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寄居在姑母家

文：吉祥草

圖：來自網路

母親很疼我，希望我一生都美滿平安，所以母親給我取了一個好名字叫「幸福」。

生了我之後，母親的身體一直很不好，以後的日子，每年都要上很多次醫院。但不管怎樣，有母親陪伴的日子，我感到特別溫暖快樂。

2009年一天的早上，母親覺得頭痛難忍，父親把她送到了醫院。在醫院住了一個月的時間，母親病情惡化，最終她還是去世了。那年，我13歲。

料理完母親的後事，父親說家裡給母親看病，借了很多債，他必須出去打工還債。而我也被父親託付給了嫁在城裡的姑母。

那年暑假我便到了姑母家。父親將我託付給姑母，每個月雖會付一些生活費，但畢竟還是勞煩姑母的。

當時，姑母有兩個兒子也在念書，姑母說這樣很好，就讓我和兩個表哥一起上學放學。姑母家的房子並不大，所以我只能住在她家的雜物間里。對於姑母的收留，我是很感激的，哪怕住雜物間我也願意。

夏天很熱，沒有電扇。雜物間里蚊子很多，也沒有蚊帳。姑母說怕引發火災也不能點蚊香。我想這些都沒什麼，想想夏天很快就過去了，到秋天不就好了么。

姑父平時很忙，回來的不多。只要姑父在桌上吃飯，我是不敢上桌夾菜的。吃完飯我是會收拾碗筷的。有一次，我因為緊張，不小心打碎了一隻碗，姑父大發雷霆，他狠狠地說著姑母，說她為什麼要多管閑事，還說為什麼不和他商量一下，就把我接回家來……

看到姑父發怒的樣子，我很害怕，悄悄躲進雜物間里默默的流淚。

因為我，姑母在姑父面前忍氣吞聲低眉下眼的。我還看到姑母暗自的流淚，目睹著這一切，我心裡也不太好受。

我拿起電話打給父親，本來想說我要回家的，可是我又怕父親擔心，我撥通後就什麼也沒說，只是告訴父親學校要開家長會。哪知父親卻說，可以讓讓姑母代替他參加。

那天，姑母準備去參加家長會的時候，恰好姑父回來了。姑父說我的家長會應該由我父親去開，姑母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他伺候好把他的兩個兒子伺候好。

還說他現在還餓著肚子，讓姑母立即去做飯。

我見姑母左右為難，就說家長會不參加也沒有什麼。那天，姑母沒能去參加我的家長會，她一個勁的向我道歉，說實在對不起。

我沒有怪姑母，我知道姑母也挺不容易的，是我給姑母添麻煩了。姑母沒有工作，一家人的生活開支全靠姑父的工資。姑父工作也很累，脾氣也稍微差了一點，但對兩個表哥還是非常好的，他是一個好父親。

轉眼間到了冬天。忙碌了一天的姑父，為了解乏，他養成了泡腳的習慣。一次，我在給他加水的時候，不小心將滾燙的水潑到了他的腳上，姑父一下子就發怒了，他沖著我大吼，並讓我滾，那一刻我害怕極了，想躲進雜物間。

姑父叫住我，讓我趕緊去拿治燙傷的藥膏給他，不知為什麼我沒去拿。姑母忙去拿來準備給姑父塗上，可姑父執意要我給他塗。那時的我很怕姑父，不敢靠近他，我自己也倔得像頭牛，依舊立著沒動。

姑母說她給姑父塗，姑父不讓，姑父還說今天我不給他塗藥，就讓我滾回自己家去。

姑母一個勁的給姑父說好話，可姑父並不領情，怒火更大了。我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去雜物間收拾衣物。

說真的，那個時候我很想回家，我很想我母親。我給父親打電話說我想回家，父親勸我要聽話，要好好獃在姑母家。那晚我哭了很久，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樣睡著的。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吵醒的。姑父的嗓門很大，他給姑母兩個選擇：要麼送我回家，要麼就離婚。姑母在那裡苦苦哀求姑父，不要送我回家，也不要與她離婚。姑母還是請求姑父說：「你也別生氣了，等他念高中了，就把他寄住在學校里。」

姑父說：「現在就可以把他寄住在學校里。那天姑母陪我到學校給我辦理了住校的手續，就這樣我成了一名住校的學生。姑母一直都在向我道歉，她說她自己太無能，沒有辦法好好照顧我，讓我在學校好好照顧自己。」

說實在的，我並不怪姑母，她有她的難處。我也知道父親是因為姑母一家住在城市，所以才把我託付給姑母的，但姑母的家庭，並不是父親所想像的樣子。只要姑母一家和和睦睦的，我住學校，其實也挺好的。

在我住校期間，姑母總是托兩個表哥問我需不需要什麼，其實學校里有生活老師照顧的，我心裡很快樂。

那一年春節，父親回來了，他問我住校是否習慣？如果不適應的話，他可以把我送到姨家。

我告訴父親，我挺喜歡住校的，我覺得住校可以培養我自己獨立的能力。我想有時候人經歷著坎坷，其實也在經歷著成長。

慶幸的是，我在慢慢長大，等我長成大人了，一切都會好的。但偶爾想起姑夫當年的態度，我覺得有些無法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