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教科書之十七——信陵君竊符救趙

卷第五 周紀五 赧王四十三年（前272）~五十九年（前256）

這一篇的題目，又是語文課文。

上回說到，長平之戰後，秦國實際上也得喘口氣。不過也只歇了一年，就借口要為其丞相范雎報仇（還記得之前魏齊逃到趙國了嗎？），出兵攻打趙國。雖然趙孝成王丹最後慫了，逼死了魏齊，但秦國只是找個借口，照打不誤。不過這回武安君白起不巧生病了，就以王陵為將。

王陵統帥值顯然沒有白起高，打了五個月，雖然打到趙都邯鄲，但也再難進一步，到此為止了。此時白起病好，秦昭襄王稷就想換這個外掛。但白起卻對一年前沒讓他繼續攻趙耿耿於懷，竟然耍起了小性子。秦昭襄王親自上門命令他，不聽；又讓范雎請他，那更不能聽了。總之，寶寶生氣了，寶寶就是不聽！秦昭襄王沒轍，只好又派王齕出戰。

趙國一直首都被圍也不是個事，但經過長平之戰的慘重損失後，也實在無力反擊。平原君趙勝就準備跑到楚國搬救兵。臨行前，他準備選二十個門客一塊去；但選了十九個後，最後一個怎麼也選不出來。這時候一個叫毛遂的門客向平原君推薦自己——所謂「毛遂自薦」就是從這裡來的。

平原君不屑地說：「有能耐的人在這個世上，就好比把錐子放在袋子里，尖梢立刻就能冒出來；你在我這待了三年還默默無聞，可見也沒啥本事，你還是乖乖待家裡吧！」毛遂立刻反駁：「那是因為你一直沒把我放在袋子里啊！不然不光是錐子尖，我渾身都露出來了！」——此所謂「脫穎而出」。毛遂一個人就貢獻了兩條成語喲。

平原君聽這小子回答得犀利，心想說不定真的是深藏不露？就帶上了他。其他十九人覺得毛遂不過是瞎吹牛，自然各種嘲笑。

到了楚國，平原君跟楚考烈王扯了一上午，磨破了嘴皮子楚考烈王還是猶豫不決。毛遂不耐煩了，抓起佩劍就跑到兩人跟前，對平原君說：「楚趙聯合的利害關係，三言兩語就能說清了，你和楚王扯了這麼久，搞啥呢！」楚考烈王一看哪來這麼個不知禮數的蠻子，大罵：「本王正和你老闆談正事呢，你是個什麼東西，還不快滾！」毛遂立刻火了，按劍斥道：「大王你敢這麼罵我，無非是因為在你的地盤你人多勢眾；可現在咱倆之間也就十步遠，要不要試試是我的劍快，還是你的衛兵快！再說你楚國幅員遼闊、兵精糧足，被白起這個小毛頭打得找不著北，首都都被迫遷了，歷代王陵都被佔了，我們趙國人都為你們感到恥辱，你們自己卻不想著找回場子。現在楚趙聯合，就是給你們一個報仇的機會，怎麼還在那裡嘰嘰歪歪！」楚考烈王哪見過這種傳說中的亡命徒，立刻慫了，忙不迭地答應。毛遂又問：「那這事定了嗎？」楚考烈王趕緊點頭：「定了定了。」毛遂大叫：「取雞、狗、馬之血來！」於是楚考烈王、平原君、毛遂三人歃血為盟。毛遂又招呼那十九人，讓他們也歃血，還不忘嘲諷一下：「公等錄錄（碌碌無為），所謂因人成事者也。」

平原君回國後嘆道：「我再也不敢說自己看人准了。」於是他從此以毛遂為上客。

楚考烈王派春申君黃歇帶兵；另一方面，作為三晉基友團的一員，魏王也派將軍晉鄙出兵救趙。秦昭襄王知道後，就威脅魏王，如果敢幫趙國，打下趙國後下一個就是你！魏王慌了，忙不迭叫晉鄙停軍，開始首鼠兩端起來。難道這回趙國難逃一劫？下面就該信陵君魏無忌出場，挽狂瀾於既倒了。

信陵君

話說與四公子的其餘三人一樣，信陵君也喜歡招攬賓客。但和那三位有一個明顯區別，他是真心喜歡招待這些門客，不像其他人那樣有強烈的目的性。魏國有個叫侯嬴的長者，在國都大梁看城門。有次信陵君請他吃飯，親自開車接他。侯嬴故意穿套破衣爛衫，上車後也不先謙讓一番，直接坐到上座；又說要到市場上見個屠戶朋友。見到這位屠戶朱亥後，侯嬴又故意把信陵君撇到一邊，自顧自和朱亥聊天，但信陵君始終沒有顯現一絲一毫的不耐煩。終於到了飯局，信陵君又讓侯嬴坐到上座，滿座皆驚。

信陵君禮敬侯嬴

說回到邯鄲之戰。平原君見魏軍停下不動，急了。他本來是信陵君的姐夫，因著這層關係求信陵君幫忙。信陵君轉而求魏王，但無奈這位王爺早就被秦國嚇破了膽，就是不幹。萬般無奈下，信陵君準備帶著自己的手下衝擊秦軍，與趙國共存亡；經過城門時，守門的侯嬴也就拱拱手：「走好不送！」信陵君離開後越走越氣，難道我以前看錯了侯嬴？就折回去質問老頭。侯嬴笑道：「我就知道你會回來。你帶這麼點人，還不夠秦軍塞牙縫，只是白白送死罷了。」信陵君一聽這話，心想難道有門？趕緊請教。

侯嬴教他：「你先得弄到大王的兵符，這樣就可以藉此誆晉鄙進軍。兵符在大王的卧室里，只有他最得寵的如姬能偷到——公子你以前不是幫過她嗎？現在就是讓她報恩的時候了。」

如此一番，兵符到手後，侯嬴又說：「晉鄙也是老將了，見你只有兵符沒有大王的手令，八成會懷疑。這事得著落在朱亥身上。」於是朱亥與信陵君一道去見晉鄙。晉鄙果然懷疑，哪知朱亥早在袖子里藏了四十斤的鐵椎，一見晉鄙起了疑心，就猛一下抽出來把他砸死了！信陵君立刻奪取了部隊的指揮權，率領魏軍大破秦軍，解除了邯鄲的包圍。

要知道，信陵君雖然成為了趙國的再生父母，但自己偷取兵符，擅殺大將，哪條都夠他殺頭的，從此有家不能回了，相比起坐視祖國被人一頓蹂躪，卻無動於衷的孟嘗君田文，信陵君才是真正的國士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