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村裡人都說我長得象個洋娃娃,又漂亮又可愛,所以,即使哥哥是長子,父母還是特別寵我。哥哥比我大兩歲,要不是那一年我貪玩,也許不會改變哥哥的命運。
記得那年哥哥六歲,我四歲,正當桂圓成熟的季節,他帶著我和村裡幾個小男孩到一個親戚家摘桂圓,哥哥和那幾個小男孩爬樹摘桂圓,哥哥摘了一串大桂圓扔給我,我接著便吃,他們在樹上邊摘邊吃。
我雖然是女孩子,但看到他們爬樹覺得好玩,我也偷偷地爬一棵不高的樹,誰知道我腳一滑,掉在地上,因為地上有一塊凸出的石塊,我的左臉被劃傷了,流了很多血,當時哥哥聽到我的哭聲,馬上跑過去,見我臉上全是血,嚇壞了。他拉著我的手跑回家。
當時,媽媽看到我的臉和衣服都是血,大吃一驚,馬上抱起我去醫院,醫生給我清洗傷口,然後給我的傷口縫針,我因為痛,哭得很厲害,媽媽抱著我也急出眼淚了。
傷口縫好針,媽媽問醫生,"我女兒好了以後,她的臉會有疤嗎?"
醫生說,"她的傷口比較深,可能會有疤,但還是等她好了才知道。"
媽媽聽了之後,嘆了一口氣,帶著我回家。到了家裡,見哥哥獃獃地坐在椅子上,他一見到我,馬上拉著我的手說,"妹妹,你的臉還疼嗎?"我點點頭。
媽媽黑著臉問哥哥,"陳進,你怎麼照顧妹妹的,讓她受傷了?女孩子,最重要的是臉,如果留了一條疤,以後想嫁一個好人家都難了。"
哥哥一聽,嚇哭了,"媽媽,是我不好,我應該看好妹妹,不讓她爬樹才對,但我只顧自己玩,讓她受傷了,對不起媽媽和妹妹,你打我吧。"
我怕媽媽打哥哥,馬上過去護著他說,"媽媽,不關哥哥的事,是我自己貪玩爬樹才受傷的,你不要打他,我答應你,以後聽話不惹你生氣了,好嗎?"
媽媽見到我倆可憐兮兮的樣子,不再忍心責罰我們。至此之後,哥哥再也不敢帶我爬樹。還事事小心呵護我。
從小學到初中,我都沒覺得臉上的傷疤對我有什麼影響,因為小,還不懂愛美。到了高一,開始愛美,覺得臉上的疤很礙眼,所以,我留了長發刻意遮蓋它。
偏偏班上有兩個小男生特別愛搞事,給我起了個外號叫"鍾無艷"。當時我覺得很不開心,覺得自己很醜,心裡有壓力,成績也開始下滑。哥哥雖然上高三,準備高考,但他對我是很關心的,由我讀小學開始,我們就互相鼓勵,互相比賽,所以,他見我近段時間狀態不太好,就知道有問題了。
"妹妹,有什麼事告訴哥,哥會幫你解決,不要憋壞自己。"哥哥說。
我就把那兩個男生給我起外號的事告訴我哥。第二天放學,我哥在學校門口等我,然後讓我告訴他那兩個男生。
當那兩個男生見到我哥和我,先是一怔,我哥對著他倆怒吼道:"你倆再給我妹妹起外號,我就把你們告了,讓你們坐牢。"
那兩個男生見我哥長得高大,樣子又凶,點頭應答著走了。我笑我哥,"你告他們什麼呢?"
"不知道,只是嚇唬他們,他們以後不敢欺負你了。"我哥說。
這件事我以為翻篇了。誰知道高中畢業,哥沒參加高考,他卻跟人家到大城市打工,臨走前,他叮囑我要好好讀書,考上大學,他打工掙錢給我的臉做整容手術。
原來,哥哥一直以來都對我心存愧疚,認為是他的疏忽而讓我的臉留下一道疤。其實,是我自己的責任,他偏要自己扛。
哥哥最初跟老鄉在工地工作,因為掙錢多。他把工資留一點做生活費,其他的都寄回家給媽媽存起來,留作我的手術費。
很難得他回家一趟,看到他的手,腳都有很多新傷舊痕,人又黑又瘦。我心疼他說,"哥,你別到工地幹活了,太累人了,其實,我不做整容也可以的。"
"傻瓜,錢你別擔心,你本來就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因為我,你才會這樣,我要讓你變漂亮,要不然,我一輩子心都不安。"
我哭了,我覺得有一個好哥哥是我最大的幸福。我終於在考上大學的那年暑假,到醫院做了除疤手術,手術很成功。當哥哥來接我出院的時候,他哭了,這麼多年,他的心理包袱有多沉重,今天如釋重負。
我真的很感謝哥哥讓我重拾自信,我叫他不要再到工地幹了,找一份廠工不用這麼辛苦。後來,他真的進了一家汽車配件廠工作。
哥哥是父母之外最疼我的人,若有來生,我還要他做我的哥哥,我要報答他對我的關懷和愛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