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帥」聶榮臻：死前3個月預感大限，提前錄遺囑，93歲從容辭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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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開國元帥聶榮臻為新中國操勞一生，垂垂老矣。

早就經歷了兩次搶救的他，心力衰竭的表徵愈發明顯，他預示自己大限將至，便在2月14日叫來兩個秘書叮囑他們要早做準備。

面對他每況愈下的身體狀況，醫生幾次三番叮囑聶帥不要費心勞神，一切工作能免則免吧。

聶帥心繫國家大事，哪裡肯安心將養，甚至還懇請醫生給他看報讀書的機會，不然整日無所事事，沒有事也閑出事了。醫生拗不過只好答應下來，但是嚴格限制了聶帥看書看文件的時間，避免他操勞過度。

直到4月的時候，聶帥的身體還是撐不住了，他再次叫來兩個秘書，為他錄遺囑。

聶帥的遺言有條不紊、深思熟慮，每一句都飽含對新中國事業發展的殷切企盼。

聶榮臻

「我希望全國科技工作者牢記科技興國的重任，努力攀登世界高科技的崇山峻岭，為祖國爭光，為人類進步多做貢獻。」這是聶帥遺言的最後一句。

兩位秘書強忍悲痛，含淚整理好聶帥的遺言。此刻的聶帥想起來了自己的女兒，他擔心女兒接受不了這個消息，便依然依照往常的生活習慣生活，將自己身體漸弱的消息瞞了下來。

聶帥先公後私的精神令人聞之淚下，其在去世之前也依然心心念念科技興國事業，究其原因，還是與他年輕時期的經歷有關。

發展實業，報國安邦

在19世紀初，那個軍閥混戰的年代，世積亂離。二十來歲的聶榮臻自打童年記事起便一直身處舊中國那個戰火紛飛、政局動蕩的局面。

這時辛亥革命宛如晴空一道霹靂，將封建社會瓦解粉粹，民主主義的興起為聶榮臻探索救國道路點亮了明燈。

於是，聶榮臻便開始尋找報國救國道路。先是在學堂中接觸到傳統文化教育中未設置過的科目，如數學、歷史、地理等課程，這在青年聶榮臻的心裡埋下了科教的種子。

留法時期的聶榮臻

很快五四運動爆發，聶榮臻心繫祖國，投身成為了這場星火燎原的一部分。

當時巴黎和會中國外交的失敗，點燃了中國人心中建國興邦的信念。還是學生的聶榮臻在參與當地學生示威遊行運動的時候毫不畏懼，由於表現突出、思想激進，從而上了當地黑警的黑名單。

面對警署的追捕，聶榮臻絲毫不懼。大丈夫豈能無立身之處？他遠去重洋，踏上了去法國勤工儉學的道路。

聶榮臻早早地意識到，國家若是想富強，不僅要有強大的軍隊作為武裝力量，更應該有一個科學的思想體系來指導人民一起革命。而法國的思想浪潮是先進自由的，他或許能在那裡找到答案。

少小離家，聶榮臻的母親依依不捨卻又無從阻攔，兒子要去西洋學本事，將來必要回來報效祖國，怎好阻攔他一片報國之心？

聶母將一壇酒埋在樹下，說等到聶榮臻回來啟封，可惜的是，二老在沒有等到自己唯一的兒子再次踏進家中的院門。

在法國的聶榮臻接觸到了各種各樣的社會思潮，當時同他一樣出國留學的中國學生都在汲取民主與科學的養料，人人心懷祖國人民，意欲回國投身於建設家國的汪洋大海之中。

聶榮臻從小見證了列強堅船利炮轟開清政府大門的屈辱，接受到的是戊戌變法失敗之後尋求出路的混亂。彼時的他篤定唯有實實在在的實業才能保護中國不受侵犯。

戊戌變法

在1921年之前，聶榮臻對於實業救國的思想深信不疑。

然則1922年，在他好不容易得以進入比利時沙洛瓦勞動大學就讀化工系後，見證了多次大型群眾運動，這讓他們這群留洋中國學生產生了激烈的思想碰撞。

正是在這一次次的辯論中，聶榮臻意識到中國發展實業這條路，目前走不通。

實業是很重要，沒有硬體條件是無法完成重整山河的重任的。但是發展實業，總是要建立在一個開明、穩定、民主的政府之上，它需要一個安穩的政權基礎。

彼時的中國，各懷心思的軍閥和帝國主義日益膨脹的野心，正在蠶食鯨吞著中國的工業發展果實。即便是回國可以成為發展實業的人才，但是時代傾巢之下，安能有實業人才的立身之處？

思想轉關之時，就是革命思想的轉變之處。聶榮臻的思想轉變為他1923年走進了周恩來、趙世炎等人組織起來的「少年共產黨」埋下伏筆，他為人民為民主的追求註定他將踏上社會主義革命歷程。

1924年2月5日，25歲的聶榮臻在「巴黎公社社員牆」前莊嚴宣誓：

「我為自己終於找到馬克思列寧主義而由衷高興。我要一輩子信仰、堅持、捍衛馬克思列寧主義！」

1992年5月14日，信守諾言一生的聶帥懷著對人民和祖國的不舍與世長辭。

科技人才乃是千秋大業

聶榮臻戎馬一生，他多次從險象環生的危局中全身而退，不僅在抗戰時毫髮未損，還見證了新中國的誕生並參與了新中國的建設和改革。

為此，大傢伙兒都稱他為「福帥」，常說「福帥」到哪兒，哪兒就有福氣。

1949年新中國成立，隨著解放戰爭的落幕，國內各行各業百廢待興。

局勢都趨於穩定之後，聶帥接替了陳毅的位置，擔任了全國科學技術工作的副總理，著手國防工業和「兩彈一星」任務。

聶帥深知，拉起一支知識分子隊伍才是建設新中國任務的重中之重。

想當初西方列強正是用堅船利炮等先進武器轟開我國的大門的，因而國之重器必然在於軍隊的武裝，而軍隊的武裝研製和使用必然在於科技人才。只有讓知識分子發揮最大的能量，才能保障我們軍隊強有力的戰鬥力。

建國後，中央其實早已給聶帥安排好了三種職位：

• 其一是陳毅同志負責外交工作之後，空出來的科技工作由聶帥來指揮；
• 其二是兼任北京市長；
• 其三是繼續主管國防工業和部隊裝備工作。

鄧小平

鄧小平在和聶榮臻說這三個職位的時候，其實早就明白他究竟會做什麼選擇了，但鄧小平還是故意賣了個關子。

果不其然，聶帥選擇了第一個。他的選擇正在鄧小平意料之中。早在遠渡重洋赴法留學的時候，聶帥就一直格外重視中國實業發展，現在新中國好不容易成立且趨於穩定，終於能騰出手好好搞一搞科技工作了。

管理指揮科技工作並不輕鬆，當時人們對於知識分子的看法有些偏頗。

即便是這樣，聶帥也依舊很堅定地站在這些知識分子這邊，保護新中國實業發展的火種。

「建設社會主義離不開科學技術，離不開知識分子。」聶帥如此堅定態度，已然將科技發展事業看做是新中國成立以來的頭等大事。

可白手起家難，此時的科研領導缺乏領導經驗、科研機構的布局難形成攻關合力，各個問題不斷出現。聶帥大刀闊斧走馬上任，一系列措施實施下去，將難題料理了七七八八。

首先就是解決大環境對科技發展不友好的方面，他建議黨中央對於科技知識分子給予優待和支持，並制定相應的政策來鼓勵和保護科技工作者們的工作熱情；

其次是聶帥發現了一些科研工作的薄弱環節，強調科技人才們要抓緊對於基礎工作的重視。

正是出於對科技人才的愛護，中國軍隊的武器裝備才就此迎來了大發展。

兩彈一星

20世紀60年代，中國與蘇聯交惡，在蘇聯撤走大批量專家之後，中國的科技發展基本上處於停滯期，聶帥深知我國一旦處於處於核訛詐的危局中，便必然處處受挫。

於是他不遺餘力建設導彈研究院，讓科技人才積極投身於導彈、核武器、飛機、艦船、電子設備、人造衛星以及其他可以適應現代化戰爭的兵器設備。

不止如此，對於科技人才接班人的培養也讓聶帥十分上心。

他還幾番強調要多建設實驗基地和國防科技高等院校，以便將來可以使全國科技力量相對集中，大家勁往一處使，努力給國際地位尚弱的新中國殺出一條血路來。

即便是在蘇聯撤走專家，想玩釜底抽薪那一套的時候，聶帥也毫不畏懼，先後兩次給周總理和毛澤東寫報告，要依靠我們自己的力量攻關克難，完成兩彈一星任務，提出「自力更生為主，力爭外援和利用資本主義國家已有的成果為輔」的方針。

要想自力更生，尖端技術的研究和發展絕對不能假手於人，聶帥早就對蘇修撤走專家的事情表過態：「不能迷信外國，更不能以洋為貴。」

沒有哪個國家會好心好意把自己最核心的尖端技術輕易傳授與人，即便是曾經的老大哥也不可能。所以發展國家的科技必然要依靠愛國的自己人。

錢學森的出現讓聶帥眼前一亮，這位在拒絕了美國給予的高官厚祿，毅然返國的愛國科學家在此時正是宛如金子一般寶貴。周總理將錢學森引薦給聶帥的時候，特意叮囑聶帥要從政治、生活、工作上給予最大的關懷。

錢學森與聶榮臻

聶帥授意，此時中國的「兩彈一星」工程正是需要錢學森這樣的人才，那時候年輕的錢學森資歷尚淺不足以在一眾科學家中立住腳跟。

而且國防部五院成立後，錢學森被任命成為院長，院里大大小小的事項都要經過他拍板才能實行。

諸事繁雜，處理起來佔據太多精力，錢學森一邊搞研究一邊處理這些瑣事，難免會分身乏術、力不從心。

聶帥聽聞此事後，直接給五院其他領導下達指示，黨委只需要去管大政方針政策，技術工作主要由錢學森負責，不要拿技術以外的工作去煩他。可見聶帥對錢學森的重視。

而後，為了減少繁重的行政管理，聶帥將國防部五局併入國防部五院，這時候的錢學森依然是院長。

可此時正是科研工作需要加強難度的時候，於是錢學森便提出讓賢，好讓自己專心搞好科研工作。

聶帥和周恩來了解到錢學森的難處，體恤他的苦心，同意了他的請求，讓他去擔任副院長。再任命空軍司令員劉亞樓兼任五院院長，空軍副司令員王秉璋為第一副院長，主管行政工作，分擔去錢學森的行政任務。

細心的聶帥擔心錢學森的品級下降會影響他在院中的威望，還特意親自和錢學森的同事強調要繼續尊重錢學森，不要影響到他的工作。

王諍

有一次，錢學森和王諍一起彙報導彈研究工作，王諍是老資格了，在彙報過程中介紹了一些基本情況，而後來錢學森只是簡單補充了幾句。聶帥見錢學森會上只講了這麼幾句，散會後就將王諍留了下來。

「王諍同志，你是我們黨內的專家，也是老同志，以後彙報工作是不是讓錢學森同志先講，技術方面聽聽他的意見。不然的話，你先講了，錢學森同志有什麼不同的意見，也不好講了。」

王諍聽後會意一笑：「聶總，我明白了。」

於是接下來的報告會議，都是錢學森先講，王諍作補充。

聶帥此舉正是考慮到錢學森會說話會辦事，發言又有分寸的性格，擔心他會因為照顧到老同志的想法而選擇說一半留一半，所以才如此安排。

錢學森

即便是後來東風導彈試射失敗，聶帥也以最大程度表示了對錢學森的支持和信任，在面對失敗後錢學森的失意自責，聶帥反覆開導他，還多次在公開場合表示五院在技術問題上就應該由錢學森當家。

皇天不負有心人，1964年6月，我國成功發射了自行研製的第一枚中近程地對地導彈；10月16日， 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1966年10月27日，我國用「東風二號」導彈攜帶核彈頭進行了第一次導彈核武器發射爆炸試驗，並取得圓滿成功。

我國終於有了可用於實戰的核導彈，正式擁有了用導彈投射核彈頭的能力，不用畏懼西方國家的核威懾了。此為大功一件，錢學森功不可沒，聶帥對其的支持和信任更是居功至偉。

然而，兩彈發射的過程也不是一帆風順的。

在發射之時，承擔彈頭和導彈對接任務的戰士田現坤必須要鑽進導彈和原子彈彈頭之間僅僅50cm的縫隙里，戰士脫去厚重的棉衣和工作服，鑽進去開始對接工作。

這樣的對接工作是一個及其危險且消耗精神的工作，不僅要把密密麻麻的插頭一個個精準連接起來，操作過程心態更是要穩定，否則稍有閃失就會引發嚴重後果。

按照規定，對接工作危險，其他無關的技術人員是可以離開現場的，但是心繫中國科技事業發展半輩子的聶帥哪裡會在這個時候輕易離開。

他選擇留下來，和錢學森一起來守著這位戰士完成對接工作。80分鐘後，這位戰士在一位共和國元帥的殷切期盼下終於完成了對接工作。

聶帥此刻喜不自勝，急忙將冬衣給這位戰士披上，千言萬語不及一個動作更溫暖人心。

在結束了兩彈發射人物之後，聶帥又趕往和田前去指揮東風三號的發射任務，馬不停蹄星夜兼程，正是聶帥為共和國的科技事業孜孜不倦奮鬥的熱忱。

1992年5月14日22時43分，聶帥與世長辭，依照他生前的心愿，他的一部分骨灰被安葬在了我國酒泉衛星發射中心，那是他戰鬥過的地方，也滿懷他對中國科技發展的希望。

聶帥的遺囑先公後私，先是追憶了留學期間加入「少年共產黨」的歷程，入黨70餘年，為黨和國家的事業鞠躬盡瘁。

見證了那個積貧積弱的國家沒有先進的科技力量、沒有先進的思想指導而飽受欺凌，他深刻地明白科技興國的重要性，沒有一個硬拳頭，是守不住江山的。

因此新中國成立之後，聶帥毫不猶豫投身於發展中國的科技事業，兩彈一星的成功離不開聶帥的指揮。

為江山代代有人，聶帥還支持軍隊現代化建設，提出科技強軍來保證我軍可以持續具有強有力的戰鬥力量。

關於自己的身後事，聶帥要求一切從簡，按照中央的指示辦，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要求。

「你們也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呢，我這裡沒事了。」聶帥在說完這最後一句話後，便安然睡去。

這位為中國勞心勞力一生的革命家在此時落下了帷幕，他的精神，正如松柏長青，他的期盼，後輩自當鼎力前行。

現如今，科教興國已然成為中國發展戰略思想的重要組成之一，我們有了相較之前更為系統的人才管理政策和科技發展辦法，想必聶帥英魂有知，必然也會為此欣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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