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夏,閻錫山在秋林辦了一個營以上幹部集訓團,規定營以上幹部必須要經過秋林集訓,才能成為晉綏軍的軍官。名義上歸他統轄實際由我黨掌握的山西新軍二一二旅也要貫徹執行他的命令。
開國大校李明如
我叫李明如,原是紅一軍團二師四團的參謀長,37年8月被周恩來和彭雪楓委派到山西新軍,時任二一二旅五十五團團長,也在集訓範圍。
到秋林集訓被閻錫山傳見
8月,旅部下令要我和團政治主任曹普去秋林集訓團參加第四期集訓,時間一個月。我同曹普立即找黨組織請示,組織上同意我們去,同時指出必須提高警惕。旅部寫了介紹信要我先去。我帶了兩個警衛員,騎著3匹馬,過汾河,穿過鄉寧、吉縣,又渡過黃河,行程3天,於8月30日到達秋林校官集訓團報到,編到一大隊二中隊。
每個中隊有3個軍官,他們負責吹哨開飯和帶隊入場聽課,以及其他活動。因我是江西人,又是紅軍的幹部,口音不對,秋林完全是間錫山的勢力範圍,為避免發生意外,我除了上課或出操以外,其他時間一般不外出。
在集訓的第三個星期的一天,值班軍官告訴我:「今日上午9點司令長官要傳見,讓你去。"這次傳見的共有10人,都是上校團長。
閻錫山住在一個窯洞內,裡面有一個小土炕,炕上放有一張小桌,桌上有硯台和毛筆,地下有5條木板凳,還有一個小茶桌,兩把紫色的木椅子。
我們進去時,閻錫山在炕上盤腿坐著,他的秘書在炕下木凳上坐著。頭一個傳見的是二一三旅五十九團團長王清川(王中義),他也是我黨黨員。我看了一下表,他只用了9分鐘的時間就出來了。
開國大校王清川
第二個傳見的是我。閻錫山問我是哪裡人?我答是四川雅安人。他又問我上過什麼學校?我回答上過中學。看起來他對我是有懷疑的。他叫秘書拿一支中楷毛筆和一張白紙。要我隨便寫幾個字。我拿起筆寫了「抗戰必勝」4個字。
他看了看說:「還可以。」他接著說:我們有《物產證券》、《按勞分配》兩本書,希望各級幹部要以這兩本書為基礎教材,對部隊進行教育。」
最後,他還對我說:「要防止八路軍拉我們的隊伍。」
秘書又叫了第三個人進來,隨即我就出來了。我看了一下表,用了 13分鐘。
傳見後的第三天早上,值班軍官又通知我上午9點到梁主任(梁化之)處去接見。我借故未去。
第四天上午,值班軍官通知我說「今晚7點半至10點在俱樂部召開集訓幹部辯論大會,要求所有集訓幹部都去參加。」
我問王清川(王中義)去不去?他說去。當晚我同王清川(王中義)一起去了,梁化之也去了。辯論大會上新舊兩派進步與倒退的鬥爭很激烈。這次辯論讓我更深的感受到秋林的反共氣焰非常高,若繼續在秋林呆下去是很危險的。
拿到通行護照提前逃離秋林
我的兩個警衛員都是共產黨員,他們在距秋林二三里的一個小村子裡住著。恰好第二天是星期日,他倆來看我。我對他們講:「秋林這個地方反共氣焰囂張,我們3人都是共產黨員,一旦被抓去是要丟腦袋的。」我要他們隨時提高警惕,日夜都要把馬喂好,時刻不要離開住地;一旦有緊急情況,我隨時可到村子裡找他們迅速離開秋林。
在集訓的第四個星期第二天下午3時許,我服裝整齊地去了集訓辦公廳。一進門見裡面桌邊坐著個中校軍官,我便問他:「這裡辦公廳主任是誰?」
他答:「是我。"
我問他貴姓?他說姓劉,名叫瑞峰。
我說:「我叫李明如,是二一二旅五十五團團長。」
他問我:「長官有什麼事嗎?"
我說:「我們團的團長、政治主任都來這裡集訓了,集訓的科目基本上已學完,我們部隊在敵占區,家裡沒有一個主要負責人,我很不放心,要求提前回部隊,希望給我開個護照。」
他說:「護照可以先給開一個,但希望集訓完了或盡量爭取多學幾天再走。"
我說:「我不想再來,請你現在給我開個護照,我盡量爭取多學幾天。」
這個中校主任立即叫崔參謀辦了,拿到護照後我連晚飯也沒顧上吃,就快步向我的兩個警衛員住處走去見面後,我要他們備馬儘快離開秋林。
這時已是下午5點半,我騎上馬快步往韓城黃河渡口而去。正好那天整夜都有月亮,我看了看錶,是11點整,離開秋林已4個鐘頭。這時只見路邊有小村莊,我們下馬進村問一個老百姓:「秋林到這有多遠?」他說:「大約有85里。我們這裡是個邊遠小村,地處偏僻,軍隊一般不在這裡住。」
聽了介紹,我們便到村公所休息,要村公所給我們準備3個人的飯,我問了一下村長這裡到韓城還有多遠?他說:「大概還有一百二三十里吧。」
我們吃好飯。牲口也喂好了。此時已是夜裡12點半。我對警衛員講:「我們走吧,給幫助喂馬的老鄉5元法幣辦了嗎?你告訴他們,我們是八路軍。」
兩個老鄉各得5元法幣後,高興地說:「八路軍真好。」
於是我們繼續向韓城黃河渡口走去。早上八點左右,我們來到洪口鎮休息了兩個鐘頭繼續趕路,於11時到達去山西榮河縣西的渡口。
用三匹馬賄賂過黃河回到部隊
這個渡口由胡宗南的九十軍守備。渡口附近有不少軍人。我和一個警衛員先到渡口辦公室,裡面的幾個軍官看我進去後忙問:「長官有何事?」
我問:「這裡負責人是誰?」
其中一個少校軍官馬上站起答道:「是我,長官有什麼事?"
我說:「我有緊急任務要過河。"
他說:「現在河裡沒船,船都被拉上岸,要用船必須請示軍部。」
我心想,這事要弄到軍部,我們不但過不了河,反而可能會鬧出想像不到的麻煩。這時走過來一個上尉軍官。我問他貴姓?他說:「姓錢。」
劉副主任立即轉告說:「他是我們軍部的錢副官。"
我說:「不管是用什麼工具,只要可以過河就可以,希望越快越好,我把這3匹馬都送給你們。」
錢副官眨了一下眼睛說:「這3匹馬喂得很不錯,李團長既然有這個意思,他又有緊急任務要過河,我們可以想辦法幫助他們3人從速過河。」
他們馬上找船工商量。商量妥後,送我們上了膠皮筏子。
韓城黃河渡口到山西榮河縣西岸,河面比較寬,兩個船工共用了25分鐘才划到對岸。我給了船工每人8元法幣作為工錢,兩個船工很高興。
我對他們說:「我們是八路軍,希望你們對八路軍多幫助。」
這兩個船工異口同聲地說:「我們一定多幫助。"
其中一個船工說:「榮河縣西你們來過嗎?」
我回答:「沒來過。」
另一個船工說:「坡上面有日軍一個據點,這些日本兵一般不大出來,但有時也出來。為防意外,你們最好從南面繞過去。我們把子拉到河邊岸上,送你們繞過日軍據點,等你們安全走了,我倆也就放心了。"
我們當天走到猗氏縣南薛村住下,這裡比較安全。我曾經在此打過游擊,很熟悉。村長、村副見我來了,就向多處派出警戒,以確保我們的安全。從過了黃河經3天路程安全地回到團部。
閻錫山調新軍幹部到秋林集訓,目的是什麼呢?我認為主要是:由於當時新舊兩派鬥爭的矛盾發展還不到全面破裂的時候,閻錫山還在幻想利用新軍的力量維持他的統治,他希望新軍能對日軍更多地作戰,使新軍在與日軍作戰中有較大的消耗與犧牲,以保存舊軍的力量。
當然新軍不是蠢才,沒中閻錫山的詭計,所以閻錫山就命令營以上的軍官去秋林集訓,藉機腐蝕、拉攏新軍幹部,以為其所用。比如在集訓期間,閻錫山用金錢和封官許願等手段拉攏、收買新軍於部,雖然絕大部分沒有上他的當,但也有個別不堅定分子接受了他的封官許願。這就是閻錫山的險惡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