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和姐夫是一對青梅竹馬的戀人,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80年代初期,那時候我家裡孩子多,和村裡其他人家比起來顯得有些窮,根本買不起自行車,姐夫就每天騎著自行車在村東頭等著大姐,等到大姐到了以後,他載著大姐去上學。
初中三年級時,大姐由於發揮失常,考試落榜,回到家裡務農,姐夫讀了師專,畢業之後就可以成為一名公辦教師。那時候,他倆之間社會地位懸殊,猜想根本不會有未來,在大姐成年以後,我爸媽甚至在幫她張羅著找對象。
姐夫在學校聽說我們家在幫大姐找對象,他立馬請假回來,說他這輩子非我大姐不娶,不允許我爸媽把大姐嫁給任何男人。姐夫為了以表誠心,他跪在我家大門口,吸引過來不少人圍觀,我們心裡都明白,他這是在給我爸媽施加壓力。
姐夫說到做到,他畢業之後立馬和我大姐結婚了。據說當時姐夫娶我大姐時,他的父母不是很同意,說大姐沒文化,而他是一名初中老師,兩個人結合在一起,免得不了舌頭碰牙,所以勸姐夫放棄自己的幻想,找一個門當戶對的人結婚。
姐夫既然認準了大姐,就不會聽從父母的安排,他不聽父母的勸阻,執意和大姐結婚。他們婚後感情很好,也特別的幸福,姐夫工作日去學校上班,周末跟著大姐一起到田地里勞動,在村裡,他們二人成了所有年輕情侶羨慕的對象。
他們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從未吵過架,但就是這樣婚姻,最終被老天拆散了。30年前的一個夏天,大姐去田地里除草,突然聽到有人在河裡喊救命。大姐就是一個旱鴨子,但看到河裡有一個孩子在拚命地撲通著,她沒有一點猶豫,直接跳進去了。
大姐根本不會游泳,還沒游到小孩身邊時,她自己就先沉下去了,等到被村裡人發現時,她已經沒有了呼吸。當有人把這個消息跑到學校告訴姐夫時,他直接崩潰了,抓過自行車就往家裡飛奔。等到回到家裡,看到大姐躺在地上,身上蓋著白布,他踉踉蹌蹌走過去。
姐夫小心翼翼掀開白布,看到大姐很安詳地躺在那裡,他的情緒突然間控制不住了,抱起大姐,嗚嗚痛哭著,嘴裡不停地呼喚大姐的名字「香蘭,你醒一醒,我回來了,你不要拋棄我,好不好,求求你了,你回應我一句,行嗎?」
當時在場的每一個人看到姐夫如此悲痛欲絕,都忍不住用衣袖抹掉眼角的淚水,我站在人群中間,看到一幕,沒有哭,更沒有上前去安慰姐夫。我知道,一個人正處於悲傷之中,作為旁觀者,不應該想辦法把他拉出來,而是儘可能陪他到情緒穩定。
大姐去世時,她家我外甥剛讀初中,孩子天天以淚洗面,姐夫也一樣,頃刻間蒼老了許多,臉上沒有了往日的喜悅感,整天無精打採的。學校領導知道姐夫家裡出了狀況,特意給他安排半年不需要教課。
大姐沒了以後,有人給姐夫介紹相親對象,但全部被他一一拒絕了,他說在自己心裡,大姐是他這輩子愛的第一個女人,也是最後一個。勸姐夫另娶的,不只是他的家裡人,還有我爸媽,每次姐夫來家裡,都勸姐夫再再婚,不能一個人過下半生。
大姐不在家,但是逢年過節,姐夫依舊往我家裡跑,給我爸媽買一些禮品。記得有一次中秋節,姐夫來到家裡,我媽把他喊到身邊,然後好心叮囑「張民,香蘭已經不在了,你不應該再一個人過下去了,家裡沒有女人,就不像一個完整的家,遇到合適的娶一個吧!」
姐夫在大姐去世五年之後,他和一個離異的女老師結合在一起。在結婚之前,姐夫把他和大姐之間的事情全部告訴了這個女老師。這個女老師知道姐夫一直深愛大姐,但她卻一點不在乎,反而覺得姐夫深情,這就是她想要找的男人。
姐夫和這個離異女老師結婚以後,每年過年,他都帶著這個再婚對象來家裡看望父母,後來我爸媽看這個女老師人挺好,還認她做了乾女兒,就是有一點,每次他們離開之後,我爸媽會抱頭痛哭一場,他們覺得如果自己的女兒活著,那該多好!
截止到今年,姐夫已經領著再婚對象來家裡拜年有25個年頭了,每次來都會買很多高檔禮品。在我心裡,雖然大姐不在了,但依舊把姐夫當成自己的家人,有遇到猶豫不決的事情,我還是會打電話向他請教,在我看來,他天底下最好的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