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比》是色彩保護度極高的糖果色,各種五顏六色的繽紛衣服,滑稽幽默如動畫片的塑料質感,內在卻是非常有深度的女性主義的覺醒、以及整個世界的運作,
關於一個完美的女性形象是否加劇了其他普通女性的容貌焦慮;
對父權制度的解構和諷刺:「你們現在完全放棄父權制度了嘛?」「並不是,只是我們隱藏得更深了」
領導與領域是如何變革與劃分的:當男人當權後,他們開始給女人洗腦:你不需要做總統、醫生或者教授,只需要維持美麗,讓男人們開心就可以了。
而最後的芭比呢?不僅關心肯的自我追求,還給了他平等的尊重。
糖果色粉膩的外殼下,是諷刺又現實的內在,有一種黑色幽默的內容;跳脫洗腦的外在下,卻是對父權制一種深刻又玩味的解構和再讀。
另一部全世界期待的就是當代大導演諾蘭的《奧本海默》了,和《芭比》是完全不同的畫風,芭比粉遇上物理黑;一種是動漫一般的跳脫與玩鬧感,一種是克制、冷靜與高智商的碰撞。
一個是女權主義的覺醒,一個是一群人類高質量男性的故事。
其實看多了政治正確的電影,看諾蘭這種老牌學院派導演和格雷特新型的女性主義電影在影院的衝擊力,真是蠻有意思的。
咱們先說《奧本海默》這部電影的劇情,基本就是圍繞奧本海默的一生展開,百分之九十都是對話,其實對觀眾的歷史、文學、物理、政治知識等素養的要求非常高:
有許多天馬行空的物理學知識,
有奧本海默在製造原子彈背景下的二戰、冷戰、蘇聯德國美國三國對立的歷史格局;
有各類物理學家、生物學家、數學家的高智商生活。
但是依然諾蘭式的黑白與彩色光影的交錯,關於時間線的正序與錯亂;意識流的錯覺、幻想、聽覺與心理描繪,有一種讓觀眾能深入共情的、深入骨髓的焦躁不安、恐慌與無力。
影片聚焦「原子彈之父」羅伯特奧本海默的一生,講述美國理論物理學家羅伯特奧本海默主導研製世界上第一顆原子彈的過程。觀眾將看到一個謎一般的男人是如何陷入一個自相矛盾的困境:他為了拯救這個世界,必須先毀滅它。
本片改編自凱伯德和馬丁J舍溫所著《奧本海默傳:「原子彈之父」的美國悲劇》,該書曾獲2005年普利策傳記文學獎。
1.原子彈
說到奧本海默就必須提到原子彈,
如同在《敦刻爾克》里諾蘭對敵軍百分九十無正面描繪、對台詞的極度克制;《奧本海默》對全世界期待的這場原子彈實驗核爆戲的戲份也的確不長,卻用足了諾蘭最擅長的「克制「。
《奧本海默》里的對話、人物的劇情與動機全都圍繞著一個影響世界的存在「原子彈」,前期卻不斷地鋪墊,讓觀眾們被完全帶入奧本海默焦慮而期待的處境里:
組隊、選址,還要經過軍方的忠誠度測試,和蘇方分秒必爭的搶奪戰,甚至在製造原子彈的過程中還有內鬼出現。
為什麼要坐長途火車而不是飛機?
因為飛機不安全;
明明陣營里的每個人都有著一樣的目標,信任、科學追求,怎麼就偏偏出了內鬼?軍方不斷地調查審問,蘇方的進展也是異常的同步甚至更快。
在製造原子彈的過程中,我們跟著奧本海默一起人心惶惶擔憂內鬼,一起焦慮和緊張這場即將震撼全世界的原子彈爆破。
在那一夜氣氛渲染到了極致,雨夜狂風暴雨,無數種可能性撲面而來:如果是啞炮怎麼辦?如果雨不停怎麼辦?操作員的手抖得無法停止,最高級的科學家們在臉上塗上油彩、戴上墨鏡,倒計時50,坐進卡車裡,倒計時30做好一切準備,10 趴在地上,5 最後回頭轉身看一眼,4,3,2,1,0……
核爆炸的場面,不是我們設想了無數次的宏大和誇張,卻在那一刻被無限的延宕與留白。
先是無聲的爆破畫面,在漫長的幾秒後,才有爆炸後的轟鳴,釋放了最長久的「餘波未平「的情緒,那一刻,各位科學家的眼裡是經歷天旋地轉後的震驚。
鋪墊了許久的原子彈爆破,以一種克制而震撼的方式來展現,給觀眾一種從視覺到思考上的意猶未盡,這也是諾蘭克制中更深的思考:人類的命運從此走向了未知與混亂,而那一刻的人們除了震驚與恐慌,卻無能為力。
沒有慶祝或者恐慌,反而是一種不適的焦慮與無知感襲來。這一刻,人類創造了歷史,卻對未來的走向一無所知。
那一刻,奧本海默覺得自己成為了死神。
- 2. 人心
其實與毀天滅地的核武器相比,真正的大殺器一直、永遠都是深不見底的人心。就如同黑白與彩色交織的畫面中,人性與人心是灰色的存在。
有人多年前只是因為一場聽證會上的學術指責和愛因斯坦帽子掉落後擦肩而過沒有理他,就恨了奧本海默一輩子,在他榮譽滿載後,又如何在三天的審問中剝得乾乾淨淨;
人性是如此深不可測,奧本海默明明在那裡西裝革履正襟危坐,腦子裡卻是在萬人體育館裡萬人腳踏的轟鳴聲,那些尖銳的審判,明明大家正襟危坐、言語文明,另一方為何就那樣審判這一方的言行舉止、去懷疑他曾經無意識間的一言一行是否有背叛的傾向?
他們給你萬貫榮譽,又因此嫉恨抹黑,卻又在瞬間收回。卻又在千帆過境後,他們重新給你榮譽和獎盃,再握手微笑,彷彿那些恥辱和背叛都可以既往不咎。
「有一天,當他們對你的懲罰足夠多時,他們會給你提供鮭魚和土豆沙拉。給你一枚獎章。請記住,這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他們。
3.時間
提到諾蘭,就不得不提他對時間的把控與玩弄。
在《奧本海默》里依舊如此,黑白的不是過去,彩色也不是現在,黑白是客觀里的時間線,而彩色是奧本海默視角里的時間線;
愛因斯坦與奧本海默三次短暫的交談卻成了電影最重要的存在。
開篇諾蘭就雲里霧裡的讓他倆見面,雲淡風輕的聊幾句;等壯闊又深邃的三小時過去後,我們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早在開篇的對話里,告訴了我們,他想表達的一切。
「當我帶著這些計算來找你時,」奧本海默告訴愛因斯坦,「我們認為我們可能會引發連鎖反應,從而摧毀整個世界。」
「那又怎樣?」愛因斯坦問道。
「我相信我們做到了,」奧本海默說。
爆炸之初是無聲的,
但毀滅來的後知後覺,
那一刻,他成為了死神,
不僅是因為原子彈,也是眾口中複雜的為人和平生,
人類的命運從此走向了另一條岔路。
只是此刻,人類尚且無從知曉,
日後的誇獎讚美,口誅筆伐將鋪天蓋地,
從宇宙到人類,從歷史到未來,從此都有了我的名字,
我被世界拉扯,我只能沉默著接受,
他們都想從我這裡得到答案,
因為從現在開始,
我就是死神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