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婚女人:那些年我的激情歲月給了誰,若不介意我只想跟你聊聊天

自從進了三十歲以後,我從來沒有直視過自己的年齡。年齡對女人來說,從別人的嘴巴里說出來,好像總有人介意;從自己的嘴巴里說出來,好像又總是不敢相信。

直到踏入四十的門檻,我自己依舊還單著,無論是往前看,還是往後看,都覺得人生已經到了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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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標南京,一國際家居設計館,我在這裡工作了二十年了。是一個資深的全屋設計師;這個城市的百分之一的客戶的家居設計都是出自我的手。

這些年,我設計了無數個高端大氣的、各式風格的屋子,卻沒有屬於自己的一方。我仍是漂泊在這裡的一片樹葉,總是隨著秋風在城牆根里懶散地起舞,永遠不想被禁錮在那幾尺的牢籠里,就像我的不婚主義,還沒有哪個男人能把我拉進婚姻的圍城。

同事們都說我很怪很另類,都在在看我,甚至是取笑我,到底能單到哪一天;也有的在勸解我,為地球做點貢獻吧,好歹留個人類幼崽,否則白瞎了你滿身的才華和激情。我笑笑,不怎麼搭理同事有一搭無一搭的關心了,也不想滿足他們的好奇心。

我的生活和我的生命我自己作主,這沒錯吧!

這些年,確切地說,從十八歲剛成人那年,當我還在校園裡和宿舍的姐妹們暢想著未來的白馬王子時,就已經有男生或者男人追我了。

二十三歲走上工作崗位,混跡於社會之上的時候,追我的男人可能我已經記不清了。

但是,留下深刻記憶的也總是那幾個,讓我曾經愛得死去活來,失去自我;也曾經痛不欲生,黯然流淚;也曾醉生夢死、幸福飄逸。

最後,當感情的種子消耗殆盡,身邊的白馬王子各赴圍城的時候,留我在城外獨自徘徊。

就像繁花落盡,獨留枝頭的一縷暗香。遠了,你聞不到我的幽暗的芬芳;近了,你賞不來我落寞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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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上彷彿永遠都有刺,有的男人願意來招惹,起初覺得紮起來特別爽,越扎越想跟我糾纏;最後被傷得遍體鱗傷時,不得不捂著一點一點滲出的鮮血離我而去;有的男人那麼聰明,時不時地來圍獵我,飽餐一頓後,等飢腸轆轆的時候再來捕食。每次都會有心滿意足的收穫,每次也都會欣賞到不同風景里的我。

我更愛後者,有空間、有餘地,有相互喘息的機會;有自我保護的能力;還可以隨時卸下偽裝,找回真實的自己。

這裡面,阿良就是。

他追我的是時候,我三十五歲了。顏值還有,韻味也足。他看我哪裡都舒服,哪裡都迷人,哪裡都想碰,恨不得天天含在嘴裡,捂在褲兜里。

可是,他不這樣;一個月只給我一次機會。每一次,都是一個女人人生里最好的巔峰。他那麼懂我,從肉體到靈魂。

我也很依賴他,在一起的時候,24小時不分開;分開的時候,240個小時不聯繫。

他不在的日子,也會狠狠地想,狠狠地哭;可是他是在圍城裡,他有更需要他的女人和女孩。

那年春節,超過240個小時杳無音訊,在這個城市裡,我知道他此刻在做什麼。

一個人插著褲兜,淋著著除夕里那場細碎的初雪,從城南走到城北;從東湖踱到南站口。

他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已經成了雪人,淚水和結了冰的眉角的髮絲凍在一起,粘著失去了知覺的臉頰。

這個男人用他的大手、用他的熾熱的胸,緊緊給他這個顧及不周的女人捂了一夜。

一夜之中,他無言,我亦無語,連纏綿都沒有絲毫力氣。

一夜心事各自猜不透,也無題。

我在想,那麼多男孩兒,我為什麼愛上這個身體和靈魂都過盡千帆的男人?

他曾經問我,想不想和他一起走進圍城?我心裡是想的,我何嘗不想?

但我心裡又是抗拒的,我不想。

小時候,你知道,我是多麼恐怖地被困在一個所謂的「完整」的家庭里,又是多麼斬釘截鐵地逃離!

那樣的家庭,只是一具空殼而已。她沒有煙火氣、沒有情沒有愛,沒有我想要一年四季,一日三餐。

我的父親血腥而暴力,我的母親柔弱卻倔強,最終沒有逃過父親無知無畏的魔掌,在一個中秋節,萬家團聚的日子,一個人絕決而絕望地走向村著的那口機井,一躍而下!

那慘烈的生命告別的方式影響了我的童年、到青春,甚至到中年和暮年的一生。

之後的數年裡,父親用訛詐來的母親的死亡賠償金,玩了一個又一個女人,玩夠了就踢出門,看不上了就像扔抹布一樣丟棄。

在這世間,留下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在那個風雨飄搖的家裡相依為命了三五年。

就在我離開家走了工作崗位的那年,我的父親也遭受了應有的報應,在一個很冷的、月黑風高的夜裡,被不知哪個女人的情夫捅死街頭。

兩個可憐的弟弟,被我送到了當地的寄宿學校。一個已經在讀初三了,青春年少,正是懵懂卻不羈的年紀;一個快小升初了,跟父親一樣有著暴烈的脾氣和寡言的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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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良明知道不會給我家,還要吊起我的胃口,讓我死乞白賴地去求他嗎?

當然是不可能的。

家對我而言,就是一個符號。我可以把它設計得溫馨舒適、浪漫攝魂,可卻容不下一男一女的人間煙火。

我甚至厭惡在這個「家」的空間和那個所謂的男主人卿卿我我。

阿良也當然不會讓我去死乞白賴地求他,他一直想卸掉一切責任走出圍城,迫不急待再攜著我這個恐婚的女人進來。

談何容易呢!

沒想到第二個月,他就拿著那個紫紅色的本本來到我面前,跪著,緊摟著我顫抖不已的雙腿,像如獲至寶一樣地跟我說:靖,走,咱結婚去!

我最終還是退了回來,我根本沒有勇氣走進那個民政局!我根本沒有信心拉起一個男人的手,把下半輩子的生命交付給他!

內心的抗拒和真實的聲音,阻擋了我當一個正常女人的腳步。在通往圍城的這條路上,我始終沒有邁得動步子。

阿良失望透頂,他說,還是沒有走進你心裡。縱然你有修長得讓我著迷的纖腰;縱然你有飄逸得讓我魂不守舍的長髮;縱然你有一張冷酷而高傲的臉,現在,這些,我可能都不需要了。我燃燒了你的激情,卻不小心灼傷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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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良從我世界裡離開後,我哭得肝膽俱裂!

整個秋天都昏昏沉沉,身體像掏空了一樣,想把頭靠在他肩膀的時候;想把手插進他褲兜的時候;想把內心的惆悵向他傾倒的時候;想縮在被窩裡被他緊擁的時候~他都不在了!

在我身邊,只有煩躁的空氣包裹著我!

我很久很久沒有釋放自己了,四十三歲,突然覺得身體的需求不再那麼強烈了。聽朋友說,阿良經常像個孩子一樣,窩在朋友的沙發里沉默、望呆。

到底是糾纏了十幾年的男人,將他從頭傷到腳, 從身傷到心。

我才驚覺,自己再也沒有資格對一個男人招之則來、揮之則去了。

我褪去那冷傲的外衣後,低下那高昂的頭顱後,其實我的骨子裡流淌著的,依舊是一個女人最初的那個心緒:繼續流浪吧,不是誰的妻,不是誰的母親,不是誰的媳婦,更不是誰的誰!

拿著我剛到手的收入,還有這個月超高的績效獎,我去看望了兩個喊我「姐姐」的弟弟。

他們在學校里過得很好,他們很小就適應了離開家的生活,他們知道沒有父母,所以,他們比我想像得更強大。

我給他們買了冬天的棉衣、買了最時令的水果,買了幾大包他們愛吃的零食;給那個準備衝刺中考的大弟弟挑了一堆教輔;給那個準備小升初的弟弟買了他喜歡的球鞋和衛衣。

走的時候,小弟弟拉著我的手說:能帶我去看看我媽媽嗎?

我愣了一下,不知怎麼回答,你媽媽不知跟哪個男人跑了,誰還記得微不足道的你呢?我在心裡這樣悲哀地想,卻沒有說出口,也沒有給出答案。

他失望地鬆開我的手,眼神里儘是缺愛的空洞和失落。

大弟弟拿眼睛瞅了我一下:能帶我回趟家嗎?我床底下還有一張我媽的照片,我想取回來。

是的,家裡的那處老房子去年就拆遷了,鬼知道你媽的照片被埋汰到哪裡。我在心裡同樣悲哀地想,卻沒有說出口。

我們都是三個無家可歸的孩子,只是在我的心裡,很久就沒有了「家」的概念;在你們的心裡,那個飄搖不已的家,家的餘溫還繚繞在你們心田,還有雙親留下的念想。

我想,不久,你們也會如我一樣,把這個「家」,以及有關「家」的所有灰色的記憶,都會統統從心裡抹掉,抹得乾乾淨淨,徹徹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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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生生地有點疼,疼得我喘不過氣。

我想起曾經有一個男人,他從小也沒有家,他將我當成了他的家,親昵地時候,他會下意識地喊我」媽啊,媽啊~「

然後埋進我的懷裡,拚命地拱著拱著,像找到家的孩子,除了幸福還有撒嬌和哭泣~

我拉起他們的手,將他們帶到一個像家一樣溫馨而舒適的民宿里,安排了最好的、最親切的、最富有愛心和耐心的阿姨,讓他們住了整整一個星期,感受家的味道,體味家的親情。

我給他們洗衣、做早餐,晚上陪他們數星星、看月亮,還摟過他們像媽媽一樣,跟他們細數各自將來的人生。

那個星期,我和他們困在、「家裡」。如果家是這般和諧的模樣,我真想拉一個男人進來,跟我們一年四季、春夏秋冬~

我狠狠地想起阿良,真想啊,給他發個信息,告訴他,如果你不介意,我只想跟你聊聊天~

不乞求你再來渡我的靈魂,不乞求你再來承受我的小拳頭,不乞求你吻干我的臉上的熱淚,我只想跟你聊聊天!

告訴你我此情的心情,她其實很脆弱;想讓你接一下我掉落在地上的、說不出的心緒;想讓你摸一摸我無人問津的、封閉好久好久的心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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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快來了,有一客戶,他說,他要跟小嬌妻結婚了,他終於掙脫了前妻的糾纏;他說,他要送給小嬌妻一個世界上最浪漫,最美好,最奢華的家;他要我把所有房間都設計成小嬌妻想要的樣子。

我點頭應允。

在我日日夜夜沉浸在為他們構思的全屋作品裡的時候,也在腦海里想像著他們在這個屋子裡極盡煙火氣的寒來暑往,想像著他們在這屋子裡上演的兒女情長以及,人間悲喜~

遞出圖樣,看著客戶醉心的微笑,男人懷裡的小嬌妻千嬌百媚、嚶嚶語語,我突然又想起阿良了。

一個人插著褲兜,淋著著除夕里那場細碎的初雪,從城南走到城北;從東湖踱到南站口,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再也不會出現阿良的影子。

我真想問一問:是否曾經,你也想給我這樣的結局,一個垂暮卻百看不厭的美人,一個滿腔熱血卻極盡柔情的男人,還有一個我嚮往的屋舍,然後,像無數對平平常常的夫妻一樣,度過和實現我們曾在某年某月某個被風吹的晚上,一起約定過的那些冬季和期許?

我只是弱弱地,在心裡問一問自己罷了,阿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