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毛主席追悼會後,葉劍英找到許世友:還能指揮南京軍區嗎

1976年9月,各地將帥、以及千千萬萬的群眾紛紛趕赴北京,因為偉大領袖毛主席與世長辭,巨星隕落,舉國悲戚,風木含悲。

時任廣州軍區司令員的許世友自廣州千里迢迢而來,送別他無比敬重的領袖最後一程。毛主席追悼會結束後,國防部長葉劍英專程來找許世友,當面問他:「你還能指揮南京軍區嗎?」

聽到此話,許世友陷入思索。畢竟,他現在已經不是南京軍區司令員了。

圖|許世友與葉劍英

毛主席與世長辭

1979年9月8日晚,毛主席已經到了彌留之際,中央政治局的委員們分組來到病榻前,向他告別,葉劍英、吳德、李先念是一組,三人來到毛主席病床前,報上自己的姓名,毛主席的手在微微動著。

三人沒有停留多久,打算退出去,等走到門口時,毛主席用手示意,旁邊一位護士留意到毛主席的意思,立刻追上葉劍英:「首長,主席在招呼您。」

葉劍英趕緊又走到病床旁邊,他和身體已經十分虛弱的毛主席握手,葉劍英彎下腰來,俯首將耳朵貼近毛主席嘴邊,看毛主席要叮囑什麼,毛主席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好像要說什麼話,卻說不出來。

最後,毛主席的手指在葉劍英的手背上輕輕動了幾下,心裡的話沒有說出口,葉劍英停留一會走出病房。

當晚,沒有人離開醫院,大家就守候在走廊里,一直盯著監視器的圖形,希望能出現奇蹟,可是,並沒有。1976年9月9日凌晨0時10分,毛主席的心臟停止跳動,他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噩耗傳出,無數人趕赴北京,送別這位受人敬仰的領袖最後一程。

毛主席和葉劍英

作為與毛主席相交幾十年的老友,許世友悲痛不已,他跟著毛主席南征北戰,又迎來新中國的成立,就連許世友這個名字,都是毛主席給他起的。這樣的深刻情感,一向直爽的許世友毫不掩飾自己的悲傷難過。

許世友失聲痛哭,還把畫報上的毛主席照片、畫像,統統剪下來,整版整版地貼在自己卧室的牆上,獨自一人坐在屋裡,久久不言語。

毛主席逝世當天,許世友乘坐專機,來到北京。弔唁毛主席的靈堂設在人民大會堂,許世友直奔人民大會堂,要給毛主席守靈,但由於他身上帶著槍,那是他率部隊從國民黨一個軍長手中繳獲的手槍,多年來許世友都把這把槍別在腰間總是人不離槍,槍不離人,當他準備進去時,被門口的警衛攔住:「首長,進去不能帶槍。」

許世友是個耿直氣性,直接開門見山說道:「我為什麼不能帶槍進去?」

警衛解釋說是規定,許世友直接反問:「哪個規定的?我怎麼不知道?」說罷,用威嚴的眼神掃視一圈,隨即大步昂昂走進人民大會堂,警衛根本不敢攔他。

圖|毛主席與許世友

9月18日,毛主席追悼會在天安門廣場隆重舉行,廣大領導人們、成千上萬的群眾齊聚廣場,送別領袖毛主席最後一程。

葉劍英元帥痛惜毛主席的離世,同時不忘自己肩上的重擔,他一定要不負毛主席所託,要守護著祖國和人民。毛主席的追悼會結束後,葉劍英找到許世友將軍:「你還能指揮南京軍區嗎?」

許世友思索了一會兒,隨後堅定回答:「沒問題,現任南京軍區司令是我的保鏢。」

許世友的愛將

1955年許世友受命擔任南京軍區司令員,1973年八大軍區對調,許世友前往廣州,擔任廣州軍區司令員。1976年毛主席逝世時,南京軍區司令員是聶鳳智,許世友的老部下。

圖|聶鳳智與許世友夫婦

要說許世友與聶鳳智的數年情義,得追溯到幾十年前的戰鬥時期。

1929年,聶鳳智16歲,自幼在貧苦家庭中長大的他受盡苦難,聶鳳智決心報名參加工農紅軍,加入革命。聶鳳智個子小,體格小,他去報名時,紅軍連長不願意收他。

聶鳳智不放棄,他每天跟著紅軍部隊,部隊走到哪,他就跟到哪,一路為紅軍帶路,站崗放哨,偵察敵情,他的決心與鬥志打動了紅軍連長,破格將他錄取,聶鳳智得以加入中國工農紅軍

1930年,他所在的連隊被編為第1師第1團3營7連,聶鳳智是連勤務員,第1團團長是王樹聲,第1師師長是徐向前,許世友是1團的一名連長。

紅軍時期,許世友、聶鳳智都參加鄂豫皖蘇區反「圍剿」作戰、川陝蘇區反「三路圍攻」作戰,以及紅軍長征。聶鳳智很長一段時間就在許世友麾下任職。

圖|聶鳳智

部隊戰士都了解,許世友是個性格直爽的人,有時候戰後分析作戰失誤時,許世友會毫不掩飾,直接開口大罵,警醒大家,許世友脾氣上來時,部下總是很緊張、忐忑。聶鳳智似乎與旁人不同,他也是個很有氣性的人,有話就直說。

北河神廟一戰結束後,聶鳳智,孫端夫、劉涌三位師長的作戰都差強人意,指揮所里,許世友對著三人劈頭蓋臉地說道:「打仗之前,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個個稱英雄,一仗打下來,個個都是熊包!還說是什麼常勝將軍,我看是常敗將軍......」

幾人聽著許世友的「罵聲」,不敢說話,確實是作戰結果令人不甚滿意,該反思。當許世友正訓導幾人時,聶鳳智開口說反駁:「我們三個雖然有不對的地方,但你罵個差不多就行了,一直罵個不停,還讓不讓人活?從昨天到現在,我們沒吃一口飯,肚子都要餓扁了。」

旁邊的人被聶鳳智的「大膽」驚得目瞪口呆。

許世友果然「不罵」了,聽到大家還沒來得及好好吃飯,他立刻指示警衛員給大家準備吃的。對於聶鳳智的直言不諱,許世友頗為欣賞。

圖|聶鳳智和戰友們在一起

許世友與聶鳳智,二人都是農民的孩子,從貧苦的生活走出來勇敢鬥爭,都是剛正耿直的人,在漫長的戰鬥生涯中,結下深厚的戰鬥情誼。

抗日戰爭時期,許世友是膠東軍區司令員,率部多次挫敗日偽軍的「掃蕩」,鞏固和發展膠東抗日根據地,而聶鳳智則是膠東軍區第13團團長,也參加多次戰鬥。

1945年抗戰勝利後,中共中央決定從山東分局、山東軍區抽調部隊到東北,時任膠東軍區第5師師長的聶鳳智被軍委選中,成為挺進東北的人選之一。

許世友不願這位老部下離開,他直接當面告訴聶鳳智:「不要去東北了,繼續留在山東戰場。」

聶鳳智一直還想不明白,中央軍委明明下令了,為何許世友又通知自己留下來,後來聶鳳智才知道,原來許世友實在不舍他這位愛將,就以膠東軍區領導的名義給中央軍委發了電報,稱聶鳳智身體不適,需要靜養,建議中央軍委另外換人選。

中央軍委回電:同意。許世友總算將聶鳳智留了下來,二人又在山東戰場上並肩作戰。

圖|許世友

解放戰爭初期,許世友任華東野戰軍第9縱隊司令員,聶鳳智是華東野戰軍第9縱隊參謀長,二人並肩作戰,參與萊蕪、孟良崮等戰役。

1948年9月,許世友被毛主席親自指定為濟南戰役攻城部隊總指揮,濟南不僅是山東省會,也是蔣介石在山東的最後守地,毛主席和中央軍委對濟南戰役非常重視,給許世友兩到三個月的時間。

濟南戰役中,許世友愛將聶鳳智率第9縱隊編在攻城東集團擔負助攻任務,在下達上級命令時,聶鳳智大膽將「助攻」換成「主攻」。

在誓師大會上,九縱的團長、營長上台發言時,都強調了「主攻」任務,這讓主席台上來做動員工作的總指揮許世友給聽蒙了,到底是「助攻」還是「主攻」,許世友悄悄問政委譚震林:譚老闆,這命令是不是發錯了?」

譚震林派參謀趕緊打電話查詢,確定是「助攻」,回報許世友:「沒錯,我們的命令上九縱是『助攻』。」

圖|譚震林(中)

許世友隨後來到九縱司令部,臉色一變,對聶鳳智喝道:「聶鳳智,你好大的膽子,大戰在即,你竟然敢私改華野的命令。」

聶鳳智趕緊解釋,他之所以將「助攻」任務改為「主攻」,只是為了能調動士氣,讓戰士們放開手腳作戰,從而迅速殲敵。聶鳳智告訴許世友:「我們東西夾擊一起攻,就很可能促使敵人的部署錯亂,弄不清楚我們哪裡是主攻,哪裡是助攻,這不是更好?」

多年並肩作戰,許世友是信賴聶鳳智的,聽到聶鳳智的解釋,許世友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他告訴聶鳳智:「西面一把刀子,東面一把刀子,兩把刀子朝里戳,戳爛他的五臟六腑!」

1948年9月16日,濟南戰役打響,九縱的戰士們士氣振奮,英勇作戰。9月24日,濟南戰役勝利,國民黨將領王耀武在此戰中被俘,這場勝仗極大地鼓舞了將士們戰鬥的信心。

一位被俘的國民黨將領滿是疑惑地詢問聶鳳智:「貴軍攻城主力,置於哪一邊?」

「兩邊都是主力。」聶鳳智笑著回答。他的這段改「助攻」為「主攻」成了一段佳話,這也多虧了許世友的信任。

圖|聶鳳智

人民解放軍所向披靡,英勇無畏,國民黨軍節節敗退,幾十年革命之路終於迎來勝利,新中國成立後,許世友、聶鳳智都參加了抗美援朝戰爭,保家衛國。

從朝鮮戰場返回後,許世友先擔任華東軍區第二副司令員,1955年許世友受命任南京軍區司令員;而聶鳳智也歷任華東軍區浙東前線指揮部副司令員、南京軍區空軍福州軍區空軍司令員等職務。

1973年,毛主席贊成葉劍英的意見,決定八大軍區司令員互相對調,根據命令,對調如下:

南京軍區司令員許世友與廣州軍區司令員丁盛對調;

瀋陽軍區司令員陳錫聯同北京軍區司令員李德生對調;

濟南軍區司令員楊得志同武漢軍區司令員曾思玉對調;

福州軍區司令員韓先楚蘭州軍區司令員皮定均對調;

就這樣,許世友離開南京,前往廣州,之後聶鳳智接任許世友之職,成為南京軍區司令員。

圖|葉劍英與周恩來

當葉劍英找到許世友的時候,他已經不再是南京軍區的司令員了,但是南京位置重要,如今周總理、朱老總、毛主席相繼離世,三位德高望重的重要領導人離開了我們,影響是巨大的,穩住接下來的局勢,這對其他的領導人而言是肩上的重任。

作為老將,葉劍英信賴許世友。如果許世友能繼續指揮南京軍區自然是極好的,這對國家、對人民是有利的。考慮到此,葉劍英選擇詢問許世友的意見,也得到了他肯定的答覆。

聶鳳智的關懷

允諾了葉劍英之後,許世友很快聯繫了老戰友聶鳳智,聶鳳智二話不說,毫不猶豫選擇相信許世友,相信葉劍英,迅速完成南京軍區的工作交接,將指揮權交到許世友的手中。

在葉劍英、許世友等國家領導人的努力下,百姓們在歷經偉人逝世的悲痛後,過著安穩的生活。

圖|許世友

晚年退休後,許世友在南京生活,他住在中山陵8號,聶鳳智還是南京軍區的司令員。聶鳳智還有空時就去看望許世友,去的時候會帶上點水果,或是帶上許世友愛喝的茅台酒,聶鳳智去了就陪許世友聊聊天,在池塘邊釣釣魚。

1981年,為慶祝建軍54周年,南京軍區在南京市鼓樓廣場組織了盛大的閱兵式,數萬人前來參觀這場閱兵,雖然是聶鳳智是南京軍區司令員,但他沒有忘記許世友這個老首長,堅持邀請許世友參加。

閱兵式當天,聶鳳智將許世友請上指揮車,和他一起檢閱三軍官兵,這兩位「首長」一起為檢閱部隊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

後來許世友身體越來越不好了,1985年南京軍區總醫院對許世友進行體檢,結果發現他的身體情況不容樂觀,甚至有癌變的可能,為更快確定許世友身體情況,南京軍區的幾位領導人一致同意:到解放軍總醫院再做進一步檢查。

所有的黨委常委都在報告上籤好字,再送到司令員聶鳳智處審閱。

圖|聶鳳智

當時聶鳳智忙完工作,終於休息了,他的秘書趕緊將這一報告告訴聶鳳智,從睡眠中被吵醒的聶鳳智剛想發脾氣,結果看到消息,整個人愣住了,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才握著手裡的筆,顫動著在報告上籤了字。

他叮囑秘書,要妥善安排許世友到北京的醫院接受治療。

而且一切許世友都不知道,雖然大家都想好了,但讓許世友離開南京去治病,也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南京軍區各位領導人的一致意見是:讓聶鳳智去勸許世友到北京做檢查。

聶鳳智是了解老上司的脾氣的,他耐心勸解,北京檢查手段先進,治療條件也好很多,希望許世友能上京去等等,但無論他怎麼勸解,許世友就是堅持一點:不去。

圖|許世友

許世友堅持自己的意見,聶鳳智苦無辦法,最後在南京軍區各位領導同志的商議下,由南京軍區總醫院抽調特別醫療小組,擔任許世友的保健工作,時刻監護著他的身體健康。

聶鳳智抽出空餘時間就去看他,後來身體越來越不好,許世友只能卧病在床,聶鳳智一直關心著他。1985年10月22日,80歲的許世友在南京軍區總醫院閉上眼睛。

7年後,聶鳳智也在南京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