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當張凝說出離婚的那一刻，我怎麼也想不明白一直看起來那麼相愛的兩個人是如何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難道真的就像是大家說的那樣，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嗎！
還是一直以來，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只是我沒有察覺罷了。
我跌坐在沙發上，久久難以平靜。
我叫王明，是家裡的獨生子，外貌算得上英俊，家境也算殷實，按理說我這樣的人應該是桃花不斷，早早就能結婚生子的。但是卻也因為被父母逼著相親犯了愁。
或許是從小被父母保護地太好的緣故，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理想主義者，我覺得婚姻的前提一定是要先有奮不顧身的愛情，所以我很挑剔，想法也很多，我發誓一定要找到真愛，因此雖然碰到了許多的女孩，但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隨著年齡不斷增長，家人急了，逼著我不停相親，我也沒辦法，只能和不同的女生接觸，卻始終沒有遇到合適的。
直到有天，母親托媒人又介紹了幾個新的相親對象，我接過母親手裡的相片，看著相片右下角的一個名字，陷入了回憶當中。
還記得那是我上小學的時候，我的同桌總是哭哭啼啼的，可能是年幼時的善意驅使著我，我總愛想辦法逗得這個愛哭鬼哈哈大笑，之後我們的關係越來越好，小學畢業那一天她送給我一枚硬幣，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了聯繫，雖然只是很普通的一元硬幣，但是直到現在，我依然保留著。
我按照母親的要求，再次開始了相親，不過回想起曾經的時光，這次似乎有了更多的期待。
「你是張凝對吧？」看著面前有些熟悉卻又十分陌生的女子，我小心地問出了口。
女子羞澀地點了點頭，果然是她，雖然現在和小時候外表不太一樣了，但是確實是我小學時那個愛哭鬼同桌沒錯。
「你把手伸開，我給你看個東西。」說著我就把之前她送給我的硬幣放到了她的手中。
「你還留著呢？」張凝似乎很吃驚，緊緊握著那枚硬幣，但是也很欣喜。
我們一起追憶了幼年時的美好時光，那顆從小默默生根發芽的種子在不知不覺中似乎也長成了參天大樹，將我們的距離拉得越來越近。
我和張凝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有種安心的感覺，嘴角不自覺上揚，心臟會加快跳動，我想這或許就是我一直在尋找著的愛情吧？
果然命運對每個人都是有指引的，自從再次遇見張凝之後，我就越來越依賴她，總是想要見到她，很快我們相愛了，之後就是結婚。
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本來覺得婚姻對於我來說是十分遙遠的事情，沒想到一轉眼的功夫，我很快就要成為別人的丈夫，擔負起養家糊口的重任。
我至今還記得結婚那天，村裡的鄉親們都來了。我和張凝攜手走在紅毯上，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四周鞭炮聲響起，我捂住張凝的耳朵，偷偷在她的額頭親上了一口。
「這地毯怎麼像血一樣！」不知誰家的孩子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家長過來趕忙把孩子抱走，還連聲道歉。
我們只當是童言無忌，笑著揮了揮手並沒有在意。
但是現在想來，或許我們的結局早就在開始時就是註定了的。
二、
結婚之後，我和張凝過著普普通通的幸福生活，岳母也時不時會來家裡坐坐。一家人倒是挺融洽的，但是有一件事情我非常在意，我從來沒有見過岳父。
有一天我忍不住問了張凝她父親的事情，一開始張凝支支吾吾不願意說，在我的一再追問下才知道原來張凝的父親得了病，一直在醫院裡治療。
當即我就提出想去看望一下岳父，結果張凝找了許多理由推脫。我想她一定是不想讓我因為她父親的病產生困擾吧，於是我也不再追問了，只是在每個月發工資的時候，多給張凝一些錢，雖然沒有明著說，但是我希望我也能為我的妻子分擔一些，父親長年被病痛折磨一定非常痛苦，想必醫療費也是一筆巨款。
雖然我也不是什麼富豪，但是我也想要為這位素未謀面的岳父盡到自己的孝義。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們的生活雖然平淡，但是也算得上幸福美滿。
直到結婚紀念日那天，我們的平靜生活才被徹底打破了。
這天是我們結婚一周年的紀念日，我早早下班，拿著自己為張凝精心挑選的禮物，滿心歡喜地等著張凝回家，想要給她一個驚喜。
結果等了很久等來的不是張凝，而是張凝同事的一通電話。
電話里說張凝在上班的時候突然昏倒，現在在醫院治療。
我掛斷電話一秒鐘都沒有耽誤，直接開車向醫院趕去。
當我來到醫院大門口的時候，正好看到張凝被她的同事攙扶著走了出來。
「凝凝，你怎麼樣了？要不要緊？」我一臉關切，不顧同事的異樣目光把張凝緊緊抱在懷中。
聽到張凝昏倒的那一刻，我怕極了，眼前黑了一瞬，甚至心跳都慢了半拍，如今看到張凝，緊緊擁抱著她，感受著她的體溫，她的心跳，我才逐漸冷靜下來。
「我沒事。」張凝的面色有些蒼白，但還是微笑著回應我。
張凝的同事好像要說些什麼，但是和張凝對視了一眼之後又保持了沉默。
我上下打量著張凝，確認張凝沒有什麼大礙之後，連忙向張凝的同事致謝，我開車先把同事送回家，然後和張凝一起回了家。
回到家後，我已經完全沒有了辦結婚紀念日的心思，詢問張凝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會突然昏倒？張凝說可能是自己工作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對張凝的話絲毫沒有懷疑，把張凝抱到床上讓她好好休息。
無意中張凝看到了我準備好的禮物，問我是怎麼回事。
我說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那個是我準備給她的禮物。
張凝讓我把盒子拿過來，她小心翼翼地拆開禮盒，裡面是一條銀制的項鏈。
「我好喜歡，你來幫我帶上吧！」我點了點頭，幫張凝帶上項鏈。張凝像個孩子一樣興奮，臉色似乎也紅潤了幾分。
我鬆了一口氣，給張凝做了些容易消化的飯菜，看著張凝臉上洋溢的笑容，我的憂慮都一掃而空。
但是我堅持讓張凝請假休息幾天，張凝拗不過我，就在家裡休養了幾天，才接著回去上班。
本來我以為風波就這樣過去了，沒想到卻是剛剛開始。
「凝凝，你今天想吃點什麼啊？」我隨意地問著張凝，但是卻沒有聽到回應，張凝只是獃獃地坐在沙發上，目光盯著電視屏幕。
「凝凝？凝凝？」我又多叫了幾遍。
「怎麼了？」張凝放佛剛剛聽到我說話一般，神情看不出什麼異樣。
最近張凝總是會這樣，和她說話有時候她會耳背，拿東西有時候會拿不穩，雖然她本來就是冒冒失失的性格，但是現在她的狀況很明顯就像是上了年紀的老年人一樣。
我懷疑張凝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強烈要求張凝和我一起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
張凝說沒必要，只是自己最近工作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但是這一次我沒有絲毫妥協，堅持要在休息日帶著張凝去看病。
張凝勉強點頭答應，而我也像是放下了心頭的巨石，沒怎麼在意了。
但是還沒到休息日，我就發現了張凝居然和一個陌生男子獨處。
那天我早早回家買了張凝最喜歡吃的烤雞翅，本來是想要給張凝一個驚喜，但是當我快要走到樓下的時候，卻看到張凝和另一個男人在說話，本來我只是好奇，就在對面的拐角觀察起來，沒想到之後男人居然擁抱了張凝，那一刻我覺得世界都暗了下來。
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麼面對這樣的事情，我不斷勸說自己，那個人應該只是張凝的普通朋友。
等男人走後，我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就這樣回了家，還是面帶微笑。但是沒想到那句話還是鬼使神差地問出了口，當我問張凝那個男人是誰的時候本來還有一些期待，但是沒想到張凝卻顯得異常平靜。
她思索了一會之後跟我提出了離婚。直到這一刻，我才發現自己在這份感情里是多麼地卑微。
我不斷向張凝解釋自己沒有什麼意思，只要之後不再和那個男人來往，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這個時候顯然我已經想到那個男人是張凝的情人了。
原來精神狀態異常，並不是身體出了問題，而是對我已經不耐煩了啊！
但是我還是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結局，只能不斷苦苦哀求自己的妻子。
我的卑微終究沒有換回張凝的回心轉意，張凝還是在第二天收拾東西離開了。
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我蹲坐在地上失聲痛哭，沒想到真心一片居然是這種下場。
四、
張凝走了之後，我不斷地聯繫她，可是電話打不通，其它聯繫方式也聯繫不上。
這時我才發現我居然對張凝毫不了解，只知道她有個生病的父親和偶爾來家裡看她的母親，至於她現在老家的地址我都不知道。
或許我真的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吧？飛蛾撲火，自取滅亡。我就這樣自嘲著，人也逐漸頹廢了。
母親不知從什麼地方得到的消息，不放心我，堅持要搬過來和我一起住，母親一直不停地寬慰我，但是我受了太大的打擊，一時間根本就緩不過來。
在母親的陪伴和鼓勵下，我也想開了一些，況且我也不想讓母親因為我的事情再傷心難過，畢竟母親已經不年輕了啊！所以我就假裝打起精神，每天正常上下班，只有自己獨處的時候黯然傷神。
這天我下班之後，我獨自在街頭流浪，看著喧囂的人群，點了支煙，靜靜地抽著，本來之前我是不吸煙的，但是從張凝離開之後居然上了癮。
「你好！」一個甜美的聲音上來搭訕，我漫不經心地回頭，看到了一個還算可愛的姑娘。
「有什麼事嗎？」我一邊抽著煙，一邊毫不在意地回應著。
「你能和我交往嗎？」聽到女孩的話，我的煙差點掉到地上，我四處看看了，發現周圍確實沒有別人，女孩顯然是在和我說話。
我問女孩是不是找錯人了，但是女孩一口咬定就是想要和我在一起，還說一直默默喜歡我好多年了，從上學的時候就開始暗戀我了。
我仔細看了看女孩的臉，好像是有點眼熟。突然我想起來，這不是我的同學丁悅嗎？
她居然暗戀我？我簡直驚掉了下巴，但是回過神來之後婉言拒絕了對方的好意，並直接言明我已經結婚了。
但是沒想到丁悅居然比我想得頑固得多，直接說她根本就不介意，可以等我離婚，她說她知道我現在的婚姻狀況，離婚已經是遲早的事情了，她不介意我的過去，只想和我好好過未來的生活。
我是一萬個不願意的，這算什麼事？婚內明目張胆出軌？雖然張凝提了離婚，但是我們畢竟還沒有辦手續啊！
接下來的幾天，儘管我想盡辦法避而不見，但是丁悅還是會不斷地出現在我的視野當中。
堵在我的公司門口，家門口，我沒想到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居然攻克了我的母親，和我媽相聊甚歡，直到最後演變成了我的家中常客，我終究是認清了現實，也不再躲避她了。
雖然我並不覺得丁悅討厭，但就是喜歡不起來，或許是我對張凝的感情太過刻骨銘心，難以自拔吧？
母親很喜歡聽話乖巧的丁悅，我也順其自然，至少母親看起來沒有之前那麼傷感了，也沒有再在深夜裡獨自嘆息。
丁悅對我也是真的好，清楚我的各種習慣，總是做我愛吃的東西，溫柔體貼。看來母親也是支持她的，居然透漏了我的不少習好給她。
慢慢地我覺得這樣似乎也不錯，找不到自己喜歡的，退而求其次，找一個喜歡自己的也不錯。
我的心態發生轉變之後，對丁悅似乎也沒有那麼疏遠了，我甚至開始考慮是不是要把張凝留下的離婚協議書簽了。
這天丁悅又來到我家裡，做了一桌子我愛吃的。也許是我工作太累的緣故吧，我感覺頭有點暈，也是老毛病了，丁悅看到了我的異常，直接端了一杯冰糖水過來。
本來我還沒發覺什麼，但是當我的不適感逐漸消失之後，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把抓住了丁悅的胳膊。
「你怎麼會知道我頭暈的時候喝冰糖水會好？這事我媽都不知道！」或許是我一時著急用力稍微大了一點。
丁悅一個勁地喊疼。還說頭暈和冰糖水是常識。
我放開了丁悅，還給她道了歉，我想我可能是走火入魔了，只是想要聽到那個答案而已嗎？本以為自己已經走出去了，結果還是在原地打轉。
我瞬間沒有了食慾，再次向丁悅道了歉，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工作，現在不停工作才是唯一麻痹自己的方式。
我沒有注意到丁悅有些異常的神情，或許在我看來，丁悅只能是那個人的替代品罷了。
稍微有些讓我意外的是，接下來的幾天，丁悅也消失在了我的世界裡，雖然有一點不習慣，但是也只是一點而已。
我知道我並非良人，這才是我們彼此最好的結局。
丁悅再次出現是在一周之後，那天下著大雨，她就全身濕透地站在我的家門口。
我看到她一臉不甘心的表情真心地覺得愧疚，我趕緊讓她進門，找了一身張凝留下來的乾淨衣服，讓她趕緊先洗個熱水澡，別感冒了。
丁悅很聽話，按照我的要求馬上去洗了個澡，然後換上了張凝的衣服。
我泡了一杯熱茶給她，問她這段時間去哪了，丁悅沒有回答，只是看著我的眼睛，讓我不得不躲閃。
我起身想要去給她拿點吃的，可是丁悅卻突然從背後抱住了我。
我能感覺到她現在身體在發抖，她的眼淚打濕了我的後背。
「你就不能接受我嗎？哪怕是不喜歡也好！」丁悅哽咽著說出這句話。
「你知道我心裡有別人了，你和我在一起不會幸福的。你這麼好的女孩配得上更好的人。」我說的完全都是真心話。
丁悅緊緊抱著我不願意鬆開，我也不想太過殘酷，至少先讓她冷靜下來。
過了好大一會，丁悅鬆開了我。
「對不起！」聽見丁悅道歉我感到十分詫異，說這句話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但是丁悅接下來說的話，讓我更加吃驚。
據丁悅說，她找到我，居然是我的妻子請求她的。張凝找到她，知道她一直喜歡著我，所以希望她能夠和我在一起，還教給了她我的各種生活習慣。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有一團無名的火焰在熊熊燃燒。
沒想到張凝想要離婚居然使用這種手段！真的是毫不留情。
這一刻我所有的期待都破滅了，也下定了決心，既然這份婚姻已經成為了我們兩個人的枷鎖，那麼就由我來破開它吧，這樣我們兩個人都能得到救贖。
五、
我從丁悅那裡得知了張凝老家的地址。我請了假，想要找到張凝，給這段感情畫上句號，也給彼此最後一點體面。
張凝的老家在一個村子裡，村子並不算大，我很快就找到了丁悅說的地方。
我敲了一下門沒想到門居然沒有鎖。
「有人在嗎？」我大聲詢問著，卻沒有任何人回應。
我知道隨便進別人的屋子是不對的，但是這個時候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我輕輕推開門，往屋裡走去。
屋子裡有一個老人，看起來年齡挺大的，似乎沒有察覺我的到來。
「你好，請問這是張凝的家嗎？」我很禮貌地向老人詢問，但是老人卻絲毫沒有反應。
這個時候我才感覺到不對勁，我趕緊上前去探了探老人的鼻息，還好，人是活的，這就讓我覺得更加奇怪了。
正當我一頭霧水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男人走了進來，就是和張凝擁抱的那個人。
「你是誰？來我家幹什麼？」男人質問著我，似乎不知道我的存在。
「張凝在哪？」看著面前這個破壞我家庭的男人，我盡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他感受到我的敵意。
「你找我姐？你是我姐的朋友？我姐在醫院呢。」男人一臉笑容我卻愣在了原地。
姐姐？這個男人是張凝的弟弟？那為什麼張凝要和我離婚，張凝現在為什麼在醫院？
這時我想起來了屋裡奇怪的老人，連忙詢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男人一臉悲傷，說屋子裡的是他的父親，患上了漸凍症，五感衰竭，所以才成了這個樣子。
原來那個老人居然是我從未見過的岳父！漸凍症？五感衰竭？張凝的異常！難道？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打聽了張凝所在醫院的地址，我就立刻向醫院趕去。
張凝住的醫院不在村子裡，而是在市區。等到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我隔著病房門上的玻璃窗看到岳母正陪著熟睡的張凝，滿是憔悴。
我輕輕走進病房，示意岳母不要聲張，岳母看到我來了只是嘆了一口氣就出去了，病房裡只剩下我和張凝了。
我來到病床前，看著張凝熟睡的側臉，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
也許是我的手比較冰涼，張凝一下子醒轉過來。
我們四目相對，張凝似乎正要說些什麼，我直接吻上了她的嘴唇，緊緊擁抱著她，張凝在我的懷裡掙扎，但是力道卻越來越弱。
「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吧，不管是什麼，我都想和你一起面對！」看著我堅定的眼神，張凝眼角流出了淚水，思考了一會之後，還是對我說出了真相。
原來張凝真的和我料想的一樣，也患上了漸凍症，而這個病是有概率遺傳的，他的父親因為這個病生命逐漸走到了盡頭，也許是命運的捉弄，現在輪到她了。
她是在上次昏倒去醫院的時候得知自己患上這個病的，當時她苦苦哀求同事不要告訴我真相，怕我無法接受。
之後她的弟弟來找她，說父親現在很不好，想要她回去看一下，而她卻把自己得病的消息告訴了弟弟，弟弟給了她一個擁抱安慰她，卻正好被我看到以為她有了新歡。
張凝不想連累我，這才提出了離婚。為了補償我，她甚至還去找到丁悅，讓她追求我，還告訴她我的各種習慣，想要丁悅代替她好好照顧我。
聽到這些，我的眼淚也止不住地流淌。
「傻瓜，我怎麼可能因為你生病了就拋棄你啊！」
「可是這個病是有概率遺傳的，難道你想我們的孩子也？」張凝說完哭得更厲害了。
「你也說了有概率，你弟弟不就沒事嗎？不要怕，未來我們一起面對，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好不好！」看著我的眼睛，張凝最後也鄭重地點了點頭。
為了照顧張凝，我換了一份時間比較寬鬆的工作，每天在醫院裡陪著張凝，但是張凝的病卻沒有因為我們愛情而被治癒，反而有了惡化的趨勢。
「我想給你生個孩子！」突然有天張凝說了這麼一句話。
她靜靜看著窗外，目光並沒有看向我，我握住張凝的手，連聲道好。
我們在醫生的同意和指導下開始積極備孕，雖然一開始過程有些艱辛，還經歷了一些挫折，還好皇天不負有心人，我們的努力總算是有了回報。
張凝懷孕了，而她懷孕期間或許是因為生活有了動力，我說你一定要堅強，一定要看著孩子長大！
張凝的病情似乎有了好轉，每天笑容也多了。看著這樣的張凝我由衷感到高興，也開始對未來的生活重新充滿了期待。
十個月後，孩子順利出生，我歡天喜地抱著孩子給張凝看，結果張凝的眼裡卻沒了光彩。
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張凝之前都是迴光返照，她燃燒了自己為數不多的生命，全部化作養分給了我懷中的這個孩子。
我依舊保持著微笑，但是轉身走出病房，卻像個無助的孩子嚎啕大哭起來。
孩子很健康，張凝的病卻越來越嚴重。
「帶我去看看日出吧！」這是張凝話越來越少之後第一次對我提出要求。
我微笑著答應了。
那天天氣很好，空氣清新，我推著輪椅上的張凝，看著遠方泛起魚肚白的地平線，迎著朝霞的第一縷陽光，張凝勉強擠出笑容，而我卻是淚流滿面。
「謝謝你！我真的好愛你！對不起！」張凝艱難地說出這些話，眼眶含著淚水。
回想起我們一同走過的歲月，我輕吻張凝的額頭，然後緊緊擁抱張凝，久久不願放開。
張凝最後還是和她的父親一樣失去了五感，就像是一個被冰凍的人對外界的刺激做不出任何回應。
我知道張凝是有感覺的，醫生建議在醫院治療，直到死去，但是我還是帶著張凝和孩子回了我們自己的家。
每天我都會和張凝說說話，講講我們從前的那些往事，我還會把孩子帶到張凝面前，讓他丫丫學語叫張凝媽媽。
我知道她能聽得到，只是像個關在黑屋子裡的人，做不出任何回應罷了。
即使是這樣，我依然深愛著我的妻子。我還是會親吻張凝的嘴唇，一如當初我們結婚時那樣。
張凝留下了那個硬幣，她後來告訴我，在結婚前一晚，她用那個硬幣占卜過。
她對老天說，如果硬幣是正面就嫁給我，如果是反面，就不嫁給我。
結果硬幣是反面。
她說她一直很後悔，覺得自己逆天而行才招來了這樣的悲劇，但是我卻把這個當做一個笑話，還說老天爺都阻擋不了我們在一起。
我已經在最好的時候遇見了最好的她，縱然是萬劫不復，我依舊甘之如飴。
義無返顧的愛情，這就是我一直在追求的。
愛了，便是無悔！
申明：本故事根據真實事件改編，文中人物皆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