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楊帆
今天上午執教《麻雀》這篇課文時,課堂上的一個小插曲引起了我的注意。
這篇課文敘述了一隻老麻雀在獵狗面前奮不顧身地保護小麻雀,使其免受傷害的故事。
在感受小說中的人物形象時,我帶著孩子們分析了小麻雀可憐的形象之後,要繼續賞析老麻雀的人物形象了。我適時拋出問題「小麻雀的媽媽呢?它的媽媽去哪裡了?」「它的媽媽死翹翹了,哈哈!」第三排的小周同學聲音洪亮地脫口而出。同學們聽到他的話,哄堂大笑起來。他聽見同學們的笑聲,臉上洋溢出得意的神色,彷彿挑釁般地四處張望著。
我愣住了,盯住他,當遇到我的目光時,他眼神稍稍閃躲,瑟縮了一下。我想,我此刻的表情應該正像文中的獵狗------兇惡無比。我設想的是他們會根據對課文的理解,說出老麻雀從樹上奮不顧身地飛下來掩護在小麻雀身前,而他們的表現確實出乎我的意料。
很顯然,這個意外事故打斷了我正常的教學思路,我盯住他,心裡閃過一絲不悅,還有對他公然擾亂課堂紀律的惱怒,滿腔的怒火即將化成說教的語言。我想對他怒吼:「課堂是你唱戲的地方嗎?有些同學不要一天到晚嘩眾取寵,在課堂上講一些無用的話......」但我轉念一想,也許我此時的一番憤怒、說教下來,他可能從此失去了表達的慾望,失去了對語文這門學科的興趣,更失去了對自己的信心......
於是,我將目光移向他旁邊的同學,問道:「你覺得老麻雀去世了嗎?」小張從剛才的情境中回過神來,羞赧地搖了搖頭。我又將目光穿過小周,看向他的身後,問:「你覺得呢?」「它沒有去世啊!」他身後的小付同學說,「老麻雀飛身擋在了小麻雀面前。」「你怎麼知道的呢?」我問。「課文中有插圖啊,插圖上老麻雀就是擋在小麻雀身前的呀!」他繼續說道。我不禁表揚了他的細心。
當我將目光再次轉移向小周同學時,他躲閃著,低下頭,慢慢拿起書本站起來,用書本遮住臉,小聲說:「老麻雀飛身擋在了小麻雀面前,文中在第三自然段提到了。」「很好,說明你提前預習了課文,理解了課文內容。」
這只是課堂上的一個小插曲,可能和很多經驗豐富的老師相比,我的處理方式稍顯稚嫩,算不得課堂機智,現在咱們姑且不論這個處理方式。
我想說的是孩子的做法,因為我當時腦海里第一時間浮現的,是孩子的教養問題,是他在故意擾亂課堂紀律,是他在有意和我唱反調,是他在挑戰我的權威。我甚至想將他的惡行、我的憤怒公之於眾,想把這節語文課變成道法或者班會課,讓大家去聲討他的惡行。
但課下我又思考,他只是個十歲的孩子呀!他的腦海里哪有那麼多的概念?孩子的天性就是愛玩,我們卻希望他能整天坐在教室里學習,這對於他們來說,本身就是一種天性的扼殺,那麼他們偶爾的釋放天性又有何不可?也許,他們僅僅只是從中找到一些關注罷了。這為什麼不能贏得我們的包容呢?為什麼我們要將他的一個簡單的行為上升到那麼高的道德層面呢?
於細微之處見真情,於無聲處聽驚雷。我們每天和學生在一起,平時和他們的相處過程中,也許走進他們,多彎彎腰,和他們平行視線,去傾聽,去發現,對他們多一些耐心和包容,將會聽見不一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