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刻也不敢懈怠,忙的跟陀螺似的,卻總與理想背道而馳,越奮鬥越糟,因此媳婦離我而去……
口述人:陳大壯
我57歲了,家庭條件談不上優越也不差,22歲那年感謝二姑給我介紹了一個媳婦,二姑父的三姐家女子。
都是骨肉相連的親,婚禮辦的很順利,沒要啥彩禮,家裡還有弟弟,按照地方慣例,大瓦房要留給弟弟和父母住,老大多擔待點。
另找了一份宅基地,蓋了兩間小瓦房,就是坐南朝北的大瓦房旁邊的耳房,大瓦房地身留著等有錢了再蓋,小瓦房大門朝東,南邊靠牆搭一個小廚房。
就這樣把婚給結了,這種情況在那個年代比較普遍。
沒有攀比就沒有傷害,那個年代條件都差不了多少,同村這個樣子的挺多,媳婦並無怨言,事情發生在打工潮興起之後,村裡的貧富差距開始了拉大。問題就出來了。
跟媳婦結婚10年,一開始是相當的恩愛,我種田她做飯,縫縫補補,孩子也很快樂。
溫飽已經不是問題。我一直在努力著,有的是一身力氣。
命運並沒有因為我的勤勞而眷顧我,也許選擇大於努力吧。
我種田之外,包了村裡的魚塘,沒日沒夜的幹活,也賺到了一些錢,和媳婦躺在小房子里籌劃著再干兩年蓋瓦房。
說到動情之處,不免有點喜悅,對未來充滿了信心。孩子也慢慢長大,總不能一直和父母一張床,蓋房計劃時常提及。
命運這東西並不友好,一肚子壞水。
同村的同齡人有的進城做小生意了,有的去打工了,也有的養豬,搞運輸啥的,那個年代大家幹啥都很亢奮,日子都在一天一天奔好,溫飽早已經不是考慮的問題了。
已經有人家買了電視機,電飯鍋,電風扇……
老人們也早已暢想未來,樓上樓下電燈電話!
都有奔頭,都在努力,我為了一塘的魚掏心掏肺,也不覺得累,到處割草餵魚,也給他們飼料,糧食。
沒想到眼看快要入冬,準備拿魚的時候。
那一晚眼睛皮跳個不停,我還覺得奇怪。
第二天我差點在魚塘邊醒不過來。
一大早我就去餵魚,白花花的一片,全是魚肚子翻在上面,全死了,一個不剩,小魚苗都不剩,被人下藥了。
搜遍整個腦子也不知道得罪了誰。那個年代沒有監控,根本沒有頭緒,最後不了了之。
那一天我直接就倒下了,差點滾進魚塘,不知道過了多久,叔叔嬸子們又掐又打的給我拽回來了。
哭也沒有眼淚了。從此魚是不敢養了,啥都不敢養了。
老人們說天上飛得地上爬的水裡游得不是財富,落袋才為算!
我認命了。大瓦房計劃落空,還欠了一些錢,媳婦秀英那失望的眼神,讓我心痛。
至今我還很愧疚,感覺對不住她。同村人都陸續的蓋起了大瓦房。
秀英的埋怨我銘記於心,都怪我。
為了早日蓋上大瓦房,我決定去城市裡打工。
很慚愧,要技術沒技術要文化沒文化,靠一身力氣那個年代不值錢。
一年到頭下來,攢了些錢,卻沒能跑的過通貨膨脹。同村不少人卻又富裕了一些。
已經有兩三家買上了大彩電。我家黑白電視還捨不得買,電飯鍋倒是有了一個,落地電風扇也有了,這些是剛需,也不算貴。
孩子每天跑人家去看電視,還是挺不方便的,那一年過年回家,一咬牙買了一個黑白電視,花了600多塊錢,是熊貓的。
孩子很開心,可媳婦並不開心。
肉眼可見的差距越來越大,任憑我怎麼努力就是越跑越落後,我也想不通。
貧賤夫妻百事哀,吵架開始頻繁了起來,我越來越煩,也開始不再忍受說話也開始重了起來,我覺得很委屈,我忙的陀螺似的,為了這個家。
可事與願違,離夢想越來越遠。再我能買黑白電視的時候人家買彩電了,在我終於能攢錢蓋瓦房的時候,人家開始蓋樓了,當我打算蓋樓的時候,人家城裡買樓了……
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吧,總之我還是在97年將瓦房蓋起來了!基本上算是趕了個尾!不過村裡還是有兩三家泥土房呢。
那一年我31歲了,孩子也八歲了。蓋一次房窮三年,不管啥年代都是如此。
房子蓋好又欠了債,家裡空蕩蕩的也置不起啥像樣的傢具家電。
日子那時候是真的難,兩口子吵架更加的頻繁了。
終於還是未能堅持下去!我打工並未能有多大起色,時常不在家。
沒想到她與同學熱乎了起來,同學在鎮上擺攤賣熟食,日子過得不錯,遺憾的是媳婦出了車禍。
不知道是憐憫還是啥的,兩人在鎮上聊天后就熱乎了起來。
98年我32歲了,徹底鬧翻了,婚必須離了,雞飛狗跳我也累了。她啥都不要,要也沒啥東西,拿了幾件衣服就走了。
嫁給了同學,賣熟食的王軍。
說不傷心是不可能的,我捶首頓足,呼天喊地!
我拚命的打工種地到頭來妻子弄丟了。心灰意冷,最後還是媽媽的一句話驚醒了我。
走就走吧,留下了也是不安生!兒啊,有錢了就啥都有了。
從此我發誓一定要有錢。孩子扔給父母帶,我了無牽掛,離開了窮家鄉去了南方大城市。
大開眼界,一開始也吃盡了苦頭,好在天道酬勤,老天從此睜開了眼。
我在大城市擺攤賣菜賺了一筆錢,談不上多麼富貴,起碼全是小富了。
村裡人都陸續的蓋樓房了,為了孩子以後找媳婦,我有這個能力了,也蓋起了樓房,瓦房留給父母住。
樓房終究還是一個面子工程,蓋了也沒住幾天,有錢人都陸續的城裡買房了,可我也攢了些錢,兒子也考上了大學,等兒子大學畢業的時候,順利找到工作,做父親的拿出了買房首付款就是對孩子最大的愛!
我很開心,我的努力方向是對的。有了房子,自己還貸款,孩子也很自信,找媳婦沒費多大力氣。
孩子的大事完成了,我也累了,年紀也大了,賣菜也不好乾了,幹啥都內卷了。
我回家包了幾十畝地,種地也很輕鬆,都是機械化了,每年賺幾萬塊錢夠養老的了。
猛然發現已經好多年沒有自己的日子了,經人介紹鄰村的雲霞丈夫去世了,孩子也在城裡安家了,她小我3歲。
我很心動,她也有意,我們搭夥過上了,住到了我的樓房裡。
我們幾年來過得非常的開心,恩愛!
孩子們也不用我們操心!
啥事都是物極必反,正當你開心的時候,命運總往你的碗里扔一隻蒼蠅。
秀英出事了,癌症晚期奄奄一息!
她嫁給王軍後並未生養,因為王軍已經有了一個孩子。
現在的問題是她去世的話,他們家族不讓下葬在王家,因為王軍前妻有位置了。
關鍵是秀英沒有為王家生孩子,無路如何族人也不允許在王家下葬。
他們認為秀英有自己的孩子,應該回來安葬。
王軍就給秀英拉到我家門口放下就走了。
這讓我十分惱火,這太荒唐了。
離婚25年,人要不行了給我退回來了。欺人太甚!
這個家門我是絕對不答應讓進的。
誰勸都沒用,別跟我談一日夫妻百日恩!
村裡人也罵我無情,多大的仇恨這個時候都應該釋懷,可我辦不到。
他們又說服我兒子讓他來施壓,畢竟是他媽媽!
天王老子來都沒用,這不是仇恨,是我的尊嚴!
最後沒辦法,王軍還是來拉走了,畢竟他們是合法夫妻,但是終究還是未能在王家下葬,放在外邊,去時候就拉走火化了。骨灰咋處理的我沒打聽,但是我沒有阻攔兒子送媽媽一程。
我仁至義盡,問心無愧!一切都過去了,我和雲霞的日子還在繼續。
珍惜當下,過好恩愛的每一天,無論貧窮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