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平安來到嶺南有一段時間了,與空浪先生也見過幾面,合作過幾次。眼看著他就要拿到何刺史的效忠信了,誰知右相派使者前來嶺南,一旦他來了,鄭平安偽裝成馬歸雲的假身份也將被識破。
空浪先生派出駱駝等高手前去阻攔,可惜使者武功高強,她派出的人手全都被殺。
空浪先生提醒鄭平安,要是他沒有趕在右相使者來到嶺南前拿到何刺史的效忠信,他將性命堪憂。
若不是使者在躲避追殺的途中染上了瘧疾,被抬著見何刺史時僅剩一口氣,鄭平安已經死在當場了。
好在使者病重,鄭平安又急中生智,在使者說話口齒不清時歪曲了他的意思,才沒讓何有光懷疑他的身份。
鄭平安成功拿到了何有光的效忠信,還有右相使者帶來的密信,一同交給了空浪先生。密信上寫著「騎鯨樓」三個字,讓人不解的是,空浪先生看完後,便將鄭平安阿爺去世的真相告訴了他。
若不是使者得了瘧疾,鄭平安早就小命不保了。既然空浪先生知曉他阿爺去世的來龍去脈,為什麼之前不說,偏偏這時候說呢?
鄭平安的心結
鄭氏在長安乃五姓七望之一,是有名的高門望族。鄭平安生於鄭氏門下,乃是高門公子,享受著榮華富貴。可這一切,都因為阿爺的死一同消失殆盡。
鄭平安不知道阿爺到底犯了什麼罪,只知道他做了不堪的事,右相查到他頭上,他頂不住壓力畏罪自殺了。
阿爺死後,鄭氏族人將他和阿姐從鄭氏除名。兩人從高貴的公子、小姐,淪落為底層人。鄭平安為了生活,不得不在長安酒肆做陪酒侍郎,在那些權貴面前諂媚,尋求一處容身之地。
阿姐嫁給了李善德,雖然他是長安監事,但官職太小,俸祿太少,為人又固執、不懂迂迴和討好領導,導致幾年過去了,窮得家徒四壁。阿姐生了重病,抓不起葯,這才年紀輕輕就沒了。
鄭平安心裡有恨,要不是阿爺做錯了事,他和阿姐怎麼會被鄭氏除名?又怎麼會在長安替他背負著罵名,抬不起做人。他和阿姐走到這一步,都是阿爺害的。
但是,空浪先生一番話,讓他得知阿爺的死另有隱情。
當年鄭平安的阿爺為人清正,右相想拉攏他,被他斷然拒絕。右相為了斂財不擇手段,阿爺不願與這種人同流合污。
沒想到右相惱羞成怒,派人將他誅殺,還給他冠上一些莫須有的罪名,毀了他一生的清譽不說,還謊稱他是畏罪自盡。
鄭氏的人知道阿爺去世的實情,可他們不敢得罪右相,為了自保,他們將阿爺拚死守護的邸店生意拱手送給右相,還將鄭平安和阿姐革出鄭氏,以此告訴右相,他們和右相是站在一條線上的,絕不會對阿爺去世的事深究。
鄭平安不相信空浪先生說的話,他是阿爺的親兒子,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事情的經過。
可空浪先生接下來的話,讓他不得不相信。
空浪先生說,當年左相想救他父親,便派人去尋他,奈何晚了一步。
「鄭平安的阿爺死於平康坊一家果子鋪附近」,這句話,打消了鄭平安的疑慮。因為那天,是他鬧著要吃平康坊的玉露團,阿爺才去了那家果子鋪,他確實是在那附近去世的。
事後想來,鄭平安心中無恨,只有自責。原來阿爺早就料到右相會對付他,為了不讓他和阿姐擔心才一直沒說。
他鬧著要吃玉露團那天,阿姐打了他一巴掌,她一定察覺到了阿爺不對勁,才不想讓他胡鬧下去。可阿爺沒有責怪他,還去給他買玉露團。
要不是他鬧著要吃,或許阿爺也不會那麼早被害。鄭平安回想了小時候的諸多事情,知道空浪先生說的是對的,阿爺那麼疼愛他,怎麼會忍心讓他和阿姐背上罵名而活呢?
如果阿爺想死,又為何買了玉露團,卻在果子鋪附近畏罪自殺,這不是多此一舉嘛。
鄭平安可以確定,阿爺是被冤枉的,是他活在恨里,明明有諸多疑點卻視而不見,實在枉為人子。
鄭平安為了替父親報仇,決定留在嶺南幫助左相辦事,不回長安了。而這,剛好上了空浪先生的當。
空浪先生的目的
空浪先生的空浪坊聽命於左相,這些年在嶺南,表面上是做生意,實際上是盯著嶺南和其他各地的一舉一動,彙報給左相。
左相想尋找證據扳倒右相,但派出的人不能引人注目,盧奐這才挑上了鄭平安。
鄭平安曾經是高門公子,會識文斷字,他在長安當陪酒侍郎多年,雖然討生活的方式登不上檯面,但此人心思機敏,擅長阿諛奉承,派他去,有兩個好處。
一是他能利用在長安討好權貴的那些手段,快速得到何有光的信任,拿到他與右相相互勾結的證據。二是鄭平安已經被鄭氏除名,他唯一的親姐姐也死了,即便他在嶺南出了事,也沒人在乎。
盧奐將這次的任務告訴鄭平安,以他的身份地位,接也要接,不想接也要接。
就像李善德一樣,他在上林署就是一個無名小卒,即便他知道劉署令和其他人給他挖坑,讓他從嶺南運送荔枝到長安。
這件事幾乎是不可能的,上頭不過是想找個替死鬼。可他心有不甘又能如何,他官職低微,申訴無門,只能認虧。
那麼,空浪先生為什麼非要在此時將鄭平安阿爺的死說出來,而不是之前就說呢?
空浪先生這麼做,和右相派來的使者有關。此人身上攜帶了一封密信,信中只有「騎鯨樓」三個字,這是一個線索,順著線索查下去,說不定對左相抓住右相的把柄有幫助。
空浪先生本來看不起鄭平安,覺得他一個無名小卒能成什麼大事?可他確實拿到了何刺史的效忠信,說明他是有真本事的。
其次,右相派來的使者死了,鄭平安偽裝的馬歸雲的身份暫時是安全的,他已經和何有光、趙辛民熟悉了,留在嶺南辦事,會比之前遊刃有餘。
空浪雖然是左相的人,但她是女子,不方便行事,想要繼續調查,鄭平安是個很好的棋子。
至於她說左相曾想派人救鄭平安的阿爺,此事未必是真的。她只是想藉此拉攏鄭平安,讓他對右相充滿仇恨,心甘情願為左相賣命。
至於事情能不能辦成,就看鄭平安的造化了。成了,是他命不該絕,不成,她也只是少了一顆棋子,再另尋他法即可。
《長安的荔枝》,雖然是以李善德運送荔枝為主線,卻讓人看到了小人物在唐朝的身不由己。在權貴滔天的長安,鄭平安的父親尚不能自保,又何況那些小人物呢?
鄭平安接下來,又要面臨生死攸關的考驗,希望他和李善德一樣,能得善終吧。