圍,如有可能,擬以突圍出去分批東進或北進(指定目標,分作幾個支隊分道前進,不限時間,以保存實力,達到任務為原則)為有利,望考慮決定為盼。因在重慶交涉恐靠不住。同時應注意與包圍部隊首長談判,並盼將情形告知。
毛、朱、王
一月十二日晨。」
毛澤東所說的包圍部隊首長,即國民黨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顧祝同。他與葉挺是保定軍校同班同學。
在一局工作的參謀楊迪後來回憶道:
「毛主席寫完後,交給朱德、王稼祥、王若飛同志看,他們表示同意後,即交郭局長看後,由機要秘書親自送到機要科譯發出(機要科距離很近,就在作戰室對面山下)。
毛澤東站起來很沉重地說:『根據我們得悉的情況與葉挺的來電和聽了你們的彙報,我認為皖南的形勢已不可挽回了。只要能夠執行分散突圍,是可以救出一部分同志來的。』」
可是,葉挺接到電報後卻不願意執行。楊迪回憶:
「1月12日,葉挺軍長即收到了黨中央,毛、朱、王發給他的電報……中央在電報中提出了兩個辦法:一是突圍和分批東進或北進的辦法,二是應注意與包圍部隊首長談判的辦法。
葉挺軍長為了如何執行這兩個辦法而思考、而思想鬥爭,一直到1月12日夜間才定下了分散突圍的決心。葉挺軍長定下這個決心,是經過很痛苦的鬥爭的,因為在葉挺軍長的一生軍事生涯中,從來沒有定下過『分散突圍』的決心與命令。但這次是黨中央的最高層毛澤東、朱德、王稼祥同志的指令,葉挺同志是有很強的組織紀律性的,他服從黨中央的電令,下令部隊分散突圍。
他將執行分散突圍的電報發給黨中央和中原局後,即令把密碼燒掉,將電台砸碎。而對黨中央要他去與國民黨談判,則由於他剛毅不屈服的特性,決不去談判,他自己也絕不突圍,決心以身殉職,寧為玉碎,決不瓦全。
這時,饒漱石以中共東南分局副書記的身份對葉挺同志說:『我們應該去談判,為什麼不去質問上官雲相和顧祝同?下級去見上級,同學去見同學,有什麼恥辱可言?(註:葉挺與國民黨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顧祝同和第32集團軍總司令上官雲相,同是保定軍校六期生的同學,那時,他們都是擁護孫中山的革命派,反對北洋軍閥的鬥爭中的密友)你現在獨當一面,而且黨中央有明確的指示,有中共東南分局副書記支持你,下此決心,不應該太難。』
葉挺同志仍然拒絕去談判的建議,他說:『我是一個脫過黨的人,教訓已是夠多了,我雖然不是黨員,但我一定要像一個真正的共產黨員。』
饒漱石聽了葉挺同志這麼說,觸動了他的靈感,有了說服葉挺的武器了,他即對葉挺說: 『黨中央12日給我們的電報中說在重慶交涉恐靠不住,同時應注意與包圍部隊首長談判。』
饒漱石進一步說:『談判,這是黨中央的指示……你也曾建議中央,請恩來同志與重慶當局談判嘛。現在是遠水已救不了近火。後方談判不如你在敵前談判有效。』
葉挺同志聽了後,終於同意了,但十分黯然地說:『談判雖然是必要的,可是未必有效。』
饒漱石看葉挺已同意去談判了,就說:『效果肯定會有,只是有大小之分罷了。』
葉挺同志心頭的痛苦略有平息,說:『那好,我聽從黨中央的指示,去找上官雲相、顧祝同談判。』
1月13日,葉挺隨國民黨軍派來的代表去談判,即被老同學顧祝同扣留關押,隨後,被蔣介石囚禁長達5年多之久,直到1946年3月4日才出獄。
事實證明葉挺認為與顧祝同等人談判沒什麼效果是對的。難道毛澤東就不明白嗎?其實,毛澤東也知道葉挺去與顧祝同他們談判沒有什麼效果的。可是,他為什麼一定要葉挺與去他們談判呢?
其中的原因,就是為了救葉挺的命。楊迪回憶毛澤東11日在軍委一局發電報時說了一段話,道出了他這個做法的目的。楊迪回憶:
「主席停了一下,拿出一支香煙,放在鼻子下聞了一會兒,又說道:『我很擔心葉挺同志的生死安全,我要他去與包圍部隊談判,這樣才有可能挽救他的生命,因為葉挺是北伐名將,名氣很大,他與顧祝同、陳誠等很多國民黨高級將領都是老同學關係,國民黨軍將領是不敢殺他的。』毛澤東用心良苦地保護葉挺同志的生命,很使我們感動與敬佩。」
因為在亂軍混戰中,葉挺很可能犧牲。而毛澤東就是用這個方法救下了葉挺的命。
這就是毛澤東的智慧。中共黨史出版社出版的《大河向東:他們為什麼凝聚在毛澤東旗幟下》一書精彩記述了毛澤東許多過人的智慧以及他與這個那個高層領導人鮮為人知的個人關係,該書為該社的年度暢銷書,曾名列多個暢銷書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