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出生在農村的我,小時候的日子過得不可不謂是貧窶不堪,餓肚子是常有的事。
雖然吃不飽穿不暖,但是那個年代也有它的美好——純粹!只有溫飽的問題,沒有世俗的雜念。因此我的童年時光,大體上來說是幸福的。
時光荏苒,歲月繾綣,而今我已是不惑之年,四十八歲的我,曾經也擁有過一個美滿的家庭!談不上幸福,卻也不失溫馨。然而這一切如今已成為痛苦的記憶!
我的前妻同我結婚十三載,竟然給我戴了十三載的綠帽子,而我愚木地一直被蒙在鼓裡,最讓我難以承受的是,四個孩子居然沒有一個系屬於我的骨肉。
我省吃節用,寒天暑日不休,拚命掙錢養大的三個女兒、一個兒子,竟無一人是我親生!!!真是可笑至極,到了到了,小丑卻是我自己!
原本盤算著,年輕時吃苦受累把孩子們撫養成人後,將來老了,做不動了,可以和我的妻子盡享庭帷、子孫繞膝之樂,可未曾料到一紙鑒定書如同一把尖刀直直地捅進了我的心窩,不住地絞動著,我的心在滴血……
1974年,江西北部偏遠山區的一個小農村,我嗚嗚哇哇地誕生了,我是父母最後一個孩子,上頭還有一個大哥和三個姐姐。
一家七口,僅仗著數畝薄田維持生計,使得生活已然艱難困苦十分,還要贍養祖父祖母,日子不可不謂是舉步維艱!父親農閑之餘,會去鎮上做短工,掙著微薄的勞酬以貼家用。
好在我們兄弟姊妹五個都很懂事,爭相幫著家裡幹活。我和二姐一放學,就會去山上撿柴火,割豬草,摟番薯葉……
讀完小學五年級,家裡實在沒錢交學費了,那晚父親面色凝重地把我叫到跟前,沉吟了良久,方對我說:家裡拿不出錢供你讀書,輟學吧,跟著你大哥學木活。
可是我愛讀書,我不想以後沒有文化,因此我央求父親給我機會,然後利用暑假兩個多月的時間,在鎮上打工。什麼累活苦活我都不怕,工地上扛石頭、裝沙土、打鋼絲,我都做過,這才勉勉強強掙到了下一年的學費。
由於經年累月的身體透支,父母的身子骨一直很差。有一年夏天,旱季,母親為了給田裡放水,大晚上的一個人扛著鋤頭一徑消失在墨潑般的夜色里。
結果那天從土坎上摔倒了,腦袋生生地磕在了石塊上,昏迷了四天四宿,我們手腳無措,只能幹著急,好在最後母親扛過來了,否則這一大家子該怎麼活!
我的老家,寧靜而美麗
同樣,父親飽受重體力活的侵害,腰椎骨磨損嚴重非常,終於在1989年的冬天,木地倒下了。
父親做完手術,足足卧床小一年。失去父親的勞動力,無疑給這個本就貧困不堪的家庭雪上加霜。那一年,是我們家最為艱難的一年,只剩母親一人勞動,家裡屋外刻未暫離,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年!
再後來,我讀完了初中,每學期的寒暑假,我都在外做工掙學費,這是我唯一能替家裡分擔壓力的方式。
我選擇去職高讀書,因為我想學點技能,早點兒步入社會,早點兒工作掙錢,為父母挑起重擔。
職高畢業時,我剛滿十七歲,來不及享受青春的美好,便毫不踟躕地選擇和同學去了上海,在一家大飯店裡當傳菜生。
每月工資到手只有七百塊,包吃並不包住,這不得不使我和同學在外合租了一間房子。除去所有開銷,縱然我再如何節省,一個月下來,也存不上幾個銅板。
就這樣幹了幾年,數年如一日的工作,毫無發展可言,又無積蓄可存,我毅然決然地選擇了辭工返鄉,那一年是96年。
回到老家,我旦夕不敢鬆懈,很快就去考了駕照,只因我意欲學修車,正所謂男人在世,必須要有一技之長,方保不用挨餓。
學徒期間是沒有工資的,不僅如此你還要時不時地花錢請老師傅下館子,或者買煙相送,以便增益技術水準。
終日忙得不可開交,最苦的,最髒的,最累的活,你都得干,還得干好!常常鑽進柴油車底解決漏油的毛病,一待就是一兩個鐘頭,一天下來,滿身污油,渾身散發出惡臭難掩的氣味,不論怎麼洗也很難洗凈。
學徒一年以後,我算是半出師了,可以拿點工資,雖然不多,橫豎也是掙錢了。然而這份工作委實太臟太苦,洗不完的油污,干不完的苦差。在出師的第二年,我著實厭倦了,思來想去,權衡再三,決定放棄修車並重返上海,我想大都市的機會終歸是更好的……
這次回到上海,我有了駕照,又懂修車,自然找工作的方向與車相關,成了各類汽車的駕駛司機。開過貨運車、轎車、麵包車等,收入也逐年穩步增長,最高時月入三千五,是我開攪拌車的時候,但是萬分辛苦,倒班二十四小時制。
換而言之,你得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情況下,工作一整天!不過於我而言,只要能掙更多的錢,賠掉一條性命,我也在所不惜,只因我窮苦怕了。
後來我攢了一點錢。08年,年近歲逼之際,父母見我老大不小,仍是孑然一身,著急十分,因此在老家托媒婆給我尋了門親事,正是後來那位給我戴綠帽的女人。
我們兩家相隔不遠,同屬一鎮,她的村莊離我家也就三公里路程。
相親後未久,我們確定下了關係。我去上海工作,她近乎每月都來看我,幫我洗衣做飯,拾掇家務,還常給我帶來老家的土特產。
工作閑暇,我就牽起她的手,帶她去黃浦江畔看萬國建築,走遍上海的大街小巷。八個月後,我娶了她。
翌年春天,我的大女兒出生了,為此我特地辭職,提前從上海趕回老家,精心照料她們母女二人,那時候別提心中有多美了,我終於已為人父,對未來無限憧憬。
有了女兒,我工作的慾望更強,我要掙更多的錢,許她美好的生活。於是乎,我決定去開長途汽車,一趟少則三五日,多則半個月,吃喝拉撒全在車上。
雖然辛苦,但是幾乎花不上自己的錢,只要在車上,一應花費單位全部報銷。所以我可以每個月把三千五的工資一分不少的全部交給她,並為此欣慰。
日月輪迴,展眼到了2010下半年,我的第二個女兒出生了。
雖說壓力大了,可是我越干越起勁,因為孩子們是我的動力,是我的未來和希望。我一面努力地跑車,一面和她照顧著家中父母和孩子。我從不亂花一分錢,皮帶朽敗的不能系腰,我就用麻繩作腰帶系著,照舊每個月的工資一文不動地交給她,那時候我認為她比我更加操勞,畢竟一大家子的老小都仗著她照管。
她平常也很節儉,畢竟都出生農村,吃過苦。一雙球鞋穿的破舊褪色,她也捨不得丟掉,更不必說會在保養、打扮上花錢了。為此,我常感愧疚,故而在外跑車回來時,總會給她帶些禮物,或是衣裳或是襪子鞋子,倒也都是些便宜貨。
那兩年,我和她可謂是風雨同舟,同心同德,合力同創造幸福美好之家,為了老人和孩子。
因為跑長途的干係,在家待的時間很短暫,陪伴她的時間少之又少,有時候思量於此,常感內疚。
所以我就想著在金錢上彌補我的內疚,除了我必須的開銷以外,剩下的工資不僅全部給她,而且從不過問。於她,我毫無猜忌!在我看來夫妻間的信任,高過一切。
四季更替,眨眼間大女兒上了幼兒園,二女兒也開始蹣跚學步了。
這個年紀的小孩猶為耗費精力,我心疼她照應不開,於是決定不跑長途,轉而買了輛二手車,在老家做起了拉客打車的生意。至少我不用常年在外跑車,可以同她一併照顧家庭,那時候想著,夫妻同心其利斷金,沒有什麼困難克服不了的。
可是事與願違,拉客的生意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好做,一年下來,所掙的錢還不夠開支。
因而我索性把車賣了,另謀出路。
這個時候已是2013年,兩個孩子越來越大,父母越來越老,加之二老身體堪憂,每月都要買葯看醫,花錢的地方越來越多,壓力驟增。
那天夜裡我和她商量,極為慚愧地勸她和我出去謀生,畢竟目前我一個人的能力已然很難支撐這個家了,她倒也答應的乾脆。
一個禮拜後,我和她雙雙南下東莞虎門,在她一個表親戚的小廠子里幫工。工作強度非常之大,時常深夜仍在加班,通宵旦達也是有的。
她家表親也是剛創業不久,工廠方方面面的開銷能省則省。猶為在伙食上,那可真是一言難盡,總而言之難以下咽。可是為了省錢,我也是硬著頭皮每天在廠子里吃,近乎不出去下館子,實在碰上吃不下去的飯菜時,就回到宿舍煮麵吃。
可能飲食寡淡,加上水土不服,不多久我患上了腸胃炎,做完手術,傷口尚未癒合,便亟不可待地重返工廠上班。
玩命地工作,省死地攢錢,我和她共同努力之下,那一年我們存下了八萬塊錢。看到存款上數目的那一刻,我的內心別提多開心了。想著家裡的孩子和老人,一切地苦難都是值得的。
這一刻我精神昂然,似乎看到了未來愈發美好的日子。於是乎我和她商議,再辛苦兩年,攢點錢把老家的房子翻新,也好讓老人孩子住得體面舒服。
可是萬萬沒料到,她竟一口回絕,聲色俱厲地說什麼也不想留在外面了。
再三勸說無果,我也只好作罷,隨她一同返鄉。
後來按照她的意願在老家鎮上開了一家五金店,主要由她負責經營,我則在外面做點零工。
我和她都沒有開店的經驗,本來也全由著她打理,我不過問。而她在生意不好的時候,就去隔壁店裡打麻將,壓根兒沒花心思用於經營,最後不必多說,一年多的時間,五金店關門歇業。
沒有收入來源,僅靠我一點零工的收入斷無可能養家糊口,遂我在2016年又又又踏上了外出打工之路。
這期間,我的岳父患了肝癌,她打電話來要錢,我立馬東拼西湊籌了五萬轉給她。
她那時也工作了,在縣裡的一家服裝店幫賣衣服。有天她打來電話跟我說,從今往後家裡的一應開銷由她負擔,我在外所掙的錢存起來留著將來蓋房子。
坦誠說,聽她這番話,我暗喜不已,對未來無限遐想。
接著未多時,她忽然來電告訴我,又懷了。我當時未敢細想,第一反應負擔又重了。
她辭工在家養胎,家庭的擔子一時間又由我獨自挑起。
從16年到18年,這兩三年的時間,我一邊借錢,一邊打工掙錢,湊了六十三萬,把家裡的房子蓋了,絕大多數都是借來的錢。
為了早點還清債務,我不敢休息一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工作,暫刻未停。即便是患個頭疼腦熱的病症也未敢請假,自己吃點葯,撐著身子繼續工作。
2020年,疫情最嚴重的那年,我在溫州工作,她來電說要去金華和朋友合夥包土建工程。
聞言我很緊張,當下經濟環境不宜投資,況且像我們這樣的普通家庭根本容不得一分閃失。可是不論我怎樣勸阻,她仍一意孤行,執拗地去了金華。
她到金華後,對於我的來電,選擇性接聽,最後演變成要麼不接要麼關機。
直覺告訴我,她在那裡有了別的男人。
果不其然,那天晚上我電話里問她,人在哪裡,她說在住處休息。可我隱約聽到電話那端有微妙的聲音,我留了心。
當天夜裡我就趕到了金華,在她住所附近貓著,因為我並不知道她租住屋的具體位置。
翌日上午約莫十點,我看見她了,正和一名中年男子從旁邊的一家小旅館談笑風生的,親昵百般的走向街上。
這一幕不見不打緊,一見,使我我胸中驟然升起一團怒火,氣的我三屍神暴跳。十三年來,我是何等的信任於她,她竟然背著我在外面和別的男人胡搞亂來。
我再也壓不住胸中的怒火,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照著男人的面部就是一連串的重拳,打的男人招架不住,連連退身倒地;我仍不解氣,抬手連扇了她數個巴掌。
我眼噙淚水望著她,望著這個曾經和我風雨同舟十三載的女人,我的心實在太痛了,猶如刀絞。
男人眼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我哭了,撕心裂肺的大哭了一場,接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想想家中還有四個孩子,老父老母,我放過了她,權當也放過了自己。大人的渾蛋,不該由孩子承擔!孩子們離不開母親,我深知原生家庭的重要性。
未曾想,我前腳原諒了她,她後腳便不告而辭。
半個月後她打來電話,一個字也懶怠與我廢話,開門見山說要把大女兒和後面生的一對龍鳳胎帶走撫養,只把二女兒留給我。
聞言,我如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足足愣了半晌。
為什麼只留二女兒給我撫養?另外三個孩子要帶走呢???
再當我意欲問明緣由時,她霍然掛斷了電話,打過去時已被拉黑!
十三年的夫妻感情啊,就這樣說斷就斷了……除了心痛還是心痛。
我連日連夜的睡不著覺,輾轉難眠,腦海里浮現的是這十多年她也曾為了這個家付出的辛酸,以及我玩命地掙錢,所有的血汗錢如數奉交,其結果到頭來仍是負債纍纍的現狀。
後來我查到她有一筆四十萬的貸款,轉賬對象是個男人的名字,我想是她的情夫吧!
我的心冷了半截,再聯想到她對我何等的絕情,心就徹底死了。我不再抱有任何幻想,我和她斷無可能回到從前。
最後在親戚朋友們不斷地勸說之下,我鼓起勇氣帶上四個孩子去做了親子鑒定!之所以拖到最後,是因為這四個孩子都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愛他們遠勝過自己,我不敢也不想對他們有一丁點兒的傷害。
去的路上,我切望孩子們是我的骨血,那樣我就果斷地和她離婚,然後獨自把四個孩子撫養成人。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有時候我常感慨,我的人生真是太滑稽了,更確切點說,是太過悲哀!
賣命掙錢養大的孩子竟然沒有一個是我親生的。試問天底下有哪位男人承受得了這層打擊?
鑒定結果是那樣的刺目,我好似焦雷打了似的,木雕泥塑般怔住了,良久…良久!
蒼天啊大地啊,你不仁義,我從未做愧心事,雖為一介凡夫,也不能待我為芻狗這般蹂躪。
辛酸十三載,到頭來萬境歸空,如夢一場。
老婆跑了,孩子沒了,錢也沒了,有的是一筆債務和一份悲慟!
我想找她討要說法,可是我找不到,她躲著我不見。於是帶著滿腔怒火,我去了她的娘家,還未進門,便被她的兩個兄弟打倒在地。
我一怒之下調轉身回到家,綽來一把三尖刀,他們閉門不出並報了警……
如今我和她家的事情越來越複雜,我是何等的重視家庭,呵護妻子,寵愛孩子,做足了男人該有的擔當與責任。可到頭來我得到了什麼?像個傻子似的,遭人玩弄、編排。
我只不過想要有個家,一個不需要多大的地方,溫馨幸福就好,並為之奮鬥一生。
今年中秋節,我萬分挂念孩子們,雖說沒有血緣關係,可他們也是我含辛茹苦養大的,那種情感無以言表。
我買了很多他們愛吃的零食、水果和月餅,在學校門口等著他們放學。可是萬萬沒想到,孩子們見到我像是見到了瘟神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這一刻,我彷彿掉進了萬丈冰窟,寒冷而無助!
後來,我變得罕言寡語,獨來獨往,不與人交流,除了我的父母,再不敢信任一人。
我甚至認為,所有人看我的眼光都是異樣的,彷彿在說:看,就是那個傻子,捨不得吃穿用度,結果幫別人養大了孩子,老婆還跟人跑了。
現如今,我除了有一筆不少的債務,一無所有。嘗盡了這人世間的險惡,一切了無掛礙。
這世上唯一讓我放不下的,便是我年老愈昏的父母,我只想用盡殘生,陪伴父母終老。
筆者寫在最後:
人活著都會累,沒人能為你承擔傷悲,一切得靠自己去承受,從逆境中不斷總結經驗,漸漸學會堅強做人。這就是生活,這就是人生。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一個人也就這麼一輩子。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