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大廟的那些年那些事兒》(第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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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女兒的狀況,櫻桃的爸爸媽媽除了唉聲嘆氣,一點兒辦法都沒有。臨秋末晚,還一齊勸女兒忍耐,第二天一早,就攆著櫻桃趕快回去。

本指望回娘家能夠得到一絲安慰的櫻桃,失望至極,並沒有得到期盼中得到的慰藉。

心灰意冷的櫻桃吃過午飯後,打碎了牙往肚咽,只好又坐上班車回了娘家,繼續承受生活的苦難。

走之前本想和國民道個別,可想來想去,還是算了,自己已為人妻,為人母,二人不可能再回到從前,除了徒增煩惱之外,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尤其是國民至今未婚,說不定心底里還保留著自己,而自己卻給不了他什麼,況且人言可畏,還是不再見面的好。

在猶猶豫豫的矛盾心理鬥爭中,班車發動了,望著車窗兩側的樹木倒影般地向後匆匆而去,櫻桃的思緒也不知胡亂地飄飛到了哪裡。


班車到了赤峰縣城的車站,人們都急匆匆地下車奔向不同的地方,只有櫻桃一個人還傻傻地坐在車上,一動不動。

好心的司機老師傅走過來:「姑娘,看你一臉愁容,愁眉不展的樣子,是有心事吧?凡事想開一點兒,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光發愁不頂用,何前看,開開心心,以後的日子長著呢。」

櫻桃心裡一酸,眼裡一熱,眼淚便不由自主地滾落下來,感激地看了一眼司機師傅,默默地走下了班車。

汽車站靠近火車站,地處昭烏達路的南端,應該算是赤峰城裡最繁華的地方之一,南來北往的人川流不息,櫻桃茫然四顧,也不知要去哪裡。

遲遲疑疑地毫無方向地走著,便來到了火車站的站前廣場。只見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街道兩側擺了幾個賣各種小吃的手推車,車上貼著「國營ⅩX飯店」的字標,車旁有穿著白色工作服的人員。

也有不貼字標的手推車,明顯區別於國營買賣,攤主沒有穿工作服,邊叫賣著邊用眼角的餘光撒摸著周邊,應該是小心著站前戴紅袖標的管理人員的驅趕。

手推車上有燒餅,有燒雞,有炸油條的,有炒瓜子的,售賣的人員扯開嗓子嚷嚷著,招呼著來來往往的行人。

由於心事太重,中午便沒了吃飯的胃口,在媽媽的再三催促下,才勉強喝了小半碗稀飯湯,對於媽媽特意烙的白面家常餅只是瞅了瞅,一口也吃不下去。

此時面對各種美食的誘惑,櫻桃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地響著。

因為從家裡跑得匆忙,兜里沒裝錢,坐著馬車回的大廟,回赤峰的時候朝媽媽要了五塊錢,坐班車花了一塊七毛錢,兜里還剩下三塊三毛錢。

櫻桃手抄在挎兜里,手裡攥著幾塊錢的毛票,在小吃車子前轉悠著,不知買點兒什麼才好。

一位穿白大褂的大姐看櫻桃始終轉來轉去,便說道:「大妹子,你是沒吃飯呢吧,我這燒餅剛出鍋不長時間,又香又軟,要不你來個燒餅咋樣,我給你免費喝開水。」

櫻桃聞言點了點頭:「好的,大姐,給我來五個燒餅吧。」


大姐給包好了五個燒餅,櫻桃並沒有吃,強往下咽了咽口水,她想的是回家和家人一起吃,尤其是女兒,有好吃的更不能拉下。

廣場的正中央豎著一根高高的旗杆,一面鮮艷的五星紅旗迎風招展,在風中獵獵作響,靠近國旗杆的下方水泥台上坐滿了人,大多是成雙成對的情侶,也有夫妻二人領著孩子的三口之家、四口之家,甚至五口、六口之家。

情侶們依偎在一起,竊竊私語,應該是說著情意綿綿的情話,男人都是一臉興奮,女人都是一臉幸福。

領著孩子的夫妻則相對而坐,舉止雖然不像情侶們那樣親昵,但洋溢在眼裡的愛意卻凸顯著令人羨慕的濃情蜜意。

孩子們或是坐在大人的腿上撒嬌,或是在下邊的水泥地上跑來跑去,一副其樂融融的天倫之樂景象。


看看別人,想想自己,櫻桃的心裡越發不是滋味,惆悵的心情越發沉重。

思來想去,日子還得過,別人的恩愛,別人的幸福和自己沒有半毛錢的關係,聽天由命,將就著過吧。

於是,日子便在打打鬧鬧中如流水般地過著。


苦命的櫻桃每日以淚洗面,捱了十多年以後,櫻桃的女兒也上高中了,發現自己的媽媽時常拿出一塊毛巾和大紅紙長吁短嘆,看著看著就啜泣不止。

懂事的女兒詢問媽媽緣由,媽媽便流著淚講述了曾經的曾經,並抱怨曾經的國民心裡沒有自己。

女兒看了毛巾和大紅紙一會兒,對櫻桃說道:「媽媽,你好好看看這個您字,不就是心上有你嗎」?櫻桃一下子愣住了,嚎啕大哭,哭自己的愚笨,哭自己的命苦,哭老天對自己的不公。


俗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不得不說,老一輩人的話語充滿了人生智慧,無論在任何年代,這樣的人生哲理都是正確的。

原本以為,女人結婚就是為了找個他替你遮風擋雨,沒想到結了婚才發現,所有的風雨都是他帶來的。

櫻桃遇人不淑,嫁給了一個不務正業不過日子的家暴男,國民的境狀也沒好到哪裡去。

由於雙方家長的極力拆散,使得情投意合的二人勞燕分飛,受此打擊,本來有希望考上大學的國民一蹶不振,畢業時以全科不及格給自己的高中生涯划上了十分不圓滿的句號。

回家務農後,每天都是精神恍惚,隊長有心照顧他,經常給安排一些輕快活。可跟車時走神兒,讓大馬車的軲轆壓壞了一隻腳,從此成了跛腳走路有點兒瘸。

櫻桃和國民的愛情悲劇,並不是僅僅發生在他們二人身上。自古以來,天仙配中的牛郎織女,白蛇傳中的許仙白娘子,都演繹著棒打鴛鴦的悲歡離合。

而人間流傳最久遠最富有感染力的當屬化蝶中的梁山伯和祝英台。許許多多看了上述戲曲的人,無不對劇中拆散有情人的惡人恨得牙根兒疼。

但反過來,到了自己的兒女談婚論嫁的時候,便忽然化身成為了劇中的惡人而不自知,可憐天下父母心,造就了多少人間悲劇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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