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後期,是新中國發展中一個特殊而動蕩的時代。粉碎「四人幫」後開始了撥亂反正,各行各業百廢待興,改革開放大幕徐徐拉開,西方思潮開始湧入。在這重要的歷史交匯點上,社會上出現了各種現象,有的人站上新時代的風口上投機倒把撈金斂財;有的則做起了「綠林英雄」攔路搶劫;有的拉起人馬效仿「加里森敢死隊」,重特大案件不時發生,城市農村再也沒有「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良好風氣,這種亂象一直持續到了八十年代。
1983年6月16日夜晚10點,8個平均年齡不到18歲的「古惑仔」在夜色的掩蓋下,揮舞著斧頭、砍刀、棍棒等兇器闖入內蒙古呼倫貝爾旗牙克石鎮紅旗溝農場,借著酒勁,對農場的知青和駐場幹部展開了瘋狂殺戮,血案一直持續到第二天黎明。次日清晨,這幫「古惑仔」酒醒之後,又對躲在場部的的女知青大施淫威,短短十幾小時內,27名男知青和農場幹部倒在血泊中,7名女知青慘遭姦汙。
發生在內蒙古的這一起駭人聽聞的特大殺人、強姦案,也拉開了中國嚴打的序幕。50年後的今天,當我們再一次回首這一驚天血案,仍然讓人不寒而慄。
製造紅旗溝農場血案的首犯叫於洪傑,年方19歲。別看他年紀不大,卻有「干大事」的野心,他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人這一生總要做點大事,要麼流芳百世,要麼遺臭萬年。」他的這種狂妄野心和江湖義氣也吸引了社會上一批混混,其中和他年齡相仿、坐過監獄的農場室友韓立軍和楊萬春就成了於洪傑的左膀右臂。
1983年4月,於洪傑的父母將這個混世魔王送到了紅旗溝農場,希望他在勞動中改造好心性,但於洪傑反而對父母的安排心懷恨意,於是整日消極怠工,也因此和農場主衝突不斷,他揚言總有一天要滅了場主。
6月16日,於洪傑和他的馬仔再次罷工,他們不顧農場禁止私自外出的規定,偷溜到牙克石鎮一家酒店大吃大喝一通。三人無節制地狂喝濫飲,很快一個個都醉得東倒西歪。席間,於洪傑又一次叫囂要殺了農場主,干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都說酒醉人清醒,楊萬春中途回了趟家,等他再回來時身上多了一個挎包,裡面裝著20根雷管以及一根幾十米長的導火索。
在返回農場的途中,幾人又先後碰見了16歲的杜小峰(於洪傑的酒肉朋友)、16歲的王守禮(和於洪傑打架認識的)、15歲的王玉生(輟學少年)、17的李亮明和張光祖、16歲的包達山。其中後三人是被於洪傑脅迫加入的。6個少年跟隨於洪傑三人來到了於洪傑的宿舍,把已經睡熟的舍友李冬冬也叫醒了,隨後從床底下拖出一箱白酒和他一堆罐頭分給眾人享用。
10個人一直喝到深夜。在酒精的刺激下,他們完全失去了理智,一個個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這時韓立軍突然站起來對大夥說:「兄弟們,今晚咱們來個血洗紅旗溝怎麼樣!」於洪傑第一個附和道:「人過留名,雁過留聲,人這一輩子總要干點驚天動地的大事。」 而王玉生聽到要殺人,便表態犯法的事不幹。楊萬春一聽有人反對便露出兇相,他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刺向王玉生,王玉生避開後趕緊對著楊萬春說:「乾乾干,我願意干。」但有些酒量而沒有完全失去理智的李東東和王守禮一直表示拒絕,他們二人便被於洪傑等人用繩子綁了起來丟在房間的角落裡。
當夜12點,在確認了所有「同夥」後,於洪傑等人正式開始了他們的行動。每一間知青宿舍、農場辦公室只要有人都無一倖免,上到70歲的老翁,下到2歲的孩童,他們統統沒有留活口。由於案件過於血腥,殺人的具體細節我不便描述。
這時農場宿舍里只剩下17名女知青,不絕於耳的慘叫聲讓她們知道農場里發生了恐怖的兇殺案,一個個都嚇得蜷縮在被窩裡不敢發聲。其實,那麼大的農場,如果她們團結起來,勇敢一些,是完全可以在罪犯尋找男性活口的時候伺機逃走的,宿舍的被窩怎麼可能藏得了身?
在確認農場里再無活口後,於洪傑把宿舍里的女生全部威逼著集中到地窖里。第二天早上6點,於洪傑生怕有外人前來農場,便把王守禮、李東東連同17名女知青一起關進了地窖。隨後他們埋伏在農場大門周圍,等待可能到來的「不速之客」。
早上8點,附近生產隊的三個小伙開著拖拉機來農場借柴油。於洪傑一邊招待他們,一邊讓另外幾個人提前做好埋伏。當這幾個小伙進入農場大門的時候,早已埋伏著的楊萬春等人一擁而上,立刻就砍死了那三個小伙。
做完這一切後,惡魔們的手準備伸向地窖里的女知青。於洪傑、韓立軍以及楊萬春三人挑選了他們認為還算漂亮的8名女知青,準備帶回2號宿舍施暴,但其中一個叫吳秀麗的女知青反抗強烈誓死不從而讓犯罪分子打消了對她侵犯的念頭,吳秀麗和其他沒被帶走的9名女知青讓突發善心的於洪傑給放了出去。已經酒醒於洪傑自知闖下了大禍,於是提前寫下了遺書。
於洪傑在寫遺書時,2號宿舍內,楊萬春帶頭對7名嚇得渾身顫抖的女知青進行了姦汙。其中有的女知青在極度恐懼中乾脆主動褪去衣物迎合他們的暴行。
殺人強姦的事全部幹完後,於洪傑和韓立軍拿出雷管,打算和農場同歸於盡。隨著一聲巨響,紅旗溝農場一片火光,徹底變成了人間煉獄。韓立軍當場被炸死,於洪傑也被炸成重傷。
衝天的火光加上逃出生天的10名女知青的慘烈呼救,驚動了警方。警察趕到現場後發現了重傷昏迷的於洪傑。
6月17日晚,李亮明、包達山、張光祖三人被抓。幾天後,楊萬春、杜小峰、王玉生在河南被捕。法院最後判決於洪傑、楊萬春死刑,其餘5人因尚未成年,逃過了死刑。
呼倫貝爾於洪傑團伙犯下的驚天大案加上同一年瀋陽的王宗坊、王宗瑋「二王」兇殺案,瀋陽卓長仁、姜洪軍等六人武裝劫持民航三叉戟客機事件,廣州記者安珂遇害事件,唐山「菜刀隊」系列黑惡案件,以及1979年9月發生在上海的「控江路事件」、1980年1月廣州殺害民警的「濱江路事件」、1981年瀋陽呂海鷹持槍殺人串案,一系列讓人聞風喪膽的大案震動了中央。於是,一場持續三年之久、處罰了170多萬名罪犯的「嚴打」,在中國大地上轟轟烈烈地拉開了序幕。
社會治安穩定是經濟發展、群眾生活的基礎。沒有安全感,其他一切免談。1983年的「嚴打」是新中國治安管理和法制建設中的一件大事。在法律的威懾和公安幹警的重拳出擊下,社會治安明顯好轉,為推動中國改革開放創造了良好的社會人文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